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釘廠，佔地有數百畝。
廠區正中，三排灰色的高大廠房，已改爲制釘車間。廠房東側，則是幾根高矮不一的煙囪。煙囪下，有四座鍊鐵高爐。
當年鐵廠倒閉，所有設備連同廠房和土地，曹彪一股腦兒全部買下。
甚至堆積如山的煤炭，也原封不動堆在那。五年時光，煤山、煤渣山爬滿了藤蔓。
從都成府西城門衝出，曹彪帶着大小頭領和數百府兵，沿着一條大河向鐵廠方向撤去。
已是七月，熱辣辣太陽照着，雖還未到中午，氣溫已是很高。
無常府人常年生活在地下深處洞窟內，習慣陰涼，卻不慣高溫。
急行軍三裡多地，一個個已是汗流浹背。
好在由於外面氣溫高，路上行人不多。見路上突然出現一支人馬急匆匆行軍，路人遠遠瞧見就躲到一邊。
轉過前面彎道，還有二里地不到，就是鐵廠，曹彪心內稍安。
廠內，不僅有二百多自家人，更有秘密物資倉庫。
倉庫內，大米、麪粉無數，還有一箱箱各色罐頭，能夠保證數千人吃喝十天。
更重要的是，物資倉庫旁，還有個軍 火庫。
軍火庫內除了冷兵器弓弩、盾牌、砍刀等外，還儲備了一批熱兵 器。
曹彪一直想往地面發展，困於洞窟老於洞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這點，與月亮門萬明誠極爲相似。
“府主，前面有快馬過來了。”曹彪身旁一名堂主叫道。
鐵廠方向，道路上揚起一團煙塵。
二人二騎，速度極快。
“稟府主，是萬宗門那個娘們。另一個……是……是像公主那人。”身邊一人放下望遠鏡，回身向曹飈稟報。
“讓他們過去。”
“府主有令，讓出道路！”堂主忙回身向後叫道。
馬上兩人，一個是安若柳，一個是唐以青。
“咻咻咻咻……”
兩匹駿馬一陣嘶鳴，在曹彪身前停住。
“曹府主，鐵廠已被萬明誠佔據，就等你們自投羅網。”
“怎會？今日早上我們也在這路過。”堂主驚訝地說道。
“哼，萬明誠早就盯上你們。你們剛入城，他們就佔據了鐵廠。”
“多謝安堂主、唐姑娘警示。”曹飈一抱拳：“可打探到萬明誠帶了多少人呢？”
曹彪未稱唐以青爲唐門主。
前方佔據鐵廠的就是月亮門人，一場惡戰避免不了。如果稱唐以青爲唐門主，雙方反而尷尬。
“曹府主，萬明誠帶的人不下三千，還有一隊妖族人馬助拳，不知有多少人。”唐以青面無表情地說道。
曹飈皺起了眉頭，唐以青曾是月亮門門主，她打探到的消息，自然可信。
“兩位這是回城？”
“正是，都成府已不宜久留，就此告辭。”
說完，安若柳和唐以青飛身上馬，向都成府趕去。
“城內已經生變，兩位小心。”曹彪衝兩人背影喊道。
“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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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廠東側，有大片林木，正好擋住兩邊視線。
在遠處，只能看到最高的一根菸囪矗立着。
曹彪帶人鑽進林子，就地休息。
一上午，都還沒有吃喝。
所有人又飢又渴，好在隨身帶着乾糧，弩箭筒旁掛着水囊。
親隨從大河裡打來清水遞到曹彪面前，曹彪接過水囊喝了幾口，又接過親隨遞過的肉乾吃着。
四周站着、蹲在、坐着的府兵也紛紛從背囊裡掏出吃食。
曹彪嚥下嚼爛的肉乾，重重拍了下身邊大樹。
他萬沒有料到，妖族的勢力滲透如此之快。
川西之地，本遠離中原，遠離江南。他盤算着先與魯家聯手，控制都成府上下，再向外拓展勢力。
誰知今日借萬月草原一試，竟然發現各門各派各懷鬼胎。甚至洪三、魯常山都已投靠妖族。
更有萬明誠聯手妖族，聯手都成府駐軍，想借此機會除掉自己。
