嘩嘩的流水聲中,何問之直接坐起了身子。
浴室外傳來了拍門的聲音,韓雨萌在外面叫喊着。
“何問之!何問之!你都洗了一個多小時了,你沒事吧!我聽說洗澡洗久了會窒息的啊!你到底有沒有事啊!你倒是出個聲啊!你再不出聲,我就撞門啦!到時候被我看光了,你可不能欺負我哈!”
韓雨萌巴拉巴拉說着,印滿花紋的玻璃門上透着她小小的模糊身影。
那張臉,都已經緊緊的貼在了玻璃門上了。
譁!
水花四濺,何問之站起身子,走出了浴缸,拿起架子上的大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滴。
一開始,看到韓雨萌那麼焦急的樣子,何問之心裡本來還稍微有那麼一丟丟感動的。
結果最後那句話說出來,原有的一丟丟的感動盪然無存。
此時何問之只有滿心的無語,緊跟着他又翻了個白眼。
他邊擦水邊說道:“你就那麼想看啊?我現在什麼都沒穿,門我也沒鎖,你想看,你有本事自己開門啊!”
聽到聲音,一直貼在玻璃門上的那個小小的身影忽然一僵。
緊跟着,就看到她擡起了頭。
“切,我纔不要看呢!”韓雨萌說道:“還有,下次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很嚇人啊,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何問之臉上掛笑,這傢伙原來真在擔心?
“我剛纔就是泡澡不小心睡着了,你就別在外面偷看了,我從裡面都能看到你的影子。”
“!!!”韓雨萌:“我纔沒有偷看!”
說着,玻璃門外,小小的身影急忙忙就溜走了。
穿好衣服,何問之開門走了出來。
凌晨四點多進來泡的澡,結果不小心睡着,一泡就是一個多小時。
現在的時間,也已經來到了凌晨五點四十三分。
此時的天色已經亮了,畢竟是夏天,天亮的總是會早一些。
這個時間或許已經不適合再稱呼爲凌晨了,說是清晨可能更合適一些。
有一些睡的早、起的早的老爺爺跟老奶奶,這時候都已經出來溜達了。
有些則是在小區裡找了個位置,然後做起了早操。
外面有鳥兒飛來飛去,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
大清早的風透過紗窗吹了進來,從還有些溼漉漉的頭髮上吹過,何問之頓時覺得腦袋一陣涼爽。
他看了眼客廳的餐桌上,此時那裡已經擺放了不少吃食。
韓雨萌坐在沙發上,兩隻小腳來回擺動着。
“那是曉煙姐姐跟雨洛姐姐在你洗澡的時候做好的,說等你早上餓了就可以吃。”她一邊玩着手機,一邊說道。
何問之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這兩個女鬼還真是體貼啊!
只不過四點的時候纔剛吃完,現在只是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而已,倒也不怎麼餓。
不過既然都做了,那就先嚐嘗好了。
心裡這樣想着,何問之坐在了餐桌前,拿起筷子就一樣夾了一塊,慢慢品嚐了起來。
一邊細嚼慢嚥吃着,一邊又回想着之前在夢境裡發生的事情。
當時在那個夢境中,哭泣新娘主動貼了上來,並且用額頭對着額頭,何問之也是放出了冰藍色的火焰。
或許是因爲曾經有過一次這樣的接觸,哭泣新娘興許是還記得,所以這次就貼上來,主動讓何問之去窺探。
她是想讓何問之瞭解更多有關她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時候,何問之又看了到一些畫面。
通過那些畫面可以瞭解到,這一次夢境中出現的這個莊園,還有那棟城堡跟庭院,就是哭泣新娘小時候的居所。
她從小在這裡長大,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只是與外界接觸的也不多。
在她長大了一些之後,就跟一個貴族家的子嗣訂下了婚約。
講白了,哭泣新娘其實就是被當成了聯姻工具。
因爲當時她家的情況並不樂觀,想要保全下來,就只能去依附其他強勢的家族。
哭泣新娘因爲自小就長的漂亮可人,自然也是有不少人看上了她。
所以她家的大人就從那些家族之中挑選了一個,也就是那個男人。
剛開始一切都還挺正常的,她的家族因爲攀上了權貴,情況也逐漸有所好轉。
後來她也成年了,也到了婚嫁的年紀於是便跟那個貴族子弟完成了婚事。
只是這期間,哭泣新娘壓根就沒有見過幾次那個貴族子弟,要說有沒有感情。
即便是有,估計也就是爲了家族而強裝出來的感情吧。
後來,她懷孕了。
因爲這個腹中的胎兒,哭泣新娘對自己這個沒有多少感情的丈夫也逐漸有了改變。
說實話,有些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的。
