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石桌旁,一老一少正在對弈。
院子當中有個水池,周靜正對着滿滿一大盆氣味感人的大羊腰子不知從何入手。
陳伯看了一眼,有點於心不忍的說道:“小李呀,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呀,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搞這個活真的有點噁心的,我看她也忙累了一天了,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讓她休息一下好吧。”
李牧野捏個棋子不說話,貌似全神貫注於棋盤的樣子。
陳伯討了個沒趣,卻沒有放棄的意思,還想再勸說兩句。李牧野忽然落子,說道:“該您走棋。”轉頭又對周靜吩咐道:“等會兒還有一批大腸和生牛雜到貨,你負責清洗乾淨。”
周靜憤然把手裡的大羊腰子丟進盆裡,質疑道:“明明有收拾乾淨的熟貨你爲什麼不進?”一臉委屈的看過來,就差眼淚流出眼眶了。
李牧野嘿嘿一樂,道:“剛乾這點活兒就受不了啦,那我看你趁早放棄回家吧,在我這裡受着委屈還沒工資拿多划不來。”
陳伯又忍不住插言道:“怎麼?她幹這麼些活連工資都沒得拿?”
李牧野道:“完全是自願的,我可沒有勉強她來去自由。”
周靜賭氣的抓起一個大羊腰子,用小刀狠狠捅開,對着水龍頭把水放到最大沖着,恨不得這點水能讓李牧野破產。眼淚在她眼眶裡轉了幾圈後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李牧野不再理會她,對陳伯說道:“您就甭瞎惦記別人了,您那兒子又有日子沒來了吧?”
說起陳彼得來,陳伯忍不住嘆氣道:“這個混蛋,只有缺錢了纔會想起還有我這個老子,孫子又被他送出國去了,我現在真徹底成了孤老頭子啦。”
“過幾天我要去一趟莫斯科,離着你孫子上學的哥德堡也沒多遠了,要不要順便給你帶點什麼過去?”
陳伯驚訝問道:“飯館開的好好的,怎麼忽然想起出國了?要出去很久嗎?”
“一晃兒回國大半年了,在那邊還有個前妻,最近她要經歷一件很重要的事,希望我能在她身邊。”李牧野道:“所以準備多住幾天,順帶着去歐洲看看,你要是有什麼事或者東西需要轉達的我可以幫忙。”
陳伯興致不高,頹喪的說道:“現在電話也方便,我沒什麼事可說的,到了我這個年紀,若是沒人惦記着,也就剩下混吃等死了。”話鋒一轉又道:“倒是你還真不錯,這麼老遠卻願意爲了前妻丟下這麼好的生意不做。”
“生意可以交給別人來做。”李牧野說着看向周靜,又道:“這兩天你對我這飯館也算熟悉了,我走以後,這飯館就交給你來管着,只許乾的比以前更好,不許比以前差了,尤其是我妹子那裡,一日三餐必須按照我交代的標準執行,我知道你對她有敵視心理,但如果你夠聰明就該知道我纔是劉麒最強勁的對手,我得到了,你才更有機會得到。”
周靜低頭不語,沉思了一會兒,擡頭看着李牧野,道:“你不瞭解那個男人,我根本毫無機會的,可就算毫無機會,我也不想離開他,你放心,儘管這麼做並不能幫到我自己多少,但我會遵照你吩咐的去做的,也希望你回來以後能言而有信。”
李牧野倒沒想到她對劉麒的感情竟讓她卑微到這個地步,點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周靜嘆道:“你們這些男人,總是不懂得珍惜輕易得到的,卻對得不到的念念不忘,你還好一些,起碼知道在前妻需要你的時候去陪一陪她,有的男人卻永遠只把女人當成身上的配飾,喜歡就拿來喜歡一陣子,厭了就丟在一邊不聞不問。”
李牧野道:“這事兒就是你情我願的問題,以你的家室條件,如果你自己不願意,誰又能強迫你?”
周靜冷笑道:“強迫的方式有很多,你們男人的套路你心裡頭比我更有數。”
“隨便你怎麼說好了。”李牧野道:“總之記住我的話,我離開這段時間把我讓你做的事情辦好,回來自然讓你在偉業兄面前有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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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曉琪的車停在巷子口,李牧野讓老崔在路邊等會兒,自己拉門上了車。
“上次一走仨月,這回又要走一個月,你這是真想看我爲伊消得人憔悴呀。”
“是不是後悔嫁給我這個一屁股風流債的浪子了?”
