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來的歷練,莎莎已經由最初的專櫃導購榮升爲片區專櫃主管,也就是附近幾家專櫃導購們的領導。平時負責對她們的培訓和督導。
一頭長髮盤了起來,穿着一身精緻工作套裙的莎莎,面帶得體優雅的笑容,只是一瞬間的微愣,此刻,她已經恢復了自然。
自然坦然地面對眼前的一對璧人。
男人穿着一身昂貴的手工西服,成熟的俊臉,乾淨整齊的商務髮型,雙.脣微抿,面無表情。女人穿着當季最新款套裝,披着及肩短髮,渾身散發出一股高冷氣場。
“杜哥!施小姐!我當是哪對璧人呢,你們一進門,氣場明顯就不同了,愣了下才意識到是你們!歡迎光臨啊!”莎莎一臉發自內心的真誠笑意,大方地揚聲道,逢迎中多了幾分客套,顯得不卑不亢。
杜若淳看向變化很大的莎莎,劍眉微挑,在施染面前,他不好與她多客套,並且,也好幾個月沒找她了,將來也不會再找她,他要對已經成爲他女朋友的施染忠貞了!
“莎莎!你什麼時候來這做導購了?”杜若淳裝作不瞭解的樣兒,其實,他當然知道她在這做導購,當初她能成爲該品牌的正式員工,也是他在該品牌大中華區的銷售總監跟前說了句話。
他笑着問。
他連她在這工作都不知道啊……莎莎心裡酸溜溜地想。
“杜哥!我已經來這八個月了!”莎莎揚聲道,說話間,對導購NaNa使了個眼色。
NaNa立即過來,“杜哥,施小姐,這位是我們專櫃的最佳導購,有什麼問題,你們儘管問她!”
她笑着道,一副很熱情的樣兒,卻沒在杜若淳和施染面前跌了份!她雖然只是個做銷售的,但畢竟是這裡的主管,沒必要對他們卑躬屈膝。
一直不說話,面無表情高冷範的施染,怎會不明白莎莎的意思?
“謝謝莎莎妹子!”杜若淳揚聲道,看了眼莎莎,兩人的視線交匯,莎莎無動於衷地像看其他男客戶那般,看着他,目光沒有一點躲閃。
這是他們最好的狀態吧?
杜若淳暗忖,並沒多想莎莎的態度,但是,心中有難以言喻的落寞感。
今後,他對莎莎,只能止於朋友了!
莎莎走去後面辦公室,剛進去就倒了冷水,喝了幾大口。
“經理,外面那對,可是土豪啊!您怎麼沒有親自接待啊?”辦公室裡等輪班的導購Kitty對她問。
“Kitty,你又忘了我的忠告了?不管來的客人有多高貴,都得一視同仁,忘了?!現在輪班的是NaNa,我爲什麼要親自上前接待?”莎莎嚴厲道,臉色有點不好看。
她有點情緒化了。
只因爲,看到杜若淳和施染一起來買包,她難過了!
她不想爲他們服務,不想伺候高貴冷豔把自己當皇后一樣的施染,她不想做宮女!
當然,理論上,他們是要一視同仁!
“經理,我錯了!您別生氣……”Kitty怯怯道。
“我沒有生你的氣,以後遇到的客人,高貴也好,沒錢也好,都要一視同仁知道嗎?別給咱們的品牌跌了份了!”莎莎沉聲道,不卑不亢的導購纔是好的導購,她們可不是端茶倒水的丫鬟!
看了半天,施染也沒看上一款包包,臨走的時候,莎莎主動出來送他們。
杜若淳沒多看她一眼,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環着施染的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NaNa對施染一肚子火,但上班時間,她不敢發泄.出來,莎莎教導過他們,不可以私底下議論客人的是非,被她發現,被同事舉報,都得罰款。
“剛剛看的那些包,都沒我喜歡的,她家不是上了幾款新的嗎?怎麼沒有?進的都是些我不喜歡的風格。”施染邊走邊對杜若淳說道,高端的商場裡,沒什麼客人。
杜若淳挑眉,他倒不這麼認爲,覺得櫃檯上展示的那些包,品位都不錯,也挺符合施染氣質的。
“莎莎好像是那的主管?”施染淡淡地問。
“是嗎?這小妮子,幾個月不見,都成主管了?”杜若淳假裝不知情的樣兒,揚聲道。
“她是什麼名牌大學畢業的嗎?”施染又問。
杜若淳笑着實話實說道,只見施染緩緩搖頭:“難怪,品位跟我很不同。”
意思是,莎莎沒品位。
杜若淳心裡頭很不高興,卻沒法對她發火,他是好不容易纔有機會跟施染在一起,只會順着她,無條件地順從她!
