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者自救。
李牧野果斷命令張金亮用狙擊步槍射殺迷彩軍人的指揮官。用圍魏救趙的方式幫山坡上的馬爾科夫減壓。
張金亮毫無遲疑的擡槍射擊,準確命中了人羣中那名上校指揮官。一槍響過,哥倆默契的跳下樹,迅速轉移到其他位置。果然不出所料的,槍聲大作,身後傳來子彈打中土地的噗噗聲。
“分頭遊擊,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李牧野說到這兒頓了一下,鄭重叮囑道:“盡人事聽天命,不要勉強,一切行動的前提是保住自己的命。”
張金亮道了一聲明白,轉身鑽進老林子。
李牧野提着衝鋒槍,鬼魅一般的速度在老林子裡穿梭,不時以點射的方式向軍人們射擊。幾乎每開一槍都有人倒下。
軍人們雖然失去了最高指揮官,卻只是慌亂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秩序,並且十分有素養的分散開來,組織有序的形成了三支團隊,一支主要力量負責繼續攻擊山坡上的人,另外兩支人數少,火力卻很猛的隊伍則分別負責追擊李牧野跟張金亮。一名軍人架起了火箭筒,李牧野及時一個側身甩了他一槍,正中額頭。
與此同時,另外一名軍人手中的火箭筒轟然發射。李牧野絲毫不敢遲疑,飛身縱躍跳到數米之外的一塊巨石後面。回身一看,自己剛纔所在的位置已經被炸成一片焦土。
轟隆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李牧野抱着槍,如飛似箭在林中穿梭。
面色如鐵,心跳成鼓。
這就是戰爭了,生與死不過一線之隔。沒有所謂身份高低之別,只有戰鬥素養的差異。
強者活,弱者死。
這時候山坡上的活人已經所剩無幾,一名白髮肥胖的安保人員護着馬爾科夫且戰且退,已經到了坡上。李牧野在奔行中一直留意那邊的動靜,一眼便看到了這人。他看上去年歲不小了,中年發福的體魄,個子不到一米七,動作卻快的匪夷所思,用的雖然是手槍,但是卻神準無比,擡手便殺人。如果不是他保護,馬爾科夫早就死透了。
一名指揮官用俄語大聲指揮士兵們爬上山坡繼續追擊。這時候張金亮的狙擊步槍聲了,那名指揮官應聲倒地。
李牧野抓住對方慌亂的瞬間,用俄語大聲招呼馬爾科夫二人往北方跑。眼看着那矮個子中年保鏢背起馬爾科夫,好像炮彈似的往這邊快速移動過來,李牧野也毫不遲疑的轉身便走,同時向張金亮發出撤退的信號。
“馬爾科夫先生。”李牧野爲避免誤會,搶先打招呼道:“我是李牧野,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矮個子中年人道:“沒時間囉嗦了,快走,先甩開追兵再說。”
二人並肩往北走,這矮個子人到中年還揹着個兩百斤的胖子,穿梭在老林子裡的速度竟絲毫不比向來以速度見長的李牧野稍慢,山高林密,倆人很快便暫時甩開了追兵。前方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中年人立即提槍在手。李牧野趕忙說道:“別誤會,這是我的人來接應了。”
老崔龐大的身軀第一個出現在視線裡,接着是貂熊傭兵的衆人。
李牧野揚聲問道:“徐繼偉呢?”
老班長越衆而出,道:“老闆,我在這兒呢。”
李牧野道:“帶五十人去西南方向接應張金亮,他剛纔故意落在後面吸引火力,我們纔有機會甩開追兵。”又對老崔說道:“你帶上其他人原地佈置伏擊陣地,咱們趁他們對咱們的火力估計不足,立足未穩的機會打對方一個伏擊再走。”
又道:“打不過就跑,發揮你們叢林作戰能力強的優勢跟他們打游擊,多想想昨晚那頭貂熊,別蠻幹也別慫,記住了,我要貂熊傭兵的這些兄弟個個都好好活着,少了一個就拿你是問。”
倉促間做出這些決定後,李牧野來不及仔細分析其中利弊,又立即用俄語對馬爾科夫說道:“主席閣下,還有這位先生,請二位繼續跟我往西北走。”
“爲什麼要往西北走?”中年人質疑問道。
“這是個陷阱,對方已經佈置好天羅地網,就等着我們急於下山的時候往裡鑽。”李牧野果斷作出判斷,道:“西北方向有一座營地,周圍到處是獵人的陷阱,咱們可以在那裡暫時休整一下,然後再研究下一步怎麼走,我的人會把追兵帶開的。”
中年人還想說什麼,馬爾科夫道:“瓦西里,不要說了,這位李先生是俄羅斯人的朋友,可以信賴。”
原來他也叫瓦西里,這個名字在俄羅斯算是使用率很高的。
“主席先生受傷了,得需要急救。”瓦西里提醒道:“我們必須儘快找地方幫他處理傷口。”
仨人按照李牧野的意思繼續往西北深山裡奔走。身後槍聲響徹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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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獵人們的營地裡,李牧野用急救包幫馬爾科夫簡單處理了腹部的槍傷。
子彈穿透了他那件有一定防彈功效的特製獵裝,在他腰側部造成了極大破壞,只要處理得當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主席先生,您需要忍一忍。”李牧野開始爲他縫合。
馬爾科夫咬牙點頭,表示沒有問題,道:“親愛的李,讓我怎麼感謝你呢?上次你幫我弟弟,這次又救了我,真不愧是俄羅斯人的好朋友。”
李牧野道:“主席閣下,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現在已經知道這是一個針對您和我的陰謀,有人想把您永遠留在這裡,而我卻是被這個人騙到這裡來扮演殺害你的替罪羊的。”
“柳辛斯基這條毒蛇!”馬爾科夫切齒道:“爲了坐上央行行長的位置,他已經徹底瘋掉了。”
瘋子是不會佈置這麼周密狠毒的陷阱的,而柳辛斯基不愧是一代梟雄。
李牧野麻利的完成了縫合,開始用紗布爲他包紮,說道:“閣下請放心,我的崔氏安保一定會想辦法保護您平安回到莫斯科的。”
“崔氏安保?”馬爾科夫詫異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做起了這種生意?”
