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人斬”河上彥齋,出陣!高取城陷落!【4500】
文久三年(1863),8月18日,夜——
京都的南郊,長州軍的陣地——
“快!動作快!別磨磨蹭蹭的!”
“你沒吃飯啊?再多使點力!”
“喂!我又多做了幾件鏟子!”
“聽我口令!一、二、三,拉!再來!一、二、三,拉!”
“會津的騎兵隊很厲害,天亮以前,一定要把拒馬和柵欄建起來!”
……
擡眼望去,長州軍的陣地裡一片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縱使刻下的天穹已被夜幕所籠罩,他們也打着火把、支起油燈,毫不懈怠地建設陣地。
除了“喀喀喀”的剷土聲之外,“施工現場”還會時不時的響起激昂的呼喊:
“打倒會奸與薩賊!”
每當傳出這陣喊叫,四下裡就會跟狼嚎似的,“噢噢噢”、“嗷嗷嗷”的附和聲響成一片。
在長州軍的將士們的眼裡,會薩聯軍的秘密結盟,以及對御所的快速封鎖,實乃無恥的偷襲!
如此行徑,自然是令他們怒不可遏。
天皇陛下絕不可能排斥長州!一定是會津和薩摩脅迫天皇陛下,逼他發出“驅逐長州”的宸翰——長州軍內的絕大部分將士一廂情願地這般堅信着。
實際上,知曉實情的人,只有極少數的高層人士。
礙於缺少有效的信息獲取渠道,以及自身的眼界有限,長州藩內的絕大多數士民都被矇在鼓裡。
他們並不知道……會津和薩摩纔沒有挾持天皇,天皇今日所公佈的宸翰,乃是他許久未曾發出的真實聲音!
總把“尊王攘夷”的口號掛在嘴邊的長州,纔是那個最不尊王的勢力!
既諷刺又好笑。
倘若讓全體長州人都知曉真相,恐怕長州藩內將會爆發一場極其強烈的地震吧。
不過,在今日今時,長州軍的將士們始終堅信自己纔是正義,誓要擊潰會薩聯軍!拯救天皇!
爲了發泄心中的仇怨,他們稱會津爲“會奸”,稱薩摩爲“薩賊”。
憑藉着這股昂揚不屈的勢頭,陣地裡的拒馬、柵欄、壕溝等防禦工事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建立起來。
頂盔摜甲的久阪玄瑞扶着腰間的佩刀,巡視陣地。
桂小五郎緊隨在他的身後。
二人一言不發……難以言說的沉悶氛圍縈繞在他們的身周。
自打與久阪玄瑞鬧翻臉後,高杉晉作就鬧脾氣似的返回長州,過起了半隱居的生活。
桂小五郎一直是他們倆的“潤滑油”。
他與高杉晉作雖是同一陣營的,但卻放心不下久阪玄瑞,所以一直相伴在其左右。
師出同門、曾經無話不談的“長州三傑”,竟迎來這樣的結局……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久阪君,我們真的要把取勝的希望寄託在那個來路不明的天誅組的身上嗎?”
桂小五郎冷不丁的開口問道。
久阪玄瑞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
“除此以外,我們別無他法。”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僅憑我們自身的力量,對上齊裝滿員、士氣正盛的會薩聯軍,勝算實在不高。”
會津軍有着天下馳名的騎兵隊。
薩摩軍有着成建制的火器部隊。
尤其是後者,絕不容小覷。
薩摩前藩主島津齊彬的大刀闊斧的改革,使薩摩藩擁有了冠絕全日本的工業能力,擁有自主製造槍炮與戰艦的能力。
其實力之強悍,饒是向來崇尚“精神論”的久阪玄瑞,也不得不慎重以待。
久阪玄瑞的話音仍在繼續:
“根據目前已知的情報,天誅組無疑是吾等的盟友。”
“陛下已經宣佈他們爲叛軍。”
“若不設法自救,他們必死無疑。”
“但凡他們稍有點腦子,就不可能不想到——他們眼下唯一的活路,就是放手一搏,直取京都,奪回御所與天皇!”
“因此,他們知悉京都這邊的狀況後,絕對會即刻引兵北上。”
“假使能與他們合兵一處,我們便有機會戰勝會薩聯軍!”
久阪玄瑞前腳剛說完,後腳桂小五郎就冷冷地駁斥道:
“久阪君,恕我直言,你的計劃咋一聽來似乎很美好,但是要想使其得以實現,有一大前提——天誅組能夠獨立擊破已經南下的新選組!”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適才還在口若懸河的久阪玄瑞閉了嘴。
趁着這一檔兒,桂小五郎換上嚴肅、凝重的口吻:
“久阪君,別怪我不客氣——我認爲……不,我敢肯定,天誅組絕不是新選組的對手!”
