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臭小子,你和阿舞了嗎?!【4600】
老實說,打從剛纔開始,饒是見多識廣、身經百戰的青登,也不禁因跟不上事態的急劇變化而目瞪口呆。
連青登都是如此,那就更別說是木下舞了。
只見她視線發直,朱脣張成“O”字形,表情呆怔,完全變成了泥塑木雕。
曾幾何時,桐生老闆對青登說過:木下琳有着極強的正義感,以“除暴安良”爲己任。
她跟那種嘴上說得好聽、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滿肚子男盜女娼的僞君子完全不同。
她真的會爲了世間的公義,而不惜代價地與你作對!
桐生老闆剛纔在介紹葫蘆屋羣英的時候也變相地提及了:20年前,爲了消滅盤踞在伊賀山區的賊徒,她毅然決然地派出了以片倉隆信爲首的遠征隊,雷霆般迅猛出擊,徹底剿滅了這支匪幫。
明明對方並沒有招惹葫蘆屋,對方再怎麼爲非作歹,也不會對葫蘆屋造成惡劣的負面影響,可她還是選擇了“多管閒事”。
至於法誅黨,便是一個更好的例子了。
葫蘆屋是商團,法誅黨是立志倒幕的極端組織。
一個是商業集團,一個是政治結社,雙方就不是一個路數的,彼此間並無強烈的利益衝突。
可結果,就因爲木下琳厭惡法誅黨、難以苟同其理念,所以不惜與其爲敵!
換言之,其實是葫蘆屋主動招惹、攻擊法誅黨。
法誅黨的高層們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吧:大鹽黨攻擊我們也就罷了,你們葫蘆屋又來湊個什麼熱鬧?
因此,從某種角度來說,法誅黨對葫蘆屋的攻擊,算是一種變相的“自衛反擊”。
就“喜歡沒事找事”、“熱衷於自找麻煩”的這種怪異性格而言,木下琳與她的伯公(木下源一)倒是非常相像。
於是乎,青登就想着:既然木下琳是心志高遠、嫉惡如仇的義士,那麼就換個角度吧——不再試着以黃白之物來說服她,而是以義理來打動她!
青登之所以能夠迸現出這樣的靈感,全部有賴於桐生老闆的助攻。
——桐生老闆……幫大忙了!
青登對桐生老闆充滿了感激。
毫無疑問,桐生老闆先前對青登說的“主公並非純粹的商人”的這一席話語,就是在給他“遞小抄”。
他是在暗示青登:如果只用“跟商人談生意”的態度來與木下琳交涉,只同她談“錢”的話,可是會一敗塗地的。
就結果而言,青登成功了。
只不過,從當前的現狀來看……他似乎過於成功了!
按照青登的事先設想,即使他成功打動木下琳,他們也會再拉扯幾個回合。
就盟約的具體細節展開反覆且多輪的探討之後,才能勉強敲定一個大家都能滿意的最終方案。
然而……現實卻是木下琳連聲招呼都不打,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宣佈締結盟約!
而且還是內容如此豪闊的盟約!
沒有上限的支援,秦津藩想要什麼,葫蘆屋就支援什麼……
盟約一直持續到徹底消滅法誅黨爲止……
有那麼一瞬間,青登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啊?這種猶如“天上掉餡餅”一般的大好事,真的有可能降臨在我的頭上嗎?
最上佳清不愧是以殺伐果斷著稱的“殺生宰相”。
在經過短暫的錯愕後,他緩過了神來,恢復回方寸不亂的鎮靜模樣。
“我明白了。”
他沒有多嘴,沒有反問“爲什麼”,而是直接接受了木下琳的命令。
隨後,他側過身子,面朝青登。
“閣下便是安藝守大人吧。”
他一邊說,一邊彎下腰桿,畢恭畢敬地向青登行了一禮,動作和儀態完美得無以復加。
“非常抱歉,直到現在才做自我介紹。”
“在下最上佳清,蒙受主公的青睞,有幸爲她分憂。”
“安藝守大人,請問秦津藩目前欠缺什麼?需要我們葫蘆屋提供什麼樣的幫助呢?”
說到這,最上佳清停了一停。
少頃,他換上鄭重的口吻。
“安藝守大人,從這一刻起,我們便是盟友了。”
“出於利益的考量,雙方理應坦誠相待、攜手共進。”
“因此,貴方有何需求,但說無妨,毋需客氣!”
“吾等絕對會竭盡全力地滿足貴方的需求!”
先是雷厲風行地宣佈“盟約已成”,現在又是迅速果敢地磋商具體的合作事宜……
青登感覺自己都快跟不上葫蘆屋的辦事速度了……
他算是明白葫蘆屋爲何能夠做大做強了——就憑這樣子的行動力,幹啥事兒不能成啊?
