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開濟臉色一沉,起身走到牆邊木櫃拉開櫃門。內有一個不大鐵盒,打開後取出一大一小兩顆月亮石放在兜裡,朝院外走去。
其他十多人見朱開濟聽到“怪物”兩字,一言不發就立刻備了月亮石,也是神色一緊,忙都跟在後面。
院門外即是大街,滿街的人涌到河岸邊望着對岸。
對岸砂石地上七八頭怪物正盯着人羣,四肢毛髮紫黑,身軀毛髮赤紅,似一頭立着的狼,又貌似一頭身材高大的猴子。
人羣原本吵鬧,見怪物兇猛,漸漸安靜下來不敢再多喧譁。
“猴狼獸!”朱開濟失聲叫道。
“堂主,這怪物難對付?”身旁一人問道。
“猴狼獸不懼刀槍,聽說子彈都打不透。”朱開濟沉聲說道。
“這麼厲害!那豈不是殺不死?”
“要想殺了它們,只有攻擊頭部,它們頭部與尋常野獸一樣。這些猴狼獸不足爲懼,驅使它們的金毛人才可怕。”朱開濟轉身看了看黑壓壓人羣,深深皺起眉頭。
“金毛人!”
朱開濟身邊幾個舵主臉色陡然一變,不論是猴狼獸還是金毛人,他們雖未見過,但門內早有傳說。
“看,又有一羣過來。”一人突然指着遠處山腳大叫。
“白舵主,你去把月亮石全部拿來,讓兄弟們準備動手。”朱開濟臉色越發陰沉,那羣妖物還看不清是猴狼獸還是金毛人。
“堂主,街上這些看熱鬧的老百姓怎麼辦?”
朱開濟回身又瞧了瞧,冷聲說道:“聽天由命吧。”
山腳下一羣怪物越來越近,朱開濟等人終於看清。
上百頭猴狼獸,數十個金毛人。
“那是什麼東西?還拿着鋼叉?”
“怎麼看像個野人?”
“他們會不會過河?”
“不行不行,這些怪物看着滲人,我先帶孫子走了。”
岸邊看熱鬧的人羣一陣騷動,紛紛指着金毛人評頭論足,膽小的往後退去,鑽進巷子離開了。
“讓兄弟們全都回大院。”見有金毛人,朱開濟忙下令道。
“堂主,沙河境內出現金毛人與猴狼獸,還是第一次。”錢舵主低聲嘟噥一句。
他手持長砍刀,伸着脖子盯着。門內近幾年不斷得到消息,金毛人與猴狼獸出沒頻繁,兇殘異常。親眼見到還是初次,看着手中二十斤的大砍刀,他不由得想前去鬥上一鬥。
“錢舵主,不可輕敵,帶兄弟們回大院守着。”朱開濟瞄了眼,知道錢舵主心中不信金毛人、猴狼獸的厲害。
說完,朱開濟帶着衆人進入堂口大院,關上了大門。
大院內二百多人,個個手持砍刀,默不作聲盯着院門。
不到一支菸功夫,院外傳來一片慘叫,有人“砰砰”敲着院門,大喊救命。
院內弟子個個望着立在前面的朱開濟,等他命令。
朱開濟回身冷眼一掃,手勢往下一壓,示意不要做聲。
又過片刻,金毛人與猴狼獸似往人羣追逐而去,慘叫聲漸漸遠去。
“堂主,屬下請戰。”錢舵主手握長刀,滿臉通紅,躬身對朱開濟說道。
“錢舵主,堂內還有二百多兄弟,引來金毛人,我們死路一條。”朱開濟冷哼一聲,十分不滿。
“堂主,街上就是些妖物,屬下願前去試試對手強弱,兄弟們以後也好有個準備。”
“任何人擅自出戰,門規伺候。”朱開濟又哼了一聲,不再搭理。
“錢舵主,朱堂主曾隨駱門主入洞窟戰過妖獸,清楚妖獸厲害,你不要再讓堂主爲難了。”白舵主拉了拉錢舵主衣角輕聲說道。
“哼,平善堂有二百多人,妖物只有百多,以二敵一難道還鬥不過?那兄弟們平日不是白練了?”錢舵主氣哼哼說道。
“外面沒動靜了。”朱開濟走到院門後透過門縫朝外望着,“金毛人離開了。”
院門悄然打開,幾名舵主隨朱開濟走了出去,幾人驚呆了。
半頓飯的功夫,一條街上到處都是屍體,足有五、六百具。
“看!”白舵主指着附近一棵大樹驚叫道。
這是一棵十多丈高的櫸樹,三人合抱粗。七、八丈高處,掛着一個肥碩的男子,一把鋼叉穿胸刺過,牢牢釘在樹幹之上。
“錢舵主,你能做到?”朱開濟冷冷問道。
“回堂主,屬下不能。”錢舵主這才明白金毛人神勇,“請堂主降罪。”
“金毛人應是路過此地,否則我等在劫難逃。”朱開濟望着滿街屍體嘆了口氣,“樹上掛着的人,是給我們警告。奇怪啊,難道這些畜生也是爲龍鳥而來?”
