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何足掛齒——青登在說出這句話時,語氣很是平靜,表情很是淡然。
平淡的語音,卻對某些人產生了直擊心靈,猶如一柄重錘砸中心頭的震撼作用。
於天之下,無人可與自己匹敵——“天下無雙”一詞,是多少醉心於武道的武者所夢寐以求的境界?
多少武者窮盡一生,只爲了能離這個詞彙更近一些?
而這位此時正面帶淡然微笑的青年,卻說“天下無雙?何足掛齒。”
無數武者夢繞魂牽卻求之不得的崇高境界,在這名青年的眼裡,居然是無足掛齒的物事?
這是何等境界?
簡單的一句話,道盡了超脫的心境!
假使說這話的是旁人,那麼此人多有吹噓之嫌。
可若將這句話跟青登……跟這位被譽爲“仁王”的男人綁定在一起後,卻又讓人不得不信服。
是了!橘大人年紀輕輕,就已在武道上有着極爲傑出的成就,像他這樣子的逸才,其志向肯定高遠地不得了!他的目光肯定不會僅着眼於所謂的“天下無雙”,他的眼睛肯定注視着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無法理解的更深奧的境界!
腦補到這,以藍井爲首的一撮人,他們朝青登投去的眼神、表情,愈顯激動與火熱。
不愧是仁王!武道修爲確實已經達到我們無法理解的境界!
正當藍井等人正擱這兒兀自激動、敬佩時,他們以爲心境一定已臻至他們這些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境地的那個男人,此時正在——
……
——很好!又是一次完美的裝逼!嘖嘖,我的文采還挺不錯的嘛!居然能臨時想出那麼帥的倆句話!
青登心頭喜滋滋,表面安然若素。
“帝王之術”再度立大功。青登越來越覺得該天賦,真乃裝逼利器!
前日晚上,青登當着一衆人等的面,道出那句“獨臂黨,不過如此”之後,一道火光在他的腦海裡倏地閃過——他又想出一則能助他儘快在火付盜賊改內立足的新方法了。
這則新方法,簡單來說,就是瞅準一切機會地多多裝逼!想盡一切辦法地裝逼!以裝逼的方式,不斷地在部衆、同僚們的面前樹立並強化自己的高上形象。
若能成功地在部衆、同僚們的心裡立下“此人並非泛泛之輩,不可隨便招惹他”的人設,那麼日後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能變方便許多。
黑羽適才的吹捧,讓青登眼睛一亮——自己剛剛完成“60人斬”的壯舉,正是裝逼的大好時候!
這個逼,此時不裝,更待何時?
於是乎,青登迅速開動腦筋,推敲自己該說些什麼,該怎麼接黑羽的話,才能起到最佳的裝逼效果。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在思考這種問題時,青登的腦筋總會轉得特別快。
僅彈指的功夫,“我的劍,早已不拘泥於一門一派之別。各家武學,皆可爲我所用”,以及那句“天下無雙?何足掛齒”,便躍然於青登的腦海之中。
青登覺得這2句話實在太棒了!既帥氣又有逼格,除了言不由衷之外,沒有任何缺點!
非常有助於自己在部衆們面前塑造“超羣之才”的威武形象,故不假思索地在“帝王之術”的配合下,一臉風輕雲淡、像模像樣地在衆目睽睽之下鬼話連篇。
也就是說——什麼勞什子“皆可爲我所用”……什麼勞什子“無足掛齒”……全都是青登瞎編出來的!
不過,謊言中又摻了點真實。
最近以來,青登確實是學了許多其餘流派的招式。
他剛纔用於打敗赤羽的那招“稻妻”,便是從修習無外流的齋藤一那兒偷師而來的。
之所以如此,並非是青登嫌棄天然理心流不好用,想要改換門面,只單純地是因爲“劍之聖者”和“鬼之心”實在太厲害了。
106倍於常人的劍術天賦+超羣的理解能力……二者兩相疊加所爆發出來的威能,簡直不要太可怕。
即使沒有展開專門的刻苦學習,僅用2隻眼睛去看,也能看會並掌握他人的劍技!
北辰一刀流的持劍架勢與“剁手劍”、無外流的“稻妻”、示現流的“猿叫”……上述的所有技法,全是青登在觀看佐那子、齋藤一等人使劍時,於不知不覺間掌握的。
如果說,前者還算言之有物,那麼後者……即那句“天下無雙?何足掛齒”,就完全是在胡謅了!
何足掛齒?怎麼可能啊!
假使有朝一日能有幸達到“天下無雙”的境界,那青登只怕是睡覺都要笑醒。
我已成天下無雙!欲娶木下舞和千葉佐那子!試問何人敢反對?