李牧野低頭檢查槍支彈藥,故意不去跟馬爾科夫對視,道:“您現在與其關心我爲什麼會對安防生意感興趣,倒不如還是關心一下眼前這一關怎麼過去吧?”
瓦西里沉聲道:“剛纔那支隊伍大約有兩百三十人左右,以德系裝備爲主戰武器,武器精良,單兵戰鬥素養都是以一當十級別的,同樣數量的阿爾法分隊未必是其對手,如果指揮得當,完全有機會拖垮甚至消滅那些追兵。”
“你神了!”李牧野驚訝的看着這個名字不起眼,長得也不出衆的胖子,問道:“你是怎麼瞧出來的?”
馬爾科夫介紹道:“瓦西里是前阿爾法的戰術和搏擊總教官。”
瓦西里道:“槍聲,腳步聲……以你的體力,如果足夠用心,也有機會聽出來很多內容。”
李牧野不感興趣的揮揮手,道:“還是算了吧,我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了。”
遠處的槍聲時不時入耳,瓦西里認真傾聽了一會兒,說道:“你的戰術指揮官是一位了不起的職業軍人,他們在南邊跟兩個團的兵力打游擊,已經把對方帶的偏離了正確的追蹤方向,咱們暫時沒問題了。”
李牧野道:“他們的任務可不只是帶着那些人亂跑。”
瓦西里點點頭,道:“他們採取化整爲零的侵擾戰術,以大約十人爲單獨的作戰單位,憑着超強的叢林機動能力和裝備的優勢給追兵造成了很大麻煩,最重要是追兵的指揮系統出了大問題。”
“你這耳朵簡直比衛星直播還管用。”李牧野表示欽佩說道。
瓦西里道:“靜下心來,每個人都可以傾聽萬物的聲音。”
這句話讓李牧野想起了阿納薩耶夫。也許強者眼中的世界真的跟我們看到和聽到的是不同的?
馬爾科夫發出痛苦的呻吟,儘管傷口已經處理,但對於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家而言,這樣的傷還是非常嚴重。他也算是一條硬漢了,一直忍着巨大的痛苦。
瓦西里深知如果不是痛苦到了一定程度,這位軍人出身的主席先生是不會哼出一聲的。他忍不住關切的問道:“主席閣下,您感覺怎麼樣?”
馬爾科夫輕輕搖頭,道:“我最親愛的瓦西里兄弟,我好像聽到了上帝的召喚。”
“不,不會的。”馬爾科夫道:“如果上帝真的想召喚您,就不會讓李先生及時出現救了我們,馬諾,我的好兄長,求求你,請一定不要放棄自己,相信我,咱們肯定能活着回到莫斯科,你還要給小露西婭慶祝她十六歲的生日呢。”
馬諾是馬爾科夫名字的縮寫簡稱,通常只有最親近的家人才會這麼稱呼。
馬爾科夫道:“親愛的小瓦西里兄弟,我累了。”
李牧野道:“累了就好好睡一覺,主席閣下,就算只是爲了你的仇人,你也要活下去!”
馬爾科夫苦笑道:“敵我兵力懸殊,哪有時間休息,柳辛斯基那畜生是不會放過我的。”
這種絕境之下,人的精神意志一旦鬆懈下來,就很難再提振起來。李牧野意識到不能讓情況繼續惡化了,果斷的把手按在馬爾科夫的後頸上,稍微發力一捏,馬爾科夫便昏睡了過去。
瓦西里在一旁默然看着,並未做任何表示。顯然是知道李牧野的意圖的。
“他必須活下去!”李牧野堅定的說道:“他失血太多,年紀又大了,這種環境下,身上的傷勢幾乎不可能得到恢復,必須儘快把他送出山。”
瓦西里嘆道:“我最擔心的是他堅持不到那時候了,他有糖尿病,已經超過八個小時沒吃東西了。”
李牧野道:“他現在這個狀態給他食物也吃不下去。”說着,先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然後取出隨身的獵刀來,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冒了出來,毫不遲疑的塞到了馬爾科夫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