因爲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是身不由己,那些都不是她能夠自己決定的。
從她的出生時候開始,她的人生就已經註定。
她就是被豢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也就是把她用來當做交易籌碼的時候。
只不過嫁了過去之後,她的想法也慢慢發生了一些改變。
說到底,無非也就是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吧。
反正也只不過是換了一個籠子,換了一個囚牢罷了。
這是她還沒有孩子時候的想法。
懷上了孩子,她的思想就再一次改變。
她忽然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至少很安逸,也很安全。
現在有了孩子,她也覺得很幸福。
連帶着,她對自己的這個丈夫都有了些許的不同的看法。
然而好景不長,這個當初她的家族爲了自保而攀附的貴族也遭遇了變動,一夜之間權柄盡失。
也就是在這一天,她的丈夫就好像是陷入了瘋魔一般。
每日的打罵,每日的虐待,甚至還把懷着身孕的她關進了小黑屋。
不諳世事的她天真懵懂,本以爲這一輩子就會這樣度過。
無聊的一生,平凡且又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趣,但是懷上了孩子的那一刻,她就感覺是人生之中終於出現了亮光。
可是在這時候,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摧毀了。
丈夫背叛了她,就彷彿是被惡魔操控了一般,要置她於死地。
丈夫胡言亂語着,說這一切都是哭泣新娘的錯,說她就是一個禍害,說她是魔女,是象徵着不詳的女人。
說就是因爲她進入了他的家族,所以才引來了惡魔、帶來了厄運,讓他的家族有了滅頂之災。
甚至還說,她腹中的胎兒也不是善類,是惡魔的子嗣,必須要殺死,要剷除乾淨,不能降臨在這世間。
最終,他刨開了她的肚子,腹中那還未出世的胎兒就此慘死。
也就是在那一刻,僅存於哭泣新娘世界當中唯一的光被熄滅,唯一的希望就此破碎。
憤怒在她的心中不斷燃燒,咒怨也在不斷的成型,這是她化身爲詛咒的開始。
後來,她透過一些事物才發現,原來她的那個丈夫,從小時候開始就不檢點。
身爲貴族的他有權有勢,也是想幹嘛就能幹嘛,整日花天酒地、強佔民女那都是常有的事,對於他的那個丈夫來說,早就是習以爲常的事情。
只不過是她自己一直不知道罷了。
畢竟在外面包養了那麼多的鶯鶯燕燕,也難怪回到家之後總對她那般冷漠。
哭泣新娘心裡的怨恨越來越重,她最終將一直關在陰暗地牢裡的丈夫慢慢折磨致死。
把他的牙齒一顆一顆的拔下來,把他的手指甲一片一片的剝下來,再用針戳破了他的耳膜,然後再一寸一寸慢慢剝了他的皮。
看到這個曾經虐待過自己,甚至是害死自己孩子的男人慘叫掙扎着,哭泣新娘心中便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不斷喘息着,內心的快感越來越濃重,彷彿抵達了舒爽的天際一般。
滿是鮮血的雙手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她的雙眼綻放着瘮人的紅光。
這一刻的她,充滿了病態。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魔女,是這個男人被惡魔所誘惑,他的整個家族都被惡魔的詭計利益薰心,所以纔會覆滅。
那是來自於地獄深淵的吸血蟲,蠶食着他們的一切。
只是這個家族已經徹底被毀,現在也找不到那些惡魔的蹤跡。
或許,惡魔是去尋找下家了。
尋找一個能夠替代這個被毀家族的新家族。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哭泣新娘披上了純白的婚紗,已經陷入了病態的她,想要回到一切剛開始的時候。
曾經的她是被豢養在籠子裡,等待着被交易的金絲雀。
後來雖然換了一個籠子,但是在這個籠子裡卻讓她昏暗的人生之中出現了一抹光亮與希望。
那抹亮光與希望便是她的一切,是她還未出生的孩子。
所以她想要回到當初光明與希望的那個開始。
她曾披上婚紗的那一刻,便是這一切的開始。
只是……這一切都不可能再回的去了。
時光並不能倒流,她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原樣。
已經被怨咒吞噬的她,只會不斷的陷入更加瘋狂的病態之中,最終徹底瘋魔。