青登不動聲色地做了個深呼吸,簡單地整理了下情緒,隨後悄悄掃動視線,偷偷觀察身周衆人的表情——心頭再度竊喜。
從現狀來看,他適才的那通裝逼的效果之優異,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以藍井央爲首的一大批人,刻下都是一副被唬住的表情。
不過,也有那麼一小部分人的表情,頗意味深長。
比如黑羽四郎。
再比如赤羽、白崎。
能言快語、巧舌如簧的黑羽,有個古怪的習慣,那就是喜歡拍人馬屁。他拍人馬屁時,有個詭誕的特點,那就是不分對象。
就算你只是一名連武家之身都不是的平民,但只要做了值得誇獎的事情,黑羽都會習慣性地給你講幾句中聽的好話。
此種性格,使得黑羽的人緣一直很不錯。他在三番隊裡左右逢源,誰都不得罪。
因此,黑羽適才對青登的揄揚,只不過是習慣使然罷了——可誰知,青登居然能順着他的話頭,說出那麼俊逸的話、裝出那麼大的逼來!
黑羽雙眼發直,目光發怔。他歷來一直以“三番隊裡最能說會道的人”自居。而現下,他驚覺:自今日起,這個名頭貌似得換人了……
相較於爲青登剛剛的裝逼,而單純地感到震驚的黑羽,赤羽、白崎等人目下所展露出來的情緒也很純粹——純粹的厭煩、嫌惡。
尤其是赤羽。他那佈滿厭惡情緒的雙目,彷彿都快噴出火來了。
對於他們這些討厭青登的人來說。看見青登出風頭,比自己倒黴還難受!
青登眸光微凝,不動聲色地將此刻沒朝他投來景仰、尊崇目光的人的臉龐,逐一辨出並記下,心裡暗道:
——要壓服這麼多的驕兵悍將,果然不是一件易事呢……
實質上,青登之所以突然順着黑羽的吹捧大裝特裝起來,還有一項次要原因:確認哪些人在聽完他的裝逼後,對他露出尊敬的表情,而又有哪些人無動於衷或面露厭惡。
前者是“友軍”。
而後者是“未來可試着拉攏的友軍”與“難以馴服的敵軍”
一樣米養百樣人。
有些人畏威而不懷德。
有些人既不畏威,也不懷德。
展現傑出的個人武力、人前顯聖,這些手段固然能使青登的聲望大增。但僅憑它們,還不足以助青登徹底擺脫無根之萍、“空降領導”的窘境。
遙想前世,有位開天闢地的偉人說過:所謂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因此,要想徹底掌控三番隊,方法說困難也不困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設法使支持自己的隊士儘可能多,使反對自己的隊士儘可能少。
青登已通過前日的“獨闖敵營”,以及今日的“60人斬”,將自身強悍的武道實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會因青登武力高超而心生畏懼、尊崇之心的隊士,基本都已人心歸附。
因此,經過這樣子的一番“大篩選”後,刻下依舊對青登無感,或是仍舊敵視青登的人,大都不會再因青登的身手不凡,而對青登高看一眼。
也就是說,青登此後再舉行多少場“立切”、再怎麼展露自己的武藝,也不會再起到什麼有用的效果。
既然“展現武力”已無用,那麼要想進一步地收服其餘人的人心,就得另尋他法。
打從聞悉自己要被右遷爲火付盜賊改的新任三番隊隊長起,青登就一直在思考:自己該如何在人生地不熟、毫無根基的火付盜賊改內,迅速站穩腳跟?
經過漫長的冥思苦想,還真讓青登想出了不少法子。
對於如何收攏人心、如何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青登早已有主意……
……
……
萬延元年(1860年),11月7日——
江戶,蕃書調所——
今天是青登久違的休息日。
趁着今兒有空,青登一大清早就前往有段時間未去拜訪過的蕃書調所。
還未靠近蕃書調所,一股清爽的紙墨味,便向青登撲鼻而來。
蕃書調所的大門外,4名守門的武士一看見青登,就立即對青登露出熱情的笑容。
“橘大人!早上好!”
“早安!橘先生!”
青登微笑,一一回應他們的問好:
“你們好,勝先生在嗎?”
“嗯!橘先生,您來得正好!勝先生今日一大早就來蕃書調所了!他現在應該正在他的書房裡工作!”
得知自己沒有白跑一趟,青登暗鬆一口氣,他請求門衛幫忙向勝麟太郎通報一聲:青登來訪。
不一會兒,前去通報的門衛就回來了:“橘先生!請進去吧!”