“纔不是,我是衣帶漸寬終不悔!”何曉琪道:“就是一想到你回來沒幾天就又要走,有點捨不得。”
“我離開莫斯科已經九個月了,很多事情都必須要親自處理。”李牧野有意繞開了狄安娜臨盆這件事兒,儘管她心知肚明,但有些話還是給面子留半句好些。在她鼻頭上輕輕捏了捏,道:“乖,聽話,都已經是這麼大集團的老總,滬上商圈的天之驕女,怎麼可以這麼孩子氣。”
“我也就在你面前這樣。”何曉琪道:“你讓我做的那個兼併案可沒給你耽誤,只是到現在紅葉集團那邊還沒有迴應。”
李牧野道:“不着急,我出去一個月,他們找不到我人就該輪到他們着急了。”
何曉琪道:“我好擔心他們還會像上次那樣對付你。”
“沒事,不是還有老崔呢嗎?”李牧野寬慰道:“像曲少鋒那樣身手的江湖殺手已經很難得了,陸建波吃了一次虧就學乖了,這種手段終究上不得檯面,用了一次不管用,聰明人就該明白水深水淺,自然會想別的辦法。”
何曉琪道:“你這一走就是一個月,萬一情況有變我怕自己處理不好會誤事。”
“放心。”李牧野捧着她的臉蛋兒,溫柔的:“小姑娘,別害怕,一切有大哥呢。”又交代道:“東北地區馬上進入施工的黃金時期,他們比我們更着急,等他們發現無論如何都繞不過我的時候,自然會同意坐下來談,我離開一個月,給他們轉圜的時間就少一個月,談條件的時候就對咱們更有利。”
何曉琪道:“就是苦了那位王紅葉大姐,經過你那麼一場大鬧,我看陸建波一定恨死你,他沒本事奈何到你,說不定就會遷怒於王紅葉,這女人雖然一次次背叛你挺可惡的,但要說多壞卻還不至於,不然上次砍你那一刀也不至於那麼輕描淡寫。”
“你就別跟我這兒玩假賢惠這一套了。”李牧野道:“老袁說的話當然要聽,但也不必全聽,他自己打了半生光棍兒,能有什麼資歷指導你怎麼經營自己的愛情生活?就憑几部宮鬥劇嗎?”
何曉琪抿着嘴聽着,等李牧野說完了,忽然撲過來,用小手在小野哥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哭着說道:“我一想到你去莫斯科是陪你前妻生孩子,還要陪她一個月,我就嫉妒的要死,恨不得狠狠咬你一頓,可我又怕把你咬疼了就不回來了。”
李牧野挽着她的頭抱在懷中,道:“小傻瓜,這樣纔對嘛,就好好做你的何曉琪,不必學任何人,你有你的風采特點,不值得爲任何男人去改變。”
何曉琪動情的:“大哥,謝謝你沒有嫌棄我粗鄙幼稚,也謝謝你包容我衝動荒唐,總之,不管我怎麼嫉妒她,你都要繼續這樣包容我寵着我,不要嫌棄我離開我,如果是那樣,我寧願不做這個何曉琪。”
“咱們不能再說下去了,不然瓊瑤該跟咱們要侵權的版稅了。”李牧野嘿嘿笑道:“記住我的話,我不在這段時間裡,無論龍達集團開出怎樣的條件,也不管他們背後做了誰的工作,滬上商界的那些老傢伙有誰跳出來給你施加壓力,都不必理會他們,把主要精力放在跟白雪合作的金礦項目上,如果對方想用什麼不上臺面的手段,就讓老袁去找那個張翼德出面。”
“那個臭烘烘的老毛子能有多大本事,我爸爸留下那麼多安保人員,我才懶得用他呢。”何曉琪任性的說道。
李牧野道:“不過是預防萬一罷了,記住我的話,你爸爸留下的那些保鏢都是樣子貨,真遇到危險了,那個張翼德一個能頂他們全體,人家可是真正的專業人士出身。”
何曉琪道:“我就是不想用安娜的人,跟她合作都是看在錢的面子上,還要求她的手下幫忙?”說着,翻了個白眼,道:“阿拉纔不要呢。”
李牧野哄勸道:“乖,你就當是讓我去的安心,一定記得我的話,遇到麻煩了就去找那個臭烘烘的張翼德出面。”
何曉琪忍俊不住,抿嘴道:“就你這嘴巴又香又甜會哄人。”
李牧野在她額頭上深深一吻,果斷開門下車。
辭別了曉琪,上了老崔的車,卻看到不知何時魯少芬已經在車裡等着了。不禁詫異的問道:“你又是什麼情況?”
魯少芬道:“烏蘭珠有個很重要的考試脫不開身,讓我代她向你轉達送別之情。”說着,忽然欺上前來,不容分說的在李牧野臉上輕輕一吻。李牧野沒怎麼樣,這丫頭的臉兒都紅透了,卻咬牙繼續說道:“接着該說我的意思了。”
“你什麼意思?”李牧野警惕的問道。
魯少芬抿着嘴,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足勇氣說道:“我不是來送別的,我是要跟你一起去莫斯科,大叔,不管你是去做什麼,都請務必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