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追風,迅疾的前進官道上。
這是玄天宗馴養的駿馬,烈陽馬。這種馬,速度極快,日行千里,號稱可追烈日,因此得名。
玄天宗在白帝城北,中間相隔燕江,距離林嶽城足足有三千里地。
葉鋒一行十七人,烈馬奔騰,不眠不休。一路而來,他們腳下的官道上,煙塵滾滾不息,
離開玄天宗後的第四天清晨,朝陽初生,一片紅日之中,葉鋒終於看到了不遠處,林嶽城那高十餘丈的城牆了!
“進城!”
葉鋒馬鞭一揮,頓時,烈陽馬嘶鳴一聲,向前奔騰而去。
……
林嶽城城門處,幾名守城衛士,忽然見到地平線上揚起一道長長的煙塵,心中頓時緊繃了起來。
年少的衛士,便拉了拉身邊年紀略大的守衛,讓他看看:“劉哥劉哥,你看那裡,好像有什麼大人物要進城了。你看那馬,烈日下金光燦燦的……滋滋,跑起來就跟飛一樣。您見多識廣,能告訴小弟,這些都是什麼人啊?等下,咱們能不能攔?”
那被叫做劉哥的人也看到了遠處那十餘匹烈馬奔騰而來,頓時眯起了眼睛。
“這些人,除卻騎馬跑在第二位的那人是一身黑色衣服,其他十幾個人全部是一色的月白色長袍,一看就是什麼大家族大門閥的弟子。咦?不對!”
烈陽馬速度極快,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就已經跑到了林嶽城近處。那守門的人,這時忽然看清楚了葉鋒他們身上的衣服。
“劉哥,這些人的衣服我看着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前幾日也有穿着同樣衣服的人從他們這邊過,對吧?”
“我記得清楚,他們出門時,我要檢查東西,順便收點過路費,還讓你給打了一巴掌。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物?前幾日剛過去了一披,這麼這幾日又來這麼一批?前幾日,他們好歹還裝了一輛馬車貨物,今天可好,怎麼什麼都不帶?這些人,到底是哪家商會的啊?”那年輕的衛士好奇道。
那年長的卻是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了葉鋒他們身上的服飾。
他不知道這服飾到底是屬於什麼門閥,什麼商會的,卻是知道以前也來過穿着這樣服飾的人。而且,他還親眼目睹過,城主恭恭敬敬的送那人出城的情形。
那雖然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但是他卻記憶深刻。依稀記得,那個人因爲什麼事,打了城主的大公子一個耳光,大公子平常那麼囂張不可一世的人,居然硬生生的忍下來了。可想而知,對方的地位如何。
想到這裡,這年長的守衛便捂住了那個年輕守衛的嘴巴,嚴厲道:“等下不要亂嚼口舌,不然的話,讓人殺了,也不會有人來理你的。你看他們風塵僕僕,一路馬蹄疾馳,就知道他們一定有要緊的事要辦!這等人,我們惹不起!等下,他們問什麼,你都不要說話,一切話,我來回答。就算他們讓你跪下磕頭,舔|他們鞋子,吃狗屎,你也別喊冤。”
那年輕的守衛剛想問爲什麼,卻被那年長的眼睛一瞪,他便喏喏不敢言,只好瞪着眼睛,表示自己不滿。
踏!踏!踏!
就在這時,那馬蹄聲已經到了!
“聿聿!”
葉鋒一拉馬繮,馬蹄在城門口高高躍起。他坐在馬上,俯視門口的守衛,顯得高高在上。
葉鋒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在他們的臉上掃了掃,最後落在那個年長的守衛身上,“告訴我,你們的城主在哪裡?告訴他,前幾日發生的事,不要以爲他能脫得了干係!”
被葉鋒眼神一瞪,那年長的守衛便覺得自己好似被什麼猛獸盯住了一般,大熱天的,只覺得背後都冷了一下,心頭也是像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見幾名城門守衛沒有反應,又拿着兵器朝這邊涌來,葉鋒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邊的丁無衣便將一塊黝黑的鐵牌掏出來,對着那城門口的衆人高高揚起。
一抹紅光從東南天際斜射下來,照耀在那冰冷黝黑的鐵牌上,光線四散開來,頓時讓在場的幾名守衛都看到了那鐵牌上的圖文。
鐵牌上龍虎相交,中間卻是鐫刻着大大的兩個字——紫宮!
紫宮乃是皇族的姓氏,這西南十二郡,所有持着這種令牌的人,只有一種身份,那是大將軍王的親信!
這令牌當然不是葉鋒僞造的,而是程天嘯給葉鋒的。程天嘯當然也不會無緣無故送葉鋒這麼一個身份令牌,那或許是看在秦首座的面子上。或許,還有一份是景陽郡主的面子。
這面令牌,那些守衛或許沒有見到過,但是他們每個人都聽說過。
西南十二郡也鮮有人不知道大將軍王的令牌模樣的!
