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輕柔地斜進房裡,金色鋪滿了一地。
沙發上,凌會窩坐在那裡,看着落地窗前,被染成了炫目顏色的黃蓓,又是一陣恍惚。他拼命地搖搖頭,從吃飯到現在,這樣的恍惚接連出現了幾次。“難道是工作太累?”他小聲嘀咕,自言自語也是自欺欺人道。
他的手藝還真是不賴,從黃蓓如今滿足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更不用說用餐間她不住的誇讚。只是越是這樣,凌會就會感覺時空發生了錯亂,過去的某一個時刻的場景,和眼前會悄悄地重合,他呆呆地盯着不顧形象狼吞虎嚥的黃蓓,甚至忘了飢餓和勞累。
他長嘆了口氣,惹得黃蓓用奇怪的眼光瞟了他好幾眼。
沙發一如既往地舒服,凌會尷尬地發現這沙發和那一晚他抱黃蓓睡覺的那一套一模一樣,此情此景除了時間換成了白天,一切都和那晚那麼相像。他摸摸鼻子,撐着膝蓋站起來道:“我該走了。”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啊?還早呀,下午的陽光好舒服呢,一起喝個下午茶不是挺好的麼?”黃蓓有些驚訝,她回眸的剎那卻讓凌會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不了,營業部的事還忙的很,我不在的話要亂成一團的。”凌會急忙擺手道,快步到門口,腳步躊躇了幾秒:“那個,晚上你就熱熱菜吃好了,我就不過來了,可能會忙到很晚。”說完就覺得不怎麼對味,逃跑似地離開了讓他留戀和害怕的小屋。
自從收到那幾條短信,凌會就決定不再去想那個人了,但是在這,不管是眼前的人還是場景,都會讓他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而心頭也會不住地發疼。
“這是病,得治。”他一出門就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話音未落,手機卻雀躍起來,一看是秦含清的電話,趕緊接起來:“喂,是,我?在……在我家旁邊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吧。嗯,嗯,不會吧?大姐,難得一個休息日,您讓我消停會行不?”他整個人跳起來,極其激動地對話筒大吼,可週日被拉壯丁的殘酷現實始終改變不了,“好吧……我知道了,別再和我講五十萬的事了。你來接我,先說好,我沒穿西裝啊。不用那最好了。”
“啪”地摁了電話,他嘟嘟囔囔地罵了幾句,不遠處就傳來了引擎轟鳴聲,大衆**噴出囂張的聲浪轉眼間到了他跟前,車窗緩緩搖下,秦含清帶着蛤蟆墨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湊合,上車吧。”
凌會看到她卻愣了一下,今天的秦含清沒有像往常那樣穿着職業裝,而是一身富麗的穿着,臉上化了妝,將她的五官修飾得更加精緻,而從車窗的縫隙往下看,還能瞥到一抹黑絲,如果平時的秦含清是包在沙石中的美玉,那麼眼前的她則是去盡了塵土,將她身上所有的耀眼光華全部釋放出來了。
凌會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呀呀呀,秦經理今個兒大變活人啊,這是要幹嘛去呢?事先聲明啊,你要是去相親什麼的,恕我不奉陪,當電燈泡從來不是我強項。”
秦含清皺起眉頭,一把摘掉了墨鏡,一雙鵰飾幾乎
成藝術品的雙眸含怒盯着凌會:“要耍嘴皮子等下再耍,有用到你的地方,給我上車,和我一起去見個人。”
“不是姐夫吧?”凌會雖然嘴上扯淡,還是乖乖到了副駕駛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沒等他坐穩,秦含清一腳油門到底,車子如獵豹撲食竄了出去,一聲驚叫還未傳出,車子已經消失在街尾。
此時,在凌會身後屋子的二樓,黃蓓放下了窗簾,怔怔地站了一會,轉身下了樓,看到廚房桌上的幾碟菜餚不由地出神。
“慢點,慢點!前面大貨車!……哇靠,你這都敢鑽啊?小心!工程車!……”凌會的背緊緊貼在運動座椅上,一層層冷汗往外冒。秦含清卻毫不在意道:“大驚小怪什麼?一個大男人坐個車還嚷嚷個沒停。”
坐車易,坐秦含清的車難啊!凌會嘴裡發苦,她哪是在開車?她明明是在玩極品飛車好不好?沒看到出租車在她面前溫順地跟小綿羊似的?排氣管還被改裝過了,引擎聲透進來讓人覺得自己就像坐在一隻發狂的怪獸背上。
哆哆嗦嗦地從肩邊摸到了安全帶,用最快的速度繫上,他才稍稍安心,直到車子上繞城高速,車輛稍微少了點,他才擦擦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問道:“急匆匆地去哪呢?”