他很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各有各的眼光吧!”他沉聲道。
莎莎的進步,他是看在眼裡的,一個沒什麼高學歷的單身媽媽,從一名普通的導購升職爲片區主管,非常不容易的。
她升職,完全靠她個人的能力,沒有他從中幫忙。
施染明顯感覺到,杜若淳對莎莎還是有情分的,莎莎那個孩子,八成是他的種吧?
她一點不愛他,但是,杜若淳現在可是韓氏的總裁,爲了施家的公司,爲了她的前程,她得看緊他纔是。
“肚子,既然你跟我在一起了,我希望你的生活作風能夠檢點一些。前不久,還有個女人告訴我,她之前跟你好過呢,還說還過你的孩子,打掉了。”
“誰?!”杜若淳沉聲反問,不是心虛,而是氣憤有人誣陷他!
他這些年唯一的女人就是莎莎。
“那女人就一坐檯小姐,我怎麼會相信她的話?我也相信你的品位,那種沒文化沒學歷的鄉下女人,你怎麼會看得上呢?”施染淡淡地回答他道,隨即,走進了另一家專櫃。
杜若淳眯着眼,對施染的話,滿心疑惑。
她這是故意套他話,試探他?還是其它的意思?
女人心,海底針!
——
每天都能看到有關杜若淳和施染的新聞,莎莎早就習以爲常了,杜若淳也沒來找她,他其實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吧,一旦跟施染在一起就不會再跟她走近。
這下,他們連朋友都不是了!
還是會難過,很心酸,不知,他是不是早就把她給忘了,什麼朋友、妹妹的情感,是不是也都沒了……
“小耳朵!快叫我爸爸!”牧歌正在逗着小耳朵,莎莎端着飯菜從廚房出來,聽到他這麼說,氣惱地皺眉。
“牧歌!你又在亂教孩子了!”莎莎揚聲喝。
“媽媽!餓餓!”小耳朵朝着她這邊跑來,大聲喊。
“乖寶貝,我們這就開飯咯!不要靠近麻麻,燙燙!”莎莎手裡端着熱氣騰騰的菜,小心地看着兒子,邊柔聲哄着他。
她再氣惱地看向牧歌,白了他一眼,“快帶小耳朵去洗手!”
牧歌像她的弟弟似地,被她使喚着抱起小耳朵去了衛生間。
儘管牧歌總教小耳朵叫他“爸爸”,但小傢伙從來不叫,好像知道他不是他的爸爸似的。
很快,牧歌抱着小耳朵出來了,將它放在了兒童座椅裡,他自己很快坐下,像在自家一樣,拿起了筷子。
他最近還寄居在她這。
上次他的身體出又出毛病,把莎莎嚇了一跳,出院後,他就住在她這,牧歌單獨吃一份沒放任何鹽的菜。
吃過飯,牧歌主動去洗碗、打掃廚房,他很勤快,沒事的時候就把這公寓打掃得乾乾淨淨,比保姆還勤快。
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莎莎正在打電話,好像要去出差。
牧歌想到她正是生理期,悄悄出去了。
——
“牧歌,你又亂跑什麼?我差點就要出去找你!”見牧歌進門,莎莎氣憤地指責他道。
牧歌揚了揚手上的藥店膽子,臉頰微微泛紅,走了上前,將袋子丟在茶几上,莎莎低頭看到了袋子裡裝着的益母草顆粒。
說不上,是不是感動,她嘆了口氣,“你出去也跟我吱個聲啊!”
“璐璐,我不是三歲小孩,你別把我當小孩看!”牧歌反駁她道,看了眼小耳朵,他已經睡着了,他把他推去莎莎房間裡。
現在,在她眼裡,牧歌就跟弟弟一樣。
沒有愛情,只剩下親情。
對他,又是疼惜又是無奈。她多希望牧歌能有一份穩當點的工作,身體不要再出問題,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璐璐,小耳朵的爸爸,就是那個姓杜的吧?!”牧歌出來,看着坐沙發里正捧着一杯益母草顆粒沖劑的莎莎,篤定地問。
莎莎的臉上立即浮現起不高興來,“牧歌,你又在想些什麼?你能不能想點有用的呢?我給你聯繫了一份工作,回頭你考慮考慮!”