從那時候開始,西方大陸便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傳說——哭泣的新娘。
人們對她的恐懼便是她的食糧,她在恐懼之中不斷成長的。
最終她發現,自己似乎不會消失,也不會老去。
因爲……只要有關於她的恐懼還在,只要這世上依舊還有人懼怕着【哭泣新娘】,甚至是還有人在玩那個遊戲,那麼她便會出現。
如今的她……與恐懼同在。
看完這些畫面,哭泣新娘貼着何問之的額頭緩緩離開,她雙眼迷離的望着他,眼神之中蘊含着諸多複雜的情緒。
畫面雖然短暫,而且也斷斷續續,然而何問之並不能完全理解對方的想法,更是做不到感同身受。
畢竟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何問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對方的身上並無惡意,反倒是有着一絲眷戀。
她曾經失去了太多,她也渴望過許多。
她想要自由、她想要光明,她想要希望……
在她曾經的過往的灰暗人生之中,唯一的光明與希望就是孩子。
她的內心或許是十分空虛的。
“你不說話,我是不會知道你到底想表達些什麼的。”何問之注視着她,這樣說着:“你想要什麼,或者是想要做什麼,你可以告訴我。”
“我……”哭泣新娘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當何問之即將離開的時候,哭泣新娘卻忽然指了指那棟大城堡。
“我……我、在這……裡等你……”
自此,夢境就此結束。
何問之心裡想着這些事情,總覺得當時哭泣新娘的情況有點古怪。
然而她當時又什麼也不說,只是指着那棟城堡。
“是不能說,還是說不出口?或者是……她的理智還不完全?”
心裡想着這些東西,何問之又夾了一口菜往嘴裡送。
就在這時候,韓雨萌突然起身,走進了廚房,又端了一碗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兒的東西走了出來。
上面冒着熱氣,還是熱騰騰的。
“這個也是你洗澡的時候做的,趁熱先嚐嘗吧。”韓雨萌這樣說着,然後就坐在了旁邊,兩隻手撐着下巴,一臉期待的表情看着。
何問之心裡正想着事情,就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夾了一筷子,送進了嘴裡。
“怎麼樣,怎麼樣?味道怎麼樣?好吃嗎?”韓雨萌急忙忙問道,一雙大眼睛直溜溜的轉。
“唔!”何問之忽然悶哼了一聲,丟下筷子就捶着自己的胸口。
“菜裡有毒?”
“這特麼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是人吃的東西嗎?我怎麼感覺一口下去就好像被鎖喉了!?”
“糟了!要窒息了,喘不過氣了!”
“這特麼真的是吃的東西?這是殺人工具吧!”
神特麼的食物一口下去,嘴裡都麻了,甚至還會有被人掐着脖子,要窒息掉的感覺?
見何問之如此,韓雨萌頓時大驚:“真的有這麼難吃?何問之,你別嚇我啊!你沒事吧!你快吐出來啊!”
何問之回頭看了韓雨萌一眼,急忙喝了幾大口水,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你做的?”
“是、是……”韓雨萌低下頭,兩隻手在胸前戳啊戳,低着頭不敢看何問之。
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大事沒有,就是真被惡……震撼到了。”何問之說着。
本來想說噁心的,想想還是換個詞吧,免得太打擊這小妮子了。
這東西除了噁心人,確實沒啥傷害,也算是實話實說了。
只是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
黑漆漆一片,軟軟的一坨,有點像泥巴,又有點像壞掉的糯米糕。
“這到底是什麼?”何問之問了出來。
“就是土豆……”韓雨萌吱吱嗚嗚的說着,然後還表示了一下自己都是怎麼做的。
說起來,韓雨萌也是個奇葩,長這麼大就沒有做過一次飯,估計是連一點做飯的常識都沒有。
就是覺得只要煮熟了就沒問題了,但是又不知道要煮多久。
那時候黃曉煙跟韓雨洛都已經回去骨灰盒裡休息去了,韓雨洛就像自己試一試。
然後就把土豆給弄成了這樣。
想着自己的費勁了心裡終於完成的勞動成果一定要給何問之嘗一嘗,所以當時纔會有她在外面拍浴室門的情景。
因爲東西做好了,再看看時間竟然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她就趕緊去喊。
聽到這些,何問之說道:“所以爲什麼會這麼黑,這麼爛?”