“新選組已不再是將寡兵微的弱旅……或者說,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弱旅。”
“如今的新選組,其總兵力已逾三千。”
“除了尚未配備火器之外,鎖子甲、臂甲、腿甲、打刀、長槍等應有的裝備,他們一應俱全。”
“而且,他們還擁有着爲數不少的騎兵。”
“即使天誅組於短時間內嘯聚了大量人馬,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雖然新選組目前的絕大多數隊士,都是剛招募來的新兵,但他們好歹也訓練了一段時間,絕非除了氣勢之外就別無長處的烏合之衆所能比擬的。”
“更何況……新選組的總大將還是那個橘青登。”
“縱使拋開橘青登不談,新選組最不缺的就是猛將了。”
“沖田總司、近藤勇、土方歲三、永倉新八、齋藤一……隨便拎出一個,都是一騎當千的狠角色。”
說到這,桂小五郎停了一停。
在猶豫了片刻後,他試探性地向對方提議道:
“久阪君……撤兵吧。”
“撤回長州,從長計議!”
“與其去打這種勝算渺茫的戰爭,倒不如干脆地撤退,保留未來反攻的火種。”
“別把長州男兒的性命浪費在這種地方。”
“我願親率一支部隊來爲全軍做殿後……”
桂小五郎的話音未落,久阪玄瑞就猛地大吼道:
“不行!!”
他瞠圓雙目,眼角像是要撕裂開來了,眼白處泛出血絲,像極了輸紅眼的賭徒。
“桂,少來對我指手畫腳!”
“即使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新選組的實力遠在天誅組之上!”
“但是……但是……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與其倉皇逃竄,倒不如奮鬥到最後一刻!!”
“桂,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若是就這麼逃跑了,未來要花上多少力氣才能重歸此地?”
“如此一來,我們的夢想要等到何時才能得以實現?!”
咆哮過後,久阪玄瑞“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他們所鬧出的動靜,吸引了周圍的正在努力施工的將士們的注意。
發現是久阪玄瑞和桂小五郎在吵架後,他們立即收回目光,繼續專注於手頭的工作,不敢多看,不敢多聽。
“長州三傑”在長州藩內享有着旁人難以企及的威望。
對於他們的“內鬥”,無人敢去打聽,更不敢去擅自插足其中。
在喘勻氣息後,久阪玄瑞緩緩地拉下臉來,一字一頓地沉聲道:
“既然天誅組的實力稍遜……那我們就派遣援軍!”
“挑出100……不,200名實力了得的武道好手,組成支援部隊,前去支援天誅組!”
“還有……把河上彥齋也派過去!”
桂小五郎聽罷,頓時露出吃驚的表情。
“彥齋?你要派出彥齋?” 久阪玄瑞點點頭:
“彥齋的劍術……尤其是他的拔刀術,已臻化境,他一人就可抵千人。”
“如此,在得到彥齋等人的支援後,天誅組的實力必能大漲。”
久阪玄瑞的樂觀並未讓桂小五郎信服。
“久阪君,彥齋不是神仙!他的刀再快、再利,也無法逆天改命!”
“區區200人的援軍,對上擁兵三千的新選組,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桂小五郎本想繼續勸服久阪玄瑞。
然而……
“少囉嗦!”
久阪玄瑞再度發出咆哮。
“桂,我意已決,你別再來勸我了!”
“我不會撤退的!”
“要麼戰!要麼死!”
說罷,久阪玄瑞不再理會桂小五郎,加快腳步,逃也似的甩開對方。
“……”
桂小五郎眯起雙目,神情複雜地凝睇着久阪玄瑞的愈來愈遠的背影。
須臾,他緩緩地擡頭望天,發出深長、悠久的嘆息。
……
……
同一時間——
京都的南郊(長州軍陣地的對面),會薩聯軍的陣——
長州軍開出京都後,會薩聯軍緊隨其後,也來到了京都的南郊,就在長州軍陣地的對面擺開連綿的軍營。
兩軍再度對峙。
只不過對峙地點從御所外切換到京都外。
此時此刻,會薩聯軍的將官們齊聚於本陣。
燭光搖曳,昏黃的光線拉長了衆將的身影,使其映照在繪有三葉葵與丸十字的幕布上。
雖然西鄉吉之助是薩摩軍的實際統帥,但不管怎麼說,他終究只是一介普通武士,連大名都不是。
鬆平容保乃是一藩之主,而且還是實力雄厚的雄藩,單論政治地位的話,西鄉吉之助根本就沒法與他相比。
因此,鬆平容保端坐在無可爭議的主座上,西鄉吉之助則坐於次席。
聯軍的其餘將官則根據身份地位的大小,依序就坐。
會津軍將官坐於長桌的東面,薩摩軍的將軍則坐於長桌的西面。
一位身材瘦削的年輕人站立着,手捧一件卷軸,爲在場衆人宣讀目前的戰場態勢。
此人名叫中村半次郎。
相比起這個頗顯大衆的名字,他的外號——“人斬”半次郎——則更爲出名。
他與河上彥齋、岡田以藏、以及已經亡故的田中半兵衛齊名,乃是劍術卓絕的頂尖劍豪!