說着,將一份海報推到了他的跟前。
牧歌一點不關心工作的事,“那個姓杜的,有未婚妻了,你爲什麼不告訴他?!小耳朵都一歲多了!”
莎莎瞪着他,“誰告訴你,他是杜若淳的兒子的?!牧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璐璐,我知道,我早就配不上你了!但是我愛你,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包括男人!”牧歌大聲反駁她道,急紅了臉。
他的話,戳到莎莎心窩裡了,她的雙眼頓時就紅了,搖着頭。
“你愛那個男人!我早就知道!你也不可能跟別的男人好的,所以,小耳朵就是他的兒子!”牧歌激動道,莎莎的好,他懂!他不想她難過!
“牧歌!你夠了!小耳朵的爸爸不是杜若淳!我不許你胡來,知道嗎?!他的爸爸是誰都不重要!”莎莎激動道,生怕牧歌告訴杜若淳。
“我去告訴他!他不能娶別的女人!你們都有兒子了!”牧歌說着就往門口走,莎莎立即放下杯子,朝着他奔去,她跑到門口,擋住了牧歌的去路!
女人的臉上,一臉氣憤,雙眼裡噙着淚花,“牧歌!你怎麼還這麼天真?!是,小耳朵是杜若淳的兒子!但是,那又怎樣?!”
莎莎激動地吼,“你以爲,他知道小耳朵是他的兒子就會娶我嗎?!那你也太天真了!牧歌,我們是什麼身份的人?怎麼能嫁得進去豪門?!別天真了!我已經認命了!”
她吼着,眼淚涌了出來,那一臉痛苦的樣子,讓人心疼。
牧歌很少見她哭,很少見她難過,外表看起來那麼堅強的女人,此刻,一臉的痛苦和糾結,牧歌喉嚨堵着,心疼這個爲了自己,放棄了學業,20歲就出來打工掙錢,那麼辛苦卻沒有好報的女人!
他上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裡,“璐璐!你不差!你比那些城裡女人更優秀!是姓杜的配不上你!我更配不上你!你應該幸福的!因爲你配擁有幸福!”
牧歌心疼她道,將她緊緊抱着。
他現在已經不會對她死纏爛打了,也知道,她早就愛上杜若淳了……
莎莎哭出了聲音,臉埋在牧歌的懷裡,“沒用的!他不愛我!我不想利用兒子!牧歌,你別出去亂說,我求求你了!”
很欣慰,牧歌終於不會再纏着她索愛,也很感動他今天說的話!
“孟璐!你這個笨女人!”牧歌心疼道,將她擁得更緊。
莎莎閉着眼,淚水汩.汩涌.出,沾溼.了牧歌的衣襟,“什麼屬於我,什麼不屬於我,我明白。追求永遠都不屬於自己的人,那才叫傻。牧歌,我們可以輸了心,但不可以輸了骨氣!就這樣吧,我不會告訴他兒子的他的。”
許久,她才從牧歌懷裡掙開,發泄一場,心裡好受多了。
“我這兩天要去江城開會,要去四五天!牧歌,你等我回來,我帶你去應聘,這幾天你跟阿姨一起幫我看着小耳朵,好嗎?”她對他柔聲問。
牧歌聽話地點頭,別說照顧小耳朵了,就算她讓他去死,他都義不容辭。
在不經意間,牧歌也懂事了,成熟了,思想不再停留在年少的時候……
——
莎莎出差去了,牧歌每天和保姆一起,照看小耳朵。
門鈴聲響,小耳朵立即朝門口跑去,牧歌迅速追上,一把將小傢伙撈起,抱在懷裡,邊拉開了門。
提着禮物出現在門口的杜若淳,在看到門裡站着的牧歌時,不悅地揚眉,而牧歌的懷裡,一歲多的小耳朵,正在掙扎。
牧歌沒想到,杜若淳會上門,“你來幹什麼?”
杜若淳沒理會他,走了進來,他的乾兒子,他是有多久沒見到他了,小傢伙居然已經會走路了,而且還會說話了!
