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臉是一張陌生的臉，這張臉的主人用十分奇怪的表情看着凌會，同樣用十分奇怪的口音問他：“這位摔鍋，你找哪鍋？”見凌會的手還拉着她的胳膊，用力地甩開了他：“這是公共場活，不好這樣子類。”
凌會苦笑，說了聲抱歉，回到了檢票口站着，隊伍越來越短，可始終沒有看到他想見到的人。
沉重的步伐難以邁動，他坐到了剛空出來的候車椅上，痛苦地抱住了腦袋，渾身顫抖。
就這麼離開了？就這麼結束了？什麼都還沒開始呢……
凌會傻呆呆地看着眼前人來人往，這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
直到口袋中的鈴聲響起，才喚回了在天外遊走的靈魂，凌會接起手機：“喂，哪位？”
“凌會，你快回公司一趟。”電話中，周涼的聲音有些焦急。
“老大，我今天不是請假了麼？身體不舒服。”凌會有氣無力地答道，他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回公司去。
周涼卻不管他：“別廢話，快點死回來！你轉組訓的事……出了點狀況！”
凌會聞言一震：“老大，你可別嚇我，我現在可經不起再來次打擊了！”
“回來細說，快快快！”
周涼的語氣很急，凌會無奈地起身，再回首看了眼已經空空的檢票口，閉眼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C人壽幹江支公司大樓，四部辦公室裡，周涼和樑震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黑得跟鍋底差不多。“老大，尤總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凌會會在支公司直轄營業部當組訓的麼？”樑震很不快地道。
周涼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肯定有人搞鬼了，前兩天尤總和我說起這事的時候還跟我交過底，誰知道今天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去那個破地方有什麼好去的！去那裡還不如在支公司做主管呢！”樑震拍着桌子道。
周涼瞪了他一眼：“你吼什麼吼？我不知道啊？你瞎操心什麼，我都還不知道等會怎麼和凌會講這事呢！”他一發飆，樑震也被嚇得縮起了脖子，嘴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也不敢大聲說了。
正在這時，凌會一臉疲憊地進了辦公室：“大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老大，究竟什麼事你好跟我講啊？”
“凌會，你來了！”樑震跳了起來，“你不知道，你被……啊！”他剛想竹筒倒豆子地把所有事情都講出來，就被周涼狠狠地擰了下腰間的肥肉，頓時就慘呼出聲。
“樑震，你先出去，我來和凌會講。”周涼搓搓手指道。
“可是……”
“可是什麼？滾！”
樑震就在周涼的推搡下出了辦公室。
“來來，坐下。”凌會莫名其妙地坐到周涼對面。
周涼看了他一眼，旋即低下頭去，推推滑下的眼睛，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兩個大拇指不停地繞着圈，好一會才整理好說辭道：“凌會啊，你昨天的表現很好，公司的領導都看在眼裡，所以上個月你和我說要轉組訓的事情呢，公司領導經過慎重考慮，也做了相應的決定。”
凌會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略有些緊張地看着周
涼：“怎麼，難道尤總沒答應？”
“那倒不是，”周涼笑着擺手道，“尤總是很明確地跟我講，給你一個編制名額。”
凌會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那老大你這麼着急幹嘛？”
“是這樣的，”周涼清清嗓子道：“公司的用人規矩你是知道的，凡是要重用的人都會放到一些崗位上鍛鍊一段時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再提拔，這個你能理解吧？”他眼巴巴地看着凌會，可憐兮兮地像一隻問主人乞食的肥貓。
凌會被他看得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連連點頭：“能理解，苦其心智，勞其體膚麼。”
“呵呵，理解就好，”周涼輕輕地出了口氣，“上午尤總跟我談了談，決定轉你做組訓，然後……然後……”連說了兩個然後，凌會不耐煩地道：“然後什麼呢？不要告訴我沒有然後了啊！”
“然後尤總說要調你去上堯營業部去做組訓！”周涼一口氣說了出來，低頭閉眼，心臟砰砰直跳，就等着凌會爆發了。
“這樣啊……沒問題啊，就去上堯好了。”凌會卻無所謂地聳聳肩道。
周涼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擡頭看着凌會：“去上堯營業部唉，是上堯，不是上城區，更不是上天堂！”
凌會奇怪地問道：“上堯怎麼了？”