“堂主,前些日子江湖上有傳聞,南方一個叫着沙金的地方有龍鳥出沒,金毛人帶着大批猴狼獸滅了一個城防軍數百人。”趙舵主說道。
“不是傳聞,唐門……唐以青曾親自去過那地,本想暗自打探一二龍鳥消息。後來發現有金毛人出沒,又有萬總門一個堂口插手,只得放棄了。”朱開濟身爲堂主,月亮門大事他自然比舵主清楚的多。
“堂主,金毛人要是插手,捕捉龍鳥之事豈不是難上加難了?”白舵主憂慮地說道。
“還得靠總門援手。既然金毛人走了,諸位就各自辦事吧。錢舵主,沙河縣城剛出了這事,那些打龍鳥注意的定然驚疑不定,你隨趙舵主一同前往神龍溝以防不測。如見了金毛人或猴狼獸,不可爭鬥,定要遠遠避開。”朱開濟說完又補充道:“諸位放出話去,就說神龍溝附近發現龍鳥蹤跡。”
“堂主意思是讓那些打龍鳥注意的人先與金毛人鬥上一鬥?”白舵主忙問道。
“呵呵,希望不是一廂情願。”朱開濟陰沉的臉露出了笑容。
……
……
距神龍溝六裡多地山村旁,數十座墳頭新立。
一灘灘血跡依在,山石角落旁,偶爾還見到未來得及收拾的馬匹內臟。
“慘!怎一個慘字了得!”汪財連連搖頭,嚼着字說道。
崔一刀與段幫主已死,一夥人心頭蒙上陰影,包占龍一邊鼓氣,一邊安排人前往距離沙河最近一處天山藥宗勢力求援。肥嘟子、杜大強、汪財三人門派勢力範圍距離沙河太遠,又不敢隨意尋求江湖上朋友相助,只得跟着包占龍行事。
一份力,一份財。
三人明白一旦包占龍援手到,他們分得利益要少了許多。
“包堂主,有帶刀之人過來了。”肥嘟子剛爬到高處林子裡方便,一起身,就發現數十人在山路上,個個手持鋼刀,急急往村口趕來。
“多少人?”包占龍心中一緊。
“三十多人。”
“是否與孔雀嶺那幾人穿着一致?”
“不同。”
“好,不管什麼人,定然是爲龍鳥而來,我等不可大意。先進村找房子住下,等援手到再尋龍鳥蹤跡。”包占龍說完,掃了衆人一眼,“殺了月亮門弟子一事,任何時候都不能透露,否則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安寧。”
“包堂主,放心,兄弟們都是爲財而來,懂得規矩。哼哼,我也說上一句,誰泄露了消息,老子必定扒了他皮。”肥嘟子肉臉一橫,惡狠狠說道。
村內房屋已空了大半,給了村長几塊光洋,立刻安排了住處。
包占龍又額外掏了十塊光洋,讓安排兩日吃食。村子剛辦完喪事,家家戶戶缺錢,但圈裡肥羊林子裡肥雞都還有很多,村長拿過錢自去安排。
一頓飯功夫,山道上數十人也已到了村子。
“孃的,這個村子邪門啊,怎麼又那麼多新墳?”
“可不是啊,不會是鬧瘟疫吧?”
“瞎說啥?這個村子前幾日遭龍鳥襲擊,死了幾十口。”
“嗯?那處屋前都是些什麼人?看着不像村民啊。”
“別管了,估計也是來碰運氣的。孃的,龍鳥,龍鳥,哪裡這麼好逮?”
“先找個地方住下,弄點吃的喝的。”
包占龍並未上前招呼,只是遠遠瞅了幾眼,見是一羣烏合之衆,再也沒有興趣看第二眼。
……
……
“嘭!”
白舵主手上閃亮鋼刀拍在了桌上。
三個黑皮,一個大漢,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
一入店門,他就沒興趣問這六人。
三名前往總門送信弟子功夫不弱,眼前五大一小沒有可能是兇手。
剛想離開,老和尚卻掏出一封信讓他帶到月亮門總門。
“你們什麼人?怎麼知道我是月亮門的?”白舵主呼的一下拍出鋼刀。
“老衲住在月亮谷附近,算起來與月亮門還是鄰居,自然認得月亮門弟子。”普度方丈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對方氣勢洶洶。
“哼哼,本堂口前日有三名弟子前往總門送信,可是你們半路害了?”白舵主不再看老和尚,眼睛盯着胡亮洪問道。
胡亮洪搖了搖頭並未做聲。
“咦,白舵主問你話,怎麼不開口?”白舵主身邊一人喝道。
“我們並未見到什麼送信的人,有什麼好開口的?”賈同山哼了一聲。
“好,月亮門絕不會放過此事,告辭。”白舵主拿過刀起身要走。
“白舵主,老衲託你送信之事可願意幫忙?”方丈大師手指輕輕在桌上篤了篤。
“你……”白舵主突然覺得一陣眩暈,篤篤之聲猶如一面巨大銅鼓響起,震得他心砰砰直跳。
“老衲年紀大了,本不該再插手江湖恩怨,只是見不得一個女娃平白無故陷落在月亮門做苦力,此信還是得煩請白舵主幫忙轉交。”方丈大師不緊不慢說道。
“大師,晚輩剛孟浪了,還望大師恕罪,此信我帶給堂主,他會安排送往總門。”白舵主一下明白眼前這個老和尚非同一般,忙躬身施禮。
“好,老衲一樁心事已了,也該回去了。”方丈大師慢騰騰站了起來,“胡把頭,那位叫儲棟樑的小兄弟一旦出來,讓他到寺裡走一趟,我有話問他。”
“方丈大師,我等謝過。儲兄弟一旦出了魔窟,定會前去感謝。”
“呵呵,感謝就不必了,他與老衲有緣,見上一見,了卻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