韓雨萌小小聲說着:“我把廚房裡能用的調料都放了一點,而且……土豆泥不就是爛爛的、黏黏的嗎?”
何問之:“……”
他已經有些無語了。
“那你自己就不知道先嚐嘗?”
“我想第一口讓你吃嘛!”
“……”何問之:“我看你是想拿我試毒吧?”
真的是佛了,這傢伙兒完全是做菜的常識一點也沒有,難怪一直都只會點外賣吃。
何問之想了想,說道:“想學會做菜做飯也算是好事,只是嘛……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這方面你可能真的沒有什麼天賦。
所以……廚房以後會對你列爲禁地,你嚴禁踏入半步!”
韓雨萌:“!!!”
“爲什麼連進都不能進?”
“那你自己嚐嚐這個,你再想想我有沒有說錯。”何問之攤了攤手。
這一盤子烏漆嘛黑跟泥巴一樣的東西雖然恐怖,但也僅限於讓人難受,出事應該是不會出事的。
韓雨萌看着盤子裡的黑泥土豆,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鼓起了涌起,決定要嘗一嘗自己的傑作。
她就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真的會做的那麼難吃?
她用手指沾了一點點,然後用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嘔——!”
一陣嘔吐聲傳來,韓雨萌直接跑進了衛生間,連續漱口十幾遍還是覺得不夠,最終又刷了三次牙纔出來。
何問之:“怎麼樣,吃你自己的傑作,你有啥感覺?”
韓雨萌張了張嘴,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說道:“簡直就像是跟吃了大便一樣難受!”
何問之:“???”
“這麼說,你吃過大便?不然你怎麼知道?”
“你!”韓雨萌一咬牙,氣的直跺腳,伸手就要朝何問之身上抓去。
這個人,他爲什麼老是愛欺負我!
何問之一把抓住了她的兩隻手,嬉笑的說道:“那你還進不進廚房了?”
“進肯定還是會進的啊!但我不做飯做菜就是了。”韓雨萌嘟着嘴說着,“哎呀,你快放手啦!”
何問之笑着,伸手在她的頭上一頓狂搓,把她的頭髮搓成了鳥窩,這才鬆開了手。
韓雨萌噘着嘴,狠狠在何問之身上拍了一下,這纔回到房間梳頭去了。
…………
一早上的時間就這樣過去。
晨跑過回來之後,休息了一會兒,何問之再把桌上的那些飯菜消滅了乾淨。
收拾了一陣之後,他走進了中間的房間。
跟黃曉煙還有韓雨洛說了幾句之後,她們就離開了骨灰盒,進入到了香囊之中。
韓雨洛的香囊做了兩個,一個何問之帶着,一個韓雨萌帶着。
這是她自己提的要求,畢竟韓雨萌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平時如果何問之不在,她還可以貼身保護一下。
這時候忽然說要讓她們兩個都進到香囊裡面,是因爲何問之想要慢慢的釋放陽火來鍛鍊一下她們。
這種鍛鍊,黃曉煙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起初的時候,何問之其實也沒怎麼發現這樣也有效果,包括黃曉煙自己都不知道。
這是因爲他們兩個總是在一起,有事沒事就是附體一下,互相在身體裡深入淺出。
長久下來,效果自然是會有的。
畢竟陰陽本就相剋,每次黃曉煙附體,陽火跟氣血多少都會對她造成一些傷害。
但是久而久之,她就漸漸的能夠抵抗這些傷害了。
記得當初剛開始的時候,韓雨洛還問過黃曉煙每次附體的時候都會那麼痛,到底要怎麼辦。
黃曉煙則是說道:“還好吧,以前剛開始的時候是真的好痛的,不過現在都這麼久了,再加上幾乎每天都要來一次,也是真的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而且有的時候……甚至……還會覺得好舒服……”
總之,情況就是這麼一種情況了。
韓雨洛自從跟了何問之後,到現在也已經有一段時間。
每一次附體,有時候是傍晚一次,有時候是深夜一次,她也漸漸接受並且習慣了這種感覺。
不過她還沒有到黃曉煙說的那種程度,會覺得很舒服什麼的……
只是。
她吸何問之陽氣,何問之吸她陰氣,一人一鬼之間互補的時候,她反倒是會覺得很舒服。
甚至這種舒服的感覺每次還會讓她感覺到嬌羞,以至於她都要等到韓雨萌睡着了,纔敢跟何問之互吸陰陽之氣。
也不知道是爲啥,或許就是怕被自己的妹妹撞見吧。
不過現在是白天,韓雨洛跟黃曉煙都無法在白天出現,所以吸陰氣陽氣什麼的,現在自然是無法進行的。