他精通野太刀示現流,自幼時起,他就以自宅庭院裡的樹木爲對手,每日用木刀練習劈斬八千次。
由於這樣的猛烈鍛鍊,其庭院裡的直徑三、四寸的樹木盡數折斷。
一刀斬下就必有傷亡的無比兇悍的戰鬥風格,以及實打實的戰績,使他獲得實至名歸的“人斬”之名。
不過,相比起其他幾位人斬,他並非只會揮刀的莽夫。
他的文化水平雖不高,但是頭腦卻很好,胸中頗有謀略。
屬於那種既能身先士卒,又能運籌帷幄的複合型人才。
出於此故,他深受西鄉吉之助的信任,被其提拔爲貼身保鏢。
在西鄉吉之助的悉心培養下,他而今已不再是單純的劍客,儼然已有軍事家的派頭。
“從長州軍的動向來看,毫無疑問,他們這是在固守待援。”
中村半次郎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在場衆人的耳中。
“目前能夠爲他們提供有效援助的軍隊,也就只有現在正作亂大和的天誅組了。”
“據估計,長州應該是準備與天誅組聯合,待軍力壯大後再與我們展開決戰。”
中村半次郎翻動卷軸,然後接着報道:
“今日傍晚,橘兵部遣信來此。”
“他準備用5日的時間來籌集輜重。”
“待輜重皆齊後,他將以風捲殘雲之勢削平叛亂。”
說罷,中村半次郎一邊收起手中的卷軸,一邊緩緩坐下。
西鄉吉之助“呵呵呵”地笑了笑。
“必須要等到輜重齊備之後纔出兵……真有橘兵部的風格啊。”
坐在西鄉吉之助身旁的小松帶刀嗤笑了幾聲:
“長州人想得可真美啊……他們真的認爲那個勞什子的天誅組能夠擊破新選組嗎?”
小松帶刀乃是專掌外交事務的文官,並不負責軍務。
不過,像他這種級別的大人物(薩摩三傑之一),沒理由不在此地。
小松帶刀的話音剛落,本陣內外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新選組VS天誅組——老實說,對於這場一邊倒戰爭,會薩聯軍的將官們連去下注賭輸贏的興趣都沒有。
這個時候,鬆平容保的平靜聲音倏地響起:
“大和地區的叛亂,儘管交由橘兵部去打理。”
“我們只需專注於我們眼前的份內事兒。”
說到這,他昂起腦袋,拔高音調:
“嚴加監視長州軍!”
“長州軍但凡出現任何異動,須立刻通報!”
“還有,派出一支500人的部隊去協防新選組的屯所,謹防長州軍的偷襲!”
接着,鬆平容保開始詳細闡述他的調兵安排。
哪支部隊負責監視長州;哪支部隊負責作預備隊;哪支部隊負責保護新選組的屯所……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青登已經派了七、十番隊(騎兵隊)去保護輜重隊。
長州軍要想斷掉新選組的輜重供應,絕沒有那麼容易。
雖然如此,爲新選組的後勤線多加一道保險,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高聲宣佈完自己的命令後,鬆平容保轉頭望向西鄉吉之助,尋求意見,給足對方尊重。
西鄉吉之助未作多想就點了點頭。
“嗯,肥後大人,你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鬆平容保輕輕頷首,而後揚了揚下巴:
“那麼……各就各位吧!”
……
……
8月20日,晨——
京畿,大和地區,高取藩,高取城——
舉目望去,到處是濃重的硝煙。
視界內充滿了破敗的痕跡。
“砰砰砰”的槍鳴聲,時有響起。
幾員衣着樸素的武士登上高取城的天守閣手裡揮舞着寫有“天誅”二字的大旗。
“贏啦!”
“我們贏啦!”
“奪下高取城啦!”
*******
*******
又是用手機碼字,碼到拇指險些抽筋的一天……看在豹豹子那麼努力的份上,請務必投月票給本書哇!(流淚豹豹頭.jpg)
求月票!求推薦票!(豹頭痛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