周涼一拍額頭：“凌會你在公司這麼久了，難道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嗎？你難道沒聽過公司裡有句話說寧做直轄狗，不做上堯人嗎？沒聽過？那上堯營業部連續三年在市分公司所有營業部的排名墊底你也不知道嗎？是和倒數第二名差了一半的那種墊底！……這你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上堯營業部一年內已經換了四個經理，五個組訓的事你總知道吧？”
凌會仍然乖巧地搖搖頭。
“額滴神啊！”周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最後還是拍到了自己臉上，“凌會，你不知道沒關係，你真決定去。”
“去，幹嘛不去。我想解決的辦法總比發生的問題要多的。”凌會說道，一臉的無所謂。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周涼突然尖叫起來：“不行，我不能讓你，不能眼看你跳進火坑，我還無動於衷。不行，我去找尤總，哪怕把你下放到營業部也要換個好點的營業部，去上要還不如呆在咱們四部做主管呢！你不準去！聽明白了沒有！”他改變主意了，本來他只想讓凌會接受這個事實，但是當凌會很坦然地接受之後，他摸着良心絕對不能讓凌會去送死。
他邊吼邊在辦公室裡兜圈子，最後就要直往尤華的辦公室去了，凌會趕緊拉住了他：“老大，你可別犯傻。尤總的脾氣你比我清楚吧？什麼事他決定了你敢造反的話，分分鐘把你擼到底。”
周涼聞言渾身一僵：“就算把我擼了，我也不能眼睜睜你去那裡浪費青春，浪費前途！你是我帶進公司的，一手帶成才的，我不能不管你！”
凌會聽了心頭暖洋洋的，但還是抓住他不放，沉聲道：“老大，這真的沒關係，雖然我不知道上堯營業部現在是一個什麼什麼狀況，但是我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機會？”
“你想啊，如果連這麼不堪的營業部都
能在我手中妙手回春的話，那支公司上下我還哪裡不能去得？”凌會挑起嘴角乾笑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了，但是那四個經理都是業界的老手了，他們都無能爲力，你一個菜鳥能幹嗎？”周涼翻了個白眼道。
凌會雙手一攤：“什麼事不做都不能肯定了，大不了我也和他們一樣到時候申請調離嘍。”
“那你在公司的前途不就……”
凌會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老大，中國又不是隻有咱們這一家保險公司。”
周涼恍然大悟地點頭：“你小子腦子轉得還挺快麼。”隨即正色道：“如果你真的要去，那麼你可要做好準備了，那裡的條件……咳咳，我難以跟你形容，等你到職了就明白了。”
凌會看着周涼，突然向他深深鞠躬：“老大，謝謝你。”
“謝啥謝，搞得跟三鞠躬似，我還沒死呢。”周涼難得開了個玩笑，扶起了凌會，“你到了那邊，有什麼難處就跟我講，我能幫得上我不說半個不字，幫不上我也會給你想想辦法的。”他對凌會調去上堯還是心有愧疚，只能如此安慰凌會，也安慰下自己的良心。
“嗯！”凌會重重地點點頭，正在這時，有人闖進辦公室，門被他肥碩的身軀撞得發出了沉重的shenyin，他見到凌會就一把抱住了他，哭嚎道：“兄弟，我對不起你啊！！！”
凌會手足無措，只得無力道：“鄭向前，你要哭……也先放開我吧？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鄭向前這才鬆開了手，小心地將門關上，看到凌會，差點就跪下來負荊請罪了。
“別，別，有事咱們好好說。”凌會趕緊拉住了他，讓他坐到了椅子上，四部沒有那種寬大的皮椅，全部都是客服部留下的那種藍色的轉椅，鄭向前一坐下去，椅子都被生生壓下了兩公分。
“凌會，你是不是要被調去上堯了？”鄭向前苦臉問道。
凌會和周涼對視了眼，兩人都奇怪這個消息怎麼走得那麼快？凌會點頭承認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鄭向前嘆了口氣，甕聲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剛纔我師父還得意洋洋地跟我說這事呢。”
得意洋洋地……說？凌會想起張智成那副樣子，然後眉開眼笑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抓住鄭向前的手臂問道：“難道是他跟尤總建議的？”
和他一起問的還有周涼，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出了這句話。
鄭向前委屈地點點頭，隨即將臉俯到了他肥碩的大腿上：“兄弟，我對不起你啊！我師父說是給我出口氣，纔去尤總那嚼了幾根舌頭，我，我實在是不知道這事啊！不然我怎麼都不會讓他去的！”演講比賽凌會答應了他的請求用了他的課件，他特地還看了別人拍回來的視頻，對此，他對凌會是很感激，卻沒想到一回來，張智成就做出了這樣的事，讓他也覺得無地自容。
周涼冷哼，一語中的道：“爲你出氣？哼，是爲他自己出氣吧？”
凌會扶正了他，眯眼冷笑道：“哼，出氣？我會讓他把所有氣都吞回去的，反正他現在和氣球也沒什麼兩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