儘管仍感到有些恍惚,但青登總算是逐漸適應了眼下的狀況。
既然對方已經明說了“不必客氣”,他若是再婆婆媽媽的,那可就失禮了!
他略作思忖過後,一板一眼地說道:
“我們目前需要3樣東西。”
“其一,我們需要大量的金錢來推動藩內的各項建設。”
“首先,農業乃國之根本。”
“若連最基本的吃飯問題都沒辦法解決,那麼開發工業也好、興練新軍也罷,無不是空中樓閣。”
“本藩雖不缺少耕地,但在先後經歷了‘天明大饑饉’(1783-1787)和‘天保大饑饉’(1834-1839)的連續破壞之後,數不盡的農田被拋棄、摧殘,至今尚未恢復。”
“因此,我們打算治理舊田、開墾新田,恢復藩內的農業生產。”
“而這,便需要很大的一筆錢。”
青登娓娓道來。
恢復農業生產、擴大特產規模、興辦工業、建造棱堡……他有條不紊地將預定的建設計劃,一五一十地闡述出來。
“其二,我們打算開拓海外市場,將藩內的茶葉、瓷器等特色產品販向海外,進一步地擴大收入。”
“因此,亟需一支龐大且可靠的船隊。”
“其三,我們需要槍炮。”
“雖然很遺憾,但現在已經不是舞刀弄槍的時代了。”
“若欲打敗法誅黨,我們需要更加強大的、更具壓倒性的武力!”
“很遺憾……我雖有這個心,可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購置火器的渠道。”
“我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們牽線搭橋,替我們聯繫海外的軍火商。”
“我們不僅需要時下最主流的槍炮,還需要優秀的、老練的教官,傳授先進的戰術。”
“我們現在很缺錢……所以,在我們能夠自負盈虧之前,希望能先由你們來墊付購置槍炮及聘僱教官的款項。”
說完後,青登不免感到有些難爲情。
他剛纔的這一系列言語,就像是在獅子大開口,一個勁兒地提出嚴苛的要求。
藩內的經濟建設、組織遠洋船隊、大規模地購置火器……每一項都需要天文數字般的鉅額資金。
青登不禁想着:
——如此龐大的投資……葫蘆屋承受得起嗎?
他暗自擔憂。
只不過……從現狀來看,他似乎是白擔心了。
木下琳、桐生老闆和最上佳清,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淡定得很,一臉平靜。
最上佳清一直在認真傾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論青登說了什麼,其面部表情一直是古井不波。
待青登語畢後,他輕輕頷首:
“嗯,我明白了。”
說着,他轉身面向木下琳。
“主公,安藝守大人的需求,我全都瞭解了。在下這就去做準備!”
木下琳點了點頭。
“嗯,你去吧。辛苦你了。”
最上佳清欠了欠身,隨後大步流星地轉身離去。
不消片刻,他的身影就從青登等人的視界內消失了。
雖然沒有鏡子,但青登卻敢篤定:他現在的表情肯定是一臉懵逼。
——啊?這就走了嗎?
——我提了這麼多苛刻的要求,你們就沒有什麼意見嗎?
這個時候,桐生老闆像是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微笑道:
“橘君,不必憂慮。”
“我們雖不敢誇下‘我們的錢多得用不完’的海口,但是嘛……”
說到這兒,他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你所提出的這些要求,我們還是有辦法予以滿足的。”
青登:“……”
短暫的沉默是青登的震愕。
自打與木下琳等人展開正式的接觸以來,青登對葫蘆屋的綜合實力的評估就不斷地刷新着。
而現在,這份評估的“數據”怕是要再刷新一次了!
若不是因爲這麼問會很失禮,否則他真想直截了當地發問:
你們葫蘆屋到底是多有錢啊?!
你們真的是把“鈔能力”這一屬性給點滿了嗎?!
桐生老闆前腳剛說完,後腳木下琳就不緊不慢地接過話頭:
“安藝,你總算是開竅了啊。”
“我一直在等你‘醒悟’過來,都等得不耐煩了。”
“真虧你能趕在我的耐心耗盡之前,說出我真正想聽的內容啊。”
“該不會是九郎事先跟你說了什麼多餘的話吧?”
說罷,她斜過眼珠,朝身旁的桐生老闆投去意味深長的視線。
她話音剛落,桐生老闆就忙不迭地正色道:
“絕無此事!在下向來秉公執法!絕不會因爲橘君是我的弟子,就有意地偏袒他!”