自己低估了各路勢力錯綜複雜，看來，僅僅靠利益誘惑還遠不能籠絡人心。
今日結盟大會半途而廢，洪三當面挑釁未受到應有處罰，無常府形象在各派掌門心中已大打折扣。
繞過鐵廠，撤回無常府，雖說是眼前最佳選擇，但外人看來，卻是潰退。
不行，今日必須與萬明誠一較高低。
鐵廠內還有二百多無常府子弟生死不明，如果這就走了，萬明誠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於堂主，安排兄弟們就地防禦，密切監視鐵廠動靜。”曹彪決心與萬明誠一戰：“哼哼，萬明誠與城內一定有聯絡，肯定知道我們已經出城。我們就在此處守着，一旦鐵廠內有人出來查看，見一個殺一個。”
“屬下遵命。”於堂主呵呵一笑：“我帶些兄弟埋伏在路邊，保證來二個殺一雙。”
“好，記着，不能放回一個，到時候萬明誠自然會帶着大隊人馬殺出。”
……
……
鐵廠內，制釘車間。
一具具屍體躺在地上，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氣味。
一羣羣蒼蠅興奮地撲在屍體上，貪婪舔食着血跡，
萬明誠臉色陰沉地坐在一張破椅子上。
三千盾刀軍突襲，殺了對方二百多人，己方竟然死了五十多個。
他非常不滿意，也非常意外。
盾刀軍第一次實戰配合出了問題，攻擊與防守缺乏協同，造成了過多死傷。
而對方戰力強悍，令他吃了一驚。
倉促之間，竟有二十多人衝出車間。
要不是自己人多，還真讓他們逃了。
“朱堂主，派出的幾個兄弟怎麼還不回來？”
朱堂主，朱開濟，原本負責金礦開採，何朋義被儲棟樑殺後，調到總門接替何朋義位置。
二個小時前，畢濤那邊傳來消息，曹彪帶人從西城門逃出。
再慢，也該到了。
“回門主，屬下剛又派了十人出門偵察。”朱開濟忙回道。
“門主，屬下前去看看。”方晉鵬心中滿是疑惑，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
雖說鐵廠內沒有人逃出，但對方遲遲不到，要麼中途改變了方向，要麼已有所發現。
“好，有勞方堂主。”萬明誠滿意地點了點頭。
方晉鵬此人，平日裡雖不像朱開濟對自己唯命是從，但關鍵時刻總少不了他。
方晉鵬一拱手出了車間大門。
“呼……”
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吐出肺部濁氣。
血腥氣味，雖不至於聞了噁心，但他絕對不喜歡。
剛他有意觀察萬明誠，見他一呼一吸之間，輕鬆自如，不由得暗自詫異。
此人天生嗜血，天生喜歡殺戮。
在月亮門，他曾力勸萬明誠暫不要與無常府作對，可惜這位心高氣傲的門主沒有聽。
曹彪拉攏各派，許諾說是共享萬月草原資源。
月亮門在萬月草原邊緣徘徊了數百年，每次深入腹地，都有死傷。
曹彪究竟是誇下海口，還是真有辦法，他建議萬明誠等一等。
萬明誠判斷曹彪一旦與各派結盟，唯一進入萬月草原的方法就是攻打月亮門，從萬獸谷進入。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唉！
方晉鵬搖了搖頭，剛收到的消息卻是曹彪要吞滅寒山，從寒山境內進入萬月草原。
萬明誠判斷完全錯了。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無常府最終會是月亮門強敵。
嗯？
怎麼看不到一個月亮門弟子？
方晉鵬已轉過彎，到了鐵廠東側附近林子旁。向前能夠看了很遠，卻不見一個人影。
“嗤嗤……”
空中，傳來一陣弩箭擊發之聲。
不好，林子裡有埋伏！
方晉鵬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