“噗通”一聲,那幾名拿着兵器的守衛頓時覺得自己手中的兵器有些燙手,趕忙扔在了地上,而他們的腿腳也感覺有些發軟,已經再也支撐不住,頓時,嘩啦啦一片,跪倒在地上了。
他們聽葉鋒的言語,好似一點也不在乎他們的城主,而當這面令牌一出,他們便知道,葉鋒若願意,甚至都隨時殺了自己的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對於他們這樣的低等衛士來說,那絕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現在,在眼前這夥人眼裡,只要一句話,便也可以定了生死。這樣的人,不要看他年輕,脾氣一定嚇人的很。再說,他的臉色那麼差,似乎就是來殺人的!自己等人身份低微,可這腦袋卻只有一顆,可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什麼都不做,先跪下磕頭求饒吧。
磕頭,或許就能活下去了。
那名年長的守衛也覺得自己跪下磕頭說話比較好,可他被葉鋒盯着讓他回話,卻不能什麼都不說,不然,那絕對是死定了。可是,他卻實在不知道自家城主在什麼地方。
也許是在城主府,也許是在城內最好的酒肉,最大的可能卻是在城內最大的妓院裡。城主大人,一向是喜歡那溫柔鄉,勝過自家那冷冰冰的城主府。
可是,他卻絕對不能這麼回話。
會死的。
他的臉上冷汗涔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麼,他一緊張,便忽然哭了出來。
涕泗橫流,他拼命的求饒道:“大人饒命啊,小人實在不知道城主在哪裡啊。”
此時清晨陽光微露,今日又恰好逢十,乃是林嶽城一旬一次的趕集日。這時,城外本有許多趕集的人,看到城門口這裡,那些原本趾高氣揚的守衛們,今日也不知道爲何都跪了一地。
那些來趕集的人,便頓時都自覺地慢慢移動了腳步,慢慢的靠遠處離開。甚至,有許多人都覺得自己今日出門時或許忘記了看黃曆。今天,不宜出門吶。
……
林嶽城外,十餘里,有一處矮坡,矮坡接連着一條從林嶽城前往燕江中游渡口的山道。燕江分爲三段,上游水流湍急,險惡非凡,不適合船舶通行,直到中游,水流經過了龍門大峽谷之後,開始平緩,才能通航。
這時矮坡上,一名臉上有着明顯刀疤,下巴緒着鬍鬚的中年男子站在這裡,他的手裡持着千里鏡,這是從吐火羅人手裡劫掠來的,可以從這個距離遠遠的望到周圍十餘里地的一切情景。
這中年男子傲立山頂,他的身後揹負着一把大刀,這刀極大,極寬厚,血腥氣十足。他站在那裡,無形中就流露出一股殺戮氣息來。他本不就不是普通的強盜!
他的真正身份是勇毅侯的貼身侍衛,江雲!
十年前,他奉勇毅侯的命令在這裡以山匪的名義建立起了一隻秘密軍隊。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吞掉眼前這個林嶽城。
林嶽城在西南十二郡是座小城池,不在邊疆第一線,也沒有什麼軍隊駐紮。城主林延年,又是個草包,只知道花天酒地。拿下這座城,只需要勇毅侯一個命令,他就可以輕易辦到。
“十年了,我在這林嶽城外山林之中待了了足足十年了。這十年我每日裡刻苦修練,功力遠勝往昔。已經達到了胎息養脈的巔峰境界,我所求不多,只需要能得一枚丹藥,讓我突破到神與氣合的境界。那時,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一方大統領!可是,侯爺什麼時候才能調我入軍中?”江雲心中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江雲,是不是葉鋒來了?”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五花錦袍的年輕人忽然出現在了這中年的身後,他的臉上滿是興奮,帶着一絲陰毒的笑容。
“是的,少公子。他們來了!領頭的人,年紀不大,劍眉朗目,英挺的很,與少公子你描述的差不多!應該就是葉鋒!”江雲肯定道。
年輕人聽了之後,臉上笑的越加陰狠了。“江雲你這次做的不錯,只要你能夠將葉鋒擊殺,我就去求我爹,讓他爲你尋一枚歸元丹,讓你能夠成功突破到神與氣合的境界。可惜,你在這裡呆了十年。白白浪費了十年時間。如果十年前,你能服用一枚歸元丹,或許還有機會能夠進入凝氣煉罡的境界也說不準。”
聽到這話,江雲面上一陣陰鬱閃過。對於勇毅侯讓他在這裡白白浪費時間,心中有了一絲怨言。
葉淮看到江雲的面色,心中便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心事。
轉頭拿過江雲的千里鏡,葉淮看了看遠處的林嶽城。城門口處,葉鋒那熟悉的身影,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葉鋒啊葉鋒,我說過,一定會殺了你!你以爲你進了玄天宗,就可以高枕無憂,不把我葉淮放在眼裡了?你以爲你被紫電峰什麼狗屁首座收爲徒弟,就可以自以爲是了?”
“我葉淮,纔是勇毅侯府血脈最高貴的人!你葉鋒算什麼?你不過是我爹身邊一條狗的兒子!還是死狗的兒子!你竟然真的敢來林嶽城?來得好,來的妙!我一定要讓你死的很慘……很慘才行!”
江雲在一旁卻有些擔憂,道:“少公子,您這個計劃雖然天衣無縫。可是,這件事若是以後被侯爺知道了,您和卑職恐怕都逃不過侯爺的責罰……”
“哼!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我心裡有數。告訴你……”葉淮說着,眼神頓時一緊,屏退了左右之後,便伏在那江雲的耳旁道:“我那祖父這幾日內傷復發,怕是撐不過去了!以後,這勇毅侯府,還有那三千青兕鐵騎,以及三萬的鐵甲軍,都將落到我父親的頭上。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只要你能幫我殺了葉鋒,到時候,我保舉你做青兕鐵騎的統領!”
那江雲聽到這裡,心中頓時大喜,便連一點猶豫也沒有了,對着葉淮言聽計從。
“多謝小侯爺提拔,卑職沒齒難忘!”
聽到小侯爺這個稱呼,頓時,葉淮便高興無比,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