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長約十丈。正中大門向前凸出有三丈,門廊下,左右各是三根合抱粗的柱子。
牆面,紫黑色,不知何種顏料油漆塗抹,歷經無數風霜雪雨,竟然保存極爲完好,沒有一處明顯斑駁。
六根粗大的柱子,暗紅色,表面光潔平整,見不到任何裂紋。
“篤篤!”
儲棟樑右手中指向柱子連彈幾下,發出幾聲沉悶的回聲。
“嚯嚯,我還以爲是銅柱,想不到是木柱子。”
“小哥,雖是木柱,但絕不比銅柱差,刀斧砍上去,連油漆都刮不掉。”客棧老闆拍了拍柱子。
“還有這事?”儲棟樑盯着柱子看了會:“我在一個地方見到過一種大樹,樹皮是紫色,木料是暗紅色,倒是和這幾根柱子非常像。”
儲棟樑說的大樹,是在都成無常府洞窟內生長的肥木。
在浩海灣岱島上,他與廣能也見到過。
“棟樑,你說得是肥木?”
一經儲棟樑提醒,廣能也想了起來。灣岱島常家大院內,他見過幾棵高大的紫色巨樹。
當時,並不清楚剝開樹皮後,木料是暗紅色的。
“是的,這是肥木,堅硬無比,普通刀斧剁上去,連印子都不會有。”儲棟樑扭頭對客棧老闆說道:“章老闆,肥木本就這個顏色。”
“見教,見教。”章老闆驚訝地看着儲棟樑,想不到此人能夠認出柱子是何等木材。
肥木,他聞所未聞。
“肥木稀有,更難切割刨鋸。能以肥木爲柱,建這座神殿的主人非同一般。”榮鴻濤見過儲棟樑用虎嘯匕首割肥木,用盡全力,也只割了淺淺的口子。
至今,沒有人清楚如何採伐肥木,如何切割肥木。
都成無常府洞窟中那艘肥木建造的大船,至少有數百年,沒有一絲損壞,簡直匪夷所思。
神殿外意外出現六根粗大的肥木柱子,令儲棟樑等人不敢再小看這座神殿。
章老闆見幾根木柱非同尋常,已滿臉油光,彷彿嘩啦啦的金子從天上掉落在眼前。
“幾位,隨我進殿。”他聲音陡然提高了許多。
二扇木門,四周包有半尺寬的銅皮,表面已失去原有金屬光澤,細密的銅鏽佔據了銅皮大部。
神殿四周沒有一扇窗子,門一推開,屋內黑乎乎一片。
幾人站在門外,除了儲棟樑,其他人根本看不清屋內情景。
客棧老闆解下揹着的竹簍,竹簍內放着幾支浸透桐油的火把。
“慢着。”見客棧老闆要點燃火把,儲棟樑突然喝止。
“怎麼了,棟樑?”榮鴻濤在後問道。
“大哥,這裡是另一個通達旅店。”儲棟樑冷聲說道。
通達旅店在沙金城內,儲棟樑曾在那被梅如風手下設計埋伏,差點丟了性命。
榮鴻濤和廣能一聽已然明瞭,神殿內有埋伏。
呵呵,榮鴻濤暗自搖了搖頭,客棧老闆看似無害,不動聲色間已把他們帶到凶地。
“小哥,這是神殿不是旅店。”客棧老闆回頭笑道。
說話間,榮鴻濤和廣能已拉着土行孫閃到一邊。
屋內情況不明,萬一對方開槍或者放箭,他們在明處,對手在暗處,不好應付。
至於儲棟樑,已經發現有埋伏,護體術定然已使開。
“章老闆,你這是帶我們見城主嗎?”儲棟樑冷聲問道。
“城主?小哥,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客棧老闆身體一僵,卻滿臉疑惑地問道。
“嘭!”
“啊!”
“撲通……”
“啊喲……啊喲……”
儲棟樑見客棧老闆依舊裝糊塗,不由大怒,一掌劈去,客棧老闆如斷線風箏摔進屋內。
“吱……”
九支流火劍祭出。
“城主,屋內太黑,何不出來說話?”
“哈哈哈哈……”大殿內,傳出一陣蒼老的笑聲:“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掌燈。”
“呼……”
“呼……”
大殿內,十多支火把亮起。
數十人,默不作聲從暗處走出。
爲首一人,七十左右,中等身材,頭髮鬍子皆白,一雙眼睛特別明亮。
高手!
儲棟樑聽廣能說過,眼睛亮的練武之人,內力都很高。
而眼前這位老者,一雙眼睛與年齡根本不符。
見屋內亮起火把,榮鴻濤和廣能走到儲棟樑身後。
“你們是何人?膽敢窺伺我飛嶺鎮?”
在火把簇擁下,老者走到大門邊。
他聲音不高,卻透着威嚴。
“前輩,我們只是求財,不想冒犯前輩。”儲棟樑收起流火劍,向老者一拱手說道。
“城……城主,他們從京南來,定和……定和那些丘八是一路。”客棧老闆已被人扶起,按着胸口疼的直哼哼。
“帶章掌櫃去療傷。”老者回頭看了眼,吩咐道。
“是,城主。”有兩人扶着客棧老闆向一邊走去。
嗯?
儲棟樑一愣,帶去療傷,沒有出大門,難道這座神殿有後門?
“城主,我們幾個的確是從京南城來,不過,章老闆口中那些丘八,我們一個都不認識。”
儲棟樑態度極爲恭敬,連他也奇怪,見了眼前這位老者,自己有種說不出的親近感。
老者這雙眼睛,他總覺得特別熟悉。
“爺爺,他們打傷了章掌櫃,不能放他們走。”人羣中,一名十七、八歲年輕姑娘從後擠了出來,站在老者身邊。
咦!
儲棟樑渾身一震,他終於明白,爲何看着老者眼睛覺得熟悉。
年輕姑娘,與安若柳非常像。
要不是歲數有出入,簡直是一對雙胞胎。
老者的一雙眼睛看着熟悉,那是因爲看多了安若柳雙眼。
“棟樑,世上有這般巧事?”
榮鴻濤和廣能也露出驚訝之色,在身後輕聲與他說道。
“什麼巧不巧的?”年輕姑娘見門外幾人看着自己滿臉驚訝,不禁也是一愣。
“姑娘,我妻子與你長得特別像。”儲棟樑見年輕姑娘滿是不快,忙解釋道。
“爺爺,此人想沾我便宜。”年輕姑娘腳一跺,向身邊老者告狀。
“冬兒,不可胡鬧,退一邊去。”老者雖是教訓孫女,語氣卻極爲和緩:“他說妻子與你長得像而已……像,長得像?”
老者突然神色一變,盯着儲棟樑:“你妻子多大年紀?”
“前輩,我妻子二十七。”
“能否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回前輩,我妻子叫安若柳。”
“安若柳?”老者聲音一顫。
“是,我妻子小時候隨大人外出,遇到歹人,被她師父救了。”儲棟樑忙多說了幾句。
“爺爺,你這是怎麼了?”冬兒聽爺爺聲音不對,一擡頭,卻見他滿眼含淚。
“冬兒,你先回城,讓你爹孃速到飛嶺鎮,就說若柳可能有下落了。”
“爺爺,若柳是誰?”
“她……她可能是你姐姐,眼前這位,可能是你姐夫。”
“啊!我有個姐姐?”
冬兒一下瞪大眼睛,驚訝地望着儲棟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