不過把她們帶在身上,然後用少量的陽火慢慢鍛鍊她們,這一點還是沒有問題的。
…………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
自從把縫製男人這件事解決之後,春市這段時間裡終於是進入了一個彷彿是絕對安全時期一般。
每天夜裡,何問之都會去鬼街跟陳天奎練武,也就是那時候,他聽李子儒說。
“今天晚上,咱們鬼街裡住着的一個鬼物告訴我,說是春市的那些遊離的鬼物幾乎都快跑光了……”
聽到這個消息,何問之的內心已經毫無波動了。
原因無他,因爲春市的鬼物本來就在一直往外跑。
後來雖然偶爾也會出現一些,但那都是因爲有縫製男人在背後搞鬼。
現在縫製男人死了,那些鬼物的靠山也沒了,他們哪裡還敢留在這裡。
畢竟【吃鬼的男人】的這個名號,就已經足夠嚇的他們屁股尿流,落荒而逃了。
而一開始的時候,秋市那邊似乎沒有把這個名號傳過去,所以那裡還會有鬼物往春市跑。
可是秋市的鎮魔司動手了,從那之後,那些鬼物就再也無法離開秋市。
如今過去了那麼長時間,想來秋市之內的鬼物,應該也被肅清的差不多了吧。
現在仔細想想,各個城市之中,那些遊離的鬼怪或許都不是最大的問題。
畢竟那些鬼怪的整體實力都不高,即便是鎮魔司不出手,很大一部分靈調局自己都能解決了。
只是因爲靈氣突然復甦,那些遊離的鬼怪數量一下子增多,導致了人手忽然之間有些不夠用。
不過隨着時間的過去,這種情況也逐漸穩定住了。
而現在,真正可能存在危機的,或許反倒是那些鄉村,又或者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開啓的秘境。
當然了,還有一些當年塵封的鬼怪也會逐個甦醒。
只是他們當年的塵封之地大多也不會是在現如今的城市之中,往往都是偏僻詭秘之地,甚至是一些鄉村之中。
這也是爲什麼說,城市當中的危險已經逐漸減少,然而鄉村的危險卻正在拔高。
這天夜裡,何問之同樣是拖家帶口,就連狗子都被帶上,一起來了鬼街藥鋪。
何問之自己去練武,陳天奎在旁指導,偶爾兩個人也會過上幾招。
黃曉煙在鬼街裡逛着,看到了能聊的來鬼物,她就會上去說上幾句。
其實也沒什麼專門要說的,只是何問之當初交代過,試試能不能邀請一些鬼物到家裡去做客。
這件事,黃曉煙到現在都記得。
只是這個任務太艱鉅了,至今這條街的鬼物,沒有一個願意去家裡做客。
也多虧了是黃曉煙足夠憨憨,才能一直鍥而不捨的堅持着。
這要是換做別人,估計早就放棄了。
不過以前都是黃曉煙自己一個人在鬼街裡逛,今天卻不一樣,她還牽着小黑。
小黑被牽在黃曉煙的手中,表現的也非常的老實,不像是韓雨萌牽着它,直接就是撒歡。
說起來,本來以前都是韓雨萌帶着小黑玩,不過今天她被李子儒給叫了過去,連帶着韓雨洛一起。
他叫這對姐妹花過去,倒也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讓她們學學東西。
當然,他也不會強迫,而是讓她們自己選擇。
肯學就學,不肯學那就算了。
最初的時候,韓雨洛本來就每天晚上過來都會看着李子儒搗鼓那些藥材。
雖然她自己嘴上說着學不會,但她每次都在認真看着。
李子儒也不見外,時不時的就會給她介紹一下這些藥材都是什麼,要怎麼用,用來幹嘛最好等等。
而現在,他依舊是詢問韓雨洛是否想學。
只要想學,他就會教。
然而韓雨洛不知道到底是出於不好意思還是幹嘛,依舊是像當初那樣表現的非常沒有自信。
只是說,自己能像現在這樣看着就已經很好了。
見此,李子儒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這樣看着也行,能學多少就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這樣說着。
“謝謝前輩。”聽到這話,韓雨洛感謝道,緊跟着想了想,又行了一禮,並且稱呼了一句:“老師。”
“好,哈哈!”李子儒欣慰的笑了起來。
至於韓雨萌。
他則是挑選了不少給她看。
這個目的就很簡單了,就是想試試韓雨萌的那個能力是否還有效。
又或者說,她是否真的具備這個能力。
而這裡的每一本都是李子儒精挑細選的,並且還研究過如果內容真的會降臨在現實,那麼最後可能發生在哪裡。
在那些地方,他都已經安排好了人手。
如果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那麼就能馬上解決。
這算什麼?先行一步埋伏嗎?