青登在蕃書調所的土間脫下鞋子。取下左腰間的橘水,用右手提着。
在與高杉晉作、藤堂高隆等人大戰過後,定鬼神又雙叒受損了,所以又雙叒拿去送修了。
不得已,青登這幾日只能再度拿起他的老刀橘水,姑且湊合着用。
在進入他人的家或是別的什麼建築物時,將腰間的打刀連刀帶鞘地取下並用右手提着——此乃武士的基礎禮儀之一。
右手是絕大部分武士的慣用手,用右手連刀帶鞘地提着刀,便不方便拔刀砍人。
所以在進人他人的屋子時,以右手提刀有“我不是來惹事”的意味在裡面。
青登輕車熟路地穿過一條條熟悉的走廊。
蕃書調所作爲專門負責翻譯西洋書籍,並且研究西洋知識的文化機構,學術氛圍不可謂不濃郁。
哪怕是走在走廊裡,也能嗅到與外界迥異的氣氛。
朗誦聲、討論聲、翻書聲、書寫聲,聲聲入耳。
每一位在走廊上與青登擦肩而過的人,多數都是一副溫文儒雅、斯斯文文的書生模樣。
青登心裡暗道:爲了湊齊這幫擅於鑽研學問,並且不牴觸西洋知識的學者,幕府一定費了不少力氣吧。
千年前,日本依託遣隋使和遣唐使,全面學習隋唐帝國的先進文化與制度時,曾一度將科舉制照搬過來。
然而因複雜的國情等各種原因,科舉制僅在日本的土地上曇花一現。
時至今日,因爲根本不存在“考試做官”這種東西,所以只有喜歡研究學問且不缺衣食的人,纔會主動捧起書本苦讀。
武士階級裡,鐘意動刀動槍的莽夫,遠多於喜歡舞文弄墨的學者,所以青登纔會有此感慨。
一路上,青登時不時地就能收到他人遞來的熱情笑臉。
“啊!橘大人!好久不見!”
“橘大人!您怎麼來了?”
“橘大人!您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兒做客了?”
本着“反正自己現在也不怎麼趕時間”的心態,每當有人向他問好,青登都會停下腳步,跟對方簡單地寒暄幾句。
自從青登擊退討夷組,從神野的劍鋒下護住險遭毀滅的蕃書調所之後,他就受到了蕃書調所的學者們的一致尊敬。
這份可貴的因緣,使青登一直與蕃書調所的學者們……特別是目前擔任蕃書調所的頭取,即“校長”一職的勝麟太郎,保持着相當良好、親密的關係。
青登偶爾會心血來潮地來蕃書調所做做客。每臨拜訪,都勢必會受到全所從上至下的熱烈歡迎。
再過3載便到不惑之年的勝麟太郎,其歲數雖是青登的2倍,但卻是一個沒什麼長輩架子的風趣之人。學識淵博,說話幽默,更可貴的是——他從不負才傲物。
下級旗本出身的他,靠着自身的才能與上級的賞識,一步步攀達到了如今的高位。
目前官場內已有確切的消息:勝麟太郎之後將被調任爲軍艦操練所頭取,全權負責幕府海軍的培養與建立。
換言之——勝麟太郎即將被右遷爲幕府海軍的初代元帥!
從一介下級武士到初代海軍元帥……按理來說,以如此夢幻的進程,完成“屌絲逆襲”的勝麟太郎,完全夠格去恃才傲物、目空一切。
但勝麟太郎卻沒有那麼做。
明明自己已創下了那麼多驚人的成就,卻一直待人溫和,與人爲善。從不因眼前之人的身份、官位比他低,而對他人冷眼相待、惡語相向。
勝麟太郎的親和性格很對青登的胃口,而勝麟太郎也很欣賞青登,故二人在不知不覺間,結成了關係莫逆的忘年交。
不稍片刻,青登來到了蕃書調所的最頂層,找到了勝麟太郎的書房。
“勝先生!是我!橘青登!”
“哦哦!橘先生,伱來了啊,快進來吧。”
青登推門而入。
一進到勝麟太郎的書房,青登便有一種穿越的錯覺——勝麟太郎的書房像個雜物間一樣,擺滿了西洋物事。
帶有強烈宮廷色彩的法式沙發、鋪得滿地都是的俄國熊皮地毯、英吉利的觀星望遠鏡、美利堅的牛仔帽……整個一個微型世博會。
“橘先生!哈哈!咱倆有段日子沒見了!來來來,快坐吧!”
青登擡眼望去,便見勝麟太郎正埋首於書案之間,他的書桌旁雷打不動地放着一架巨大的地球儀。
“勝先生,你的書房好像比我上次來的時候,要更加凌亂了。”
青登以玩“跳房子”般的動作,小心翼翼地跳進地上雜物間的空隙,一點點地靠向勝麟太郎。
“不是‘好像’,是‘確實’!”