“城北安山高爾夫球場。你坐好了啊。”
凌會還沒反應過來,秦含清看了眼正好過去的攝像頭,猛地踩下油門,“轟!”好不容易歇口氣的發動機又咆哮起來,凌會怪叫一聲,緊緊抓住了座椅,他瞟了眼時速表,默默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шшш. ttκan. co
二十分鐘後,凌會雙腳打顫地從車裡下來,四周松柏蒼勁,暗暗慶幸他還活着。秦含清從另一邊下了車,翻腕看了眼表:“呵,兩點整,剛剛好。”
她到凌會身邊,往他背上重重一拍:“跟着我。”
凌會齜牙咧嘴吸了幾口涼氣,秦含清已經走到了他前面,他也只得跟上了。不得不說,今天的秦含清完全可以用婀娜多姿來形容,高跟鞋,黑絲襪,黑絲緊身皮包裙,把她下半身的曲線完全修飾出來了,無處不散發着誘人的味道。
凌會跟上她,四處打量,高爾夫球場這種有錢人才能消費的地方他還真沒來過,不過看了幾眼之後就沒啥興趣了,他又舊話重提:“我們去見什麼人?”
秦含清一直不回答,直到走出一段通道,見到了明媚的陽光,秦含清摘下了墨鏡收進包裡,指着眼前開闊的場地道:“那個人就是了。”
凌會伸手擋住陽光,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箇中年男子正大力地揮杆。
“申圖成,S人壽上堯營業部創始人和唯一的大主管。”秦含清淡淡地介紹道。
“啊?”凌會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申圖成,這個名字在H市的壽險圈內也算有名了,S人壽市分公司的營銷總監,他的團隊散佈整個城市,大約S人壽一半團隊都和他有血緣關係。
和C人壽的偏行政的雙規制不同,S人壽實行的完全是由營銷團隊主管主導的籌建
思路。任何一個地方要開營業部,公司不會給一分錢一個人力,只有當主管拉起了一定的團隊人力,達到了一定的業績標準後公司纔會給配發場地器材以及其他人員。所以在凌會看來摳門到極點的團隊發展模式下,S人壽的大主管能力普遍很強,而且在營業部中有說一不二的權力,更厲害一點的,甚至連營業部經理都不讓公司指派。
而申圖成就屬於“更厲害一點”中最厲害的那一位。
“大姐,您找他幹什麼?他可是咱們的死敵喂!”凌會無法理解秦含清,S人壽和C人壽競爭激烈程度可用慘烈來形容,兩家公司都是行業的巨頭,往往爲了一個季度的業績報表都能爭個頭破血流,凌會就有過被S人壽業務員搶客戶的經歷。
秦含清懶得理他,妖嬈地走向了申圖成。還隔着老遠,她就招手大聲呼喊:“申總!”
申圖成擡頭往她方向望去,國字臉堆滿了笑容,將球杆扔給了球童,快步迎了上來,給了秦含清一個熱情的擁抱:“含清,你可讓我好等啊。”
“亂說,你這不是打得正歡麼?”秦含清雙目含笑,推開他道。
申圖成笑呵呵地退了半步:“這不是先練練手,等下不要輸得太慘麼?……一年多不見,越來越漂亮了啊。”
“哪有?人家是越來越老了,而申總您呢越來越有魅力了,我都有點心動了哦。”秦含清吐氣如蘭,捻起手指在申圖成胸口輕輕一劃。
“心動了就嫁過來嘍,我虛房以待啊。”申圖成撩起嘴角,近乎赤裸luo地打情罵俏了。
在一旁看戲的凌會見狀心中已經風起浪涌,天啊,平時在營業部精幹嚴肅的秦經理竟然還有這麼一面啊,當着他的面和死對頭公司的團隊主管打情罵俏,這不管可不行啊。他重重咳嗽了聲,提示兩人還有第三者在場。
申圖成的目光越過秦含清看到了凌會,閃過了一絲不快:“含清,這位是……?”
“哦,瞧我這記xing,忘了給你介紹了。”秦含清拉過了凌會,“他是上堯營業部的組訓老師凌會。”
申圖成象徵xing地和凌會點點頭,詢問地看向了秦含清,看來對凌會的到來很是不滿。
“本來今天想和申總過過杆的,但是人家恰好不方便,又不能掃了申總的性質,所以帶上徒弟來陪你打幾桿。申總不會介意吧?”秦含清捂嘴笑道。
申圖成皮笑肉不笑:“呵呵,當然不介意,你帶出來的徒弟,水平又怎麼會差啊?”
凌會腦後一顆汗珠就冒出來了,自己什麼時候成她徒弟了?算了,反正被她佔便宜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總要告訴我來這要和別人打高爾夫吧?籃球足球乒乓球讓我來我還能上幾手,高爾夫除了在電視看過之外完全沒摸過呀!
“走吧,我們去開球。球杆我都給你準備好了。”申圖成揮揮手,他身邊兩個球童其中一個就站到了凌會身邊。
真的要打啊?凌會硬着頭皮跟在了兩人後面,腦袋一片空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