…………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終於在第八的時候,王有根道長從靈調局的醫院裡出來了。
呼吸着外界的新鮮空氣,王道長只覺得恍然如夢,就好像是被隔絕了一個世紀一般。
“道爺我終於又重見天日了!哈哈哈!”王道長站在靈調局門口哈哈大笑着。
路過的幾個隊員,其中有男有女,他們看了一眼,便急急忙忙走的遠遠的。
這時候,一輛商務轎車駛了過來,緩緩的停在了王道長的面前。
車窗打開,何問之對他招了招手。
“上車!”
“好勒!”王道長開懷大笑着,打開車門就躥了上去。
一坐上車,他才發現,小黑竟然也在裡面。
“問之兄弟,這是要去哪?”
“要不就去你住的地方吧,我有幾個東西要給你,你看看能不能研究一下。”何問之一邊開車,一邊說着。
“研究啥?咋把狗子都帶上了?”王道長好奇。
“就是幾個冥器。”何問之說道:“小黑體內也有一個冥器,所以我想讓你好好看看,能不能把冥器弄成像小黑體內的那樣,這樣我也好拿去給別人用。”
“給別人用?!”王道長一驚,忙說道:“問之兄弟,冥器乃是至陰之物,那是不詳,萬萬不可交給其他人啊!
且不說那些人能不能用得了,就算是能用,恐怕也不會去做好事,因爲冥器會把他們的心智徹底侵蝕。”
何問之:“我剛說錯了,是給鬼用,就是我的守護靈,黃曉煙你知道吧?”
“哦,原來是黃姐啊,那沒事了。”王道長點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了。
可就在時候,一個聲音冷不伶仃的傳來。
“你喊誰姐?”
王道長頓時打了一個寒顫,他尷尬的笑道:“原來黃姐……咳,曉煙姑娘也在啊……”
黃曉煙死的時候十八,就算是過去了二十年,那也沒到能讓王道長喊姐姐的歲數。
畢竟王道長都已經四十歲的人了,還是一個單身了四十年的童子雞。
不過他喊這聲姐這沒別的啥意思。
他訕訕笑着,急忙解釋道:“曉煙姑娘誤會了,這一聲【姐】乃是尊稱,是您實力與地位的象徵,正是因爲您的強大,所以貧道我才尊稱您一聲【姐】。”
“那你怎麼不喊何問之大哥?”待在香囊裡的黃曉煙這樣說着。
王道長頓時被嗆的說不出話。
何問之笑了笑,提醒王道長看看他身邊的那個箱子。
王道長扭頭看去,將其打開,裡面正是當初在環山公路獲得的那兩個冥器。
只是這兩個冥器都有些破損,而且其中僅剩不多的能量也因爲破損導致正在慢慢揮發。
現在過去了這麼些天,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何問之:“能研究出什麼嗎?那裡面剩下的東西還夠不夠?”
王道長上下襬弄了一下,又看了看小黑。
只是現在的小黑可不怎麼待見他,畢竟當初就是因爲王道長召喚出了那麼多高級食糞鬼。
這件事小黑一直都還記着,要不是何問之在這裡,它或許會在配合研究之前,先咬一口王道長的屁股。
看了好一會兒,王道長說道:“我也不確定,不過這冥器應該不是自然形成的。”
“喲,你還真有點本事啊,竟然連這個都能看出來!”何問之開玩笑說着。
“那是!我可不是吹的,我祖上世代修道,哪怕我本事不大,底蘊還是有的!”王道長嘚瑟了起來。
“嗯,聽說你爺爺可是厲害的很,尤其是那一手銘文篆刻。”何問之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不知道你繼承下來了沒?回頭幫我也弄幾個趁手的武器怎麼樣?”