勝麟太郎露出彷彿在說什麼驕傲偉績的自得神情,挺了挺胸膛,振振有詞地接着說:
“我的一位美利堅友人,於前些日又給我送來了一批有趣的西洋商品。來,橘先生,你快來看,這是西洋最新的萬花筒!非常地漂亮!能變換出足足20種不同的圖案,真是太驚人了!”
青登對勞什子的萬花筒一點興趣也沒有。
然而,見這位老朋友這麼興致勃勃,青登也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意。
於是只能強打精神,佯裝欣喜地認真觀看對方操弄一把外型很精緻的萬花筒。
這個時候,青登忽然發現在勝麟太郎的書桌一角,擺有一個小巧的錦囊。
這枚充滿東方風格的物事,在這座處處充滿西洋風味的房間裡顯得極爲突兀。
青登一時好奇,便問:
“勝先生,這個是?”
勝麟太郎瞥了眼那枚錦囊,嘴角倏地耷拉下來:
“噢,這個呀……”
勝麟太郎放下手裡的萬花筒,長長地嘆了口氣。
“3天前,我在兩國廣小路散步時,忽有一算命先生拉住我,說:我日後定會平步青雲、大富大貴,成爲執掌陸、海兩軍的幕府軍全軍總帥!統領千軍萬馬!只不過在位極人臣的期間,將會遭遇數不清的危險,但是別擔心,只需花20文錢,買他的一件法器並將其隨身攜帶,如此一來便能高枕無憂,他日不論遇到何等危機,都可在那件法器的庇佑下逢凶化吉。”
青登聽罷,莞爾一笑:
“所以……這就是那件‘法器’?”
“是啊!”
勝海舟頓了頓話音,隨後以沒好氣的口吻接着道:
“我姑且補充一句:我並不是因爲相信那個算命先生的鬼話,纔買下這個錦囊的。”
“那個算命先生,一看就是在騙人!”
“這種騙術我見多了!先是不斷奉承你,說盡各種好話,什麼‘您來日定當平步青雲’、‘您來日必會大富大貴’。”
“那個騙子肯定是認出我來,知道我是近期就要被調任軍艦操練所頭取、負責爲江戶幕府訓練海軍的勝麟太郎,所以就順着我的身份,奉承我日後不僅會執掌海軍,還會執掌陸軍云云。”
“我本不想理會那個騙子。但我見這枚錦囊還蠻好看的,不論是質地還是做工都很不錯,反正價錢也不算貴,所以我就買來收藏一下了。”
青登微微點頭,以示自己已明白事情的原委。
“執掌陸、海兩軍的幕府軍全軍總帥……乖乖,這得多大的官啊。”
青登咧了咧嘴,開玩笑道:
“勝大人,苟富貴,勿相忘呀,他日若真成幕府軍全軍總帥了,請務必對在下多多幫襯、提拔啊。我也不貪,提拔我爲你的副手,給我個‘幕府軍陸軍總大將’之類的職位便可。”
勝麟太郎哈哈大笑,擺擺手:
“好!沒問題!一言爲定!”
二人都只把他們現下所說的這組話,當成誰都沒有當一回事兒的天方夜譚。
雙方就最近各自所遭遇的瑣事,相互閒聊了一陣子。
青登見時機漸趨成熟,便放下手中勝麟太郎剛給他沏的茶,淡淡道:
“勝先生,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
……
翌日——
萬延元年(1860年),11月8日——
江戶,火付盜賊改三番隊屯所,校場——
於方纔收到召集命令的三番隊全體隊士,急急忙忙地往校場上集合。
隊士們剛一來到校場,便見到了正揹着雙手、氣定神閒地等待他們的青登。
“諸位!”
講了2句開場白之後,青登彷彿醞釀情緒般頓了下話音,隨後突然開始講起奉行所和火付盜賊改聯手取締討夷組的艱苦進程。
底下的衆人越聽越糊塗——隊長在幹嘛?無端端地召集我們,就爲了跟我們講廢話?
青登無視隊士們朝他投來的疑惑視線。自顧自地不斷講着,語調越說越激昂。
“經過吾等的艱苦奮戰,窮兇極惡、爲江戶帶來了深重苦難的討夷組,終是滅亡了!”
“但是!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討夷組雖已滅亡,但目下依舊有衆多惡徒仍逍遙法外、爲非作爲!”
“我們要時刻做好應對新困難、新強敵的準備!”
“但是!”
青登的話鋒猛地一轉。
“經過我近日的細緻觀察,發現有一部分隊士興許是覺得‘討夷組已滅,可以就此高枕無憂’了吧,心態散漫得很!”
“這股歪風邪氣,可止矣!”
“我雖只是一員剛上任的新官,但也知道‘動員’的重要性!”
“所以!爲了提振大家的士氣,最大程度地動員大家的精神,我特地請來了蕃書調所頭取:勝麟太郎先生,來爲吾等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