“小耳朵,還認識乾爹嗎?啊?”他笑着問,捏了捏小傢伙那彈.性十足的臉。
頭髮烏黑,穿着帥氣的小西服的小傢伙,搖搖頭,“你是壞蛋!”
“牧哥哥,打壞蛋!”小傢伙大聲道。
杜若淳這下惱了,被.乾兒子這麼叫,他委實很難過!
“臭小子!幾個月不見,你就不認識乾爹了?!啊?!是不是想被打屁.股了!我是你乾爸爸!”他一把將小傢伙抱起,對他教育道。
牧歌對他嗤之以鼻。
“爸——爸——”一直不會叫“爸爸”,牧歌怎麼教他,他都不叫的小耳朵,看着杜若淳,突然叫了出來。
牧歌愣了,更愣住的是杜若淳。
他複雜地看着懷裡一歲大漂亮可愛的小傢伙,心臟莫名地扯了下,一個小男孩,叫着你“爸爸”,那種感覺,無法言喻地美好。
牧歌回神,氣得想揍臭小子一頓!
“小耳朵真乖!都會叫爸爸了!來,看乾爸爸給你帶什麼好玩的了!”他沉聲道,去拿了給小傢伙帶來的玩具。
這個蠢貨!
牧歌在心裡罵着杜若淳,沒有上前阻攔,也忍着沒告訴他。
過了很久,杜若淳纔過來,沒找到保姆,“莎莎呢?!”
“你在跟我說話?”牧歌嘲諷道。
“廢話!除了你還是誰?!她人呢?!”杜若淳沒好氣道,這牧歌怎麼會在她這?
“不知道!你不是什麼大總裁嗎?不會查嗎?”牧歌嘲諷他道,說完就去抱小耳朵了。什麼狗屁總裁,自己兒子在眼前都不認識!
——
飯局結束後,她出去轉了轉纔回酒店,剛到酒店房間門口,從轉角過來一個人,她嚇了一跳,定睛看去,竟然是杜若淳!
她愣了下,轉瞬調整好了心態,“杜哥,怎麼是你啊?!什麼時候來江城的?出差嗎?”
客氣而疏離地寒暄道,她沒有開門。
杜若淳聳聳肩,他來江城,特意來找她的,“出差!聽說你住這酒店,過來看看,我就住頂樓。”
他淡淡地說道,與她保持兩步遠的距離。
“去露臺咖啡吧坐坐?”杜若淳揚聲問。
“好啊!”她大方道。
不一會兒,兩人就在這家五星酒店的露臺的沙發裡坐下了,她點了杯巧克力熱飲,他點了咖啡。
“大半夜的,還喝咖啡啊?晚上要加班?”莎莎笑着問,拿過抱枕抱在懷裡,“我未來杜嫂呢?沒來嗎?”
杜若淳眯着眼,看着對面莎莎,心裡莫名地有些難過。
“她沒來。”他沉聲道。
莎莎心口也絞着,笑着看着他,“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早點結了!”
看着對面穿着風衣,打着領帶,成熟紳士已經快結婚的男人,她很想哭,卻只能笑!
“不出意外的話,是快了!”他沉聲道,這時,侍者送來他們點的飲品。
“恭喜啊!你終於夢想成真了!”莎莎笑着道,“追上一個追了很多年的心愛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呢?好想知道呢!”她玩笑似地問。
她是體會不了那種感覺了。
什麼感覺?
杜若淳一時回答不了她,拿着銀匙輕輕攪動咖啡,沒得到的時候,特別想得到,總算,施染是他女朋友了,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滿足感!
反而因爲不能再跟莎莎走太近而有點失落。
難道,他杜若淳的真是個濫情之人?
“等你追上那個顧深了,不就明白了?”他淡淡地回答,“那個牧歌,怎麼在你那?”
不是質問的語氣,他沒資格質問她,但是,心裡很酸。
“他啊!幫我帶兒子啊,沒地方住,正好住我那!從小玩到大的,還是初戀,挺捨不得他的!”
捨不得?
杜若淳更是有點酸,心想,她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捨不得他?
看起來,一點都沒有!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起了身,他去結了賬,轉身,莎莎已經不見了,他挑眉,立即去找。
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她!
他立即打電話給她,印象中,她沒來過江城,他怕她走丟。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