“問之兄弟需要兵器?你想要什麼樣的?”王道長好奇一問。
“可以來個拳套,還可以再配把刀。”
“那問之兄弟到時候可以自己設計一個樣式,這些東西打造起來並不難,只是……我並不會銘文篆刻之術。”王道長低着頭想了想,又說道:“不過我有別的辦法,可以像我製造那些黑色丸子一樣,弄點別的東西上去就行。”
一聽這話,何問之頓時兩眼一瞪。
王道長口中的那個黑色丸子,那可不是普通的東西,那是能召喚高級食糞鬼用的道具啊!
“王有根,你要是敢把食糞鬼弄上去,我就敢把他們塞你嘴裡!”
王道長:“……”
他也是兩眼一瞪,心有不平,說道:“問之兄弟,難道在你心裡,我就只會研究食糞鬼嗎?!”
何問之:“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汪!”就連小黑都叫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它表示很贊同主人的觀點。
王道長深吸一口氣,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畢竟仔細想想,他現在的最高光時刻,好就是那一次,一次性召喚出了十幾只高級食糞鬼的時候。
王道長心裡暗暗下了決定,想要讓大家對自己改變看法,只能是用行動表明了。
“必須要再做出一些與衆不同,驚世駭俗的東西來才行!”他這樣想着。
何問之透過鏡子瞟了一眼王道長,總覺得這貨好像又在打什麼不好的主意了。
就在這時候,一直放在外面的手機響了。
何問之戴着耳機,便直接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了陳隊長的聲音。
“問之,北地石窟裡的鬼怪能跑出來這件事你還記得吧?”
何問之:“嗯,怎麼了?”
“我聽那邊的同事說,有幾個鬼怪溜出來了……不過還好,聽說陳青葵前輩也已經追上去了。”
何問之:“那個秘境裡有【遊光】級別的存在嗎?”
“有,不過已經在當時被三位【遊光使】前輩圍殺了,正是因爲當時有那個級別的鬼物突然殺出,這纔給其他鬼物帶來了可趁之機,得以從裡面溜了出來。
現在只要解決掉那些溜出來的【恙鬼】鬼物,這次北地石窟的秘境,也算是到此結束了……”
何問之想了想,說道:“知道那些溜出來的鬼怪的具體動向嗎?”
“聽那邊的同事說,是朝着咱們春市來的。”
“來我們這裡?”何問之一愣:“北地距離我們春市十萬八千里的,爲什麼要衝着我們這裡來?”
何問之有些不理解,心中卻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
“陳隊長,難道是衝着那個殭屍女孩來的?”他這樣說着。
電話那頭,傳來了打火機的聲音。
只聽陳隊長深吸了一口香菸,這才說道:“是的,恐怕就是追着那個殭屍女孩來的。”
他繼續說道:“九天前乾名市的靈調局就已經秘密安排殭屍女孩前來春市了,一路小心謹慎,也是爲了以防遇襲,所以這才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只是陳青葵前輩雖然當時有追上來,但是中途那幾只鬼怪兵分幾路,陳青葵前輩爲了不讓那些鬼怪對外界造成傷害,所以她追着其他幾隻鬼怪而去。”
何問之眉頭一皺:“那現在的具體情況怎麼樣了?”
“護送隊那邊倒是沒有出什麼意外,而且馬上就要到了。”陳隊長說着,吸了一口煙,接着說道:“不過已經可以確定後面確實有鬼怪在追着,只是無法確定已經追到哪裡了,更不知道他們躲在哪裡……”
“所以?”
“所以……問之,你現在有時間沒有,他們也快到了,我已經聯繫了鎮魔司的兩位前輩,你要不要也一起過來看看?
若是到時候那幾只【恙鬼】真敢出來,也好就地將他們誅殺。”
“行。”何問之點了點頭。
既然有鬼怪,而且還是【恙鬼】級別。
那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你在靈調局等我,我馬上就來。”
說着,何問之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