木下琳沉下眼皮,飽含深意地瞥了桐生老闆幾眼後,慢悠悠地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青登。
“安藝,你說得很對。”
“在‘抗擊法誅黨’的這一層面上,你我雙方確實是極度互補的。”
“‘如果葫蘆屋擁有獨自消滅法誅黨的能力,那麼對方也不會在外逍遙那麼久了’……雖然你的這句話很刺耳,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法誅黨的那幫混賬並非單純的瘋子,他們十分聰明,很擅於隱蔽自身。”
“我敢篤定:他們的真正實力絕不止他們目前表現出來的這點程度!”
“越是與他們作對,我就越是感到力有未逮。”
“因此,早在許久之前,我就計劃着建立一個‘反法誅黨包圍網’。”
“最佳的結盟對象,無疑是大鹽黨和幕府。”
“說實話,我還挺欣賞大鹽黨的。”
“我曾派人試着與他們接觸。”
“怎可惜……他們非常謹慎,即使我們已經示好,但他們還是選擇與我們保持距離。”
“如此一來,可選擇的結盟對象,就只剩下幕府了。”
“然而……我不信任幕府。”
“更準確地說——我很討厭幕府。”
她絲毫不顧自己眼前的青年乃是幕軍大將,以尖酸刻薄的口吻毫不留情地批評幕府。
“幕府已是一座搖搖欲墜的破房子。”
“其內部的種種毛病,已達積重難返的地步。”
“它的腐朽程度,不是出一兩個明君、三四個名臣就能挽救回來的。”
“絕大部分幕臣都只顧着苟且,全無理想。”
“隨便一件小事都能磨嘰好幾個月,毫無辦事效率。”
“若與幕府合作,反會被拖了後腿,還不如自己單幹。”
雖然木下琳一個勁兒地數落幕府,但青登卻沒有任何要動怒的意思。
倒不如說:他不僅不想反對木下琳,反而還很想點頭贊同!
他與幕府的情感聯繫,就只有以勝麟太郎爲首的那幾位好友,以及那對母子——其中以後者爲甚。
對於幕府本身,青登是沒有半點兒好感的。
他是從底層一路幹上來的,所以他親眼目睹了幕府內部太多的黑暗與不公。
但凡是個腦袋正常的人類,都不會喜歡這種腐朽至極的封建政權。
青登可不是那種理學思想入腦的腐儒,纔不會因爲幕府給他發俸祿,他就拋去理智、無腦地擁護幕府。
木下琳的話音仍在繼續:
“正當我對‘結盟’一事已不抱期望的這個時候,你出現了。”
“不得不說,你出現得很及時。”
“除了‘合力抗擊法誅黨’之外,你所提出的任何結盟條件,我都不感興趣。”
“所以,我剛纔一直在苦苦等待。”
“雖說讓我等了許久……但所幸結果並未讓我失望。”
“關於你我雙方的這場結盟,貴方並不需要向我們讓利。”
“什麼‘分紅’、什麼‘優先開發權’,統統用不着。”
“你們只需要辦好一件事情就夠了:徹底消滅法誅黨!”
說到這,木下琳猛地拔高音量。
“安藝,對於這場與法誅黨的全面戰爭,我是很認真的。”
“如果有一天,你食言了,不再以‘消滅法誅黨’爲己任,那麼……你就做好心理準備的。”
“如此嚴重的背叛,可不是‘撤資’就能完事的。”
“我會竭盡全力地報復你。”
“使你爲自己的愚蠢行徑深感悔恨。”
“希望你始終謹記我方纔所說的這一席話語。”
青登聞言,頓時面露凜然的表情。
“木下小姐,請您放心。”
“對於這場與法誅黨的全面戰爭,我也是很認真的!”
木下琳眯起雙眼,一邊打量青登的表情,一邊彎起嘴角:
“很好,表情不錯。”
“好了,關於‘結盟’的會談,就暫且到此爲止吧。”
“接下來,讓我們來談談……你和阿舞的婚事吧。”
上一秒還大義凜然的青登,這一秒直接石化,面部線條直接僵住。
“從這一刻開始,你我的身份不再是‘葫蘆屋的主公’和‘秦津藩之主’,而是‘奶奶’與‘上門提親的臭小子’。”
“所以,我接下來將改稱你爲‘小子’,你沒意見吧?”
青登默默地埋低腦袋,弱弱地道:
“請、請便……”
“很好,那麼……”
木下琳的表情猛地一變,變得格外冷峻、可怕。
“臭小子,老實回答我,你和阿舞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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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阪之行”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萬衆矚目的青登的婚禮了!好耶!(豹嗨.jpg)只可惜豹豹子沒錢……否則真想請畫師來畫女主角們穿白無垢的模樣!(流淚豹豹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