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勢鶴神宮出了刺殺事件,舵主大人狡茛敬春身負重傷險些被人刺殺掉。這麼嚴重的事情前所未有,最初的幾個小時人們忙於追捕兇手而無暇他顧,之後發現兇手如石沉大海,於是就回過神來開始追責了。
川口隼首當其衝,但他武藝高強,忠心耿耿,是狡茛敬春當年從本島帶過來的老臣子,絕對信得過的人之一。所以狡茛敬春只追究他玩忽職守的責任,命他將極力推薦平原國治進入侍從隊的彌生喜捉回去。
院子裡呼呼啦啦來了數十人,彌生喜戰戰兢兢從屋子裡一出來就被這陣勢嚇堆了。川口隼一個箭步射過來,飛起一腳蹬在咽喉上,彌生喜登時一句話都說不出就被他踢到在地,吩咐左右立即捆起來。惡聲惡氣道:“把這個企圖殺害狡茛敬春大人,誣陷本大人的傢伙帶回去!”
彌生雅西覺察出事情不對,從房間裡跑出來剛想質問川口隼爲什麼要這麼做。還沒她開口,川口隼就丟出一把毒鏢射中了她的哽嗓咽喉,連吭都沒吭一聲就死了。
李牧野藏在房間裡悄悄看着,這幫人的穿着跟平原國治一模一樣。心中暗忖:來了這麼多人,只要看準時機,趁着大黑天的,想要混進去應該不難。
這幫傻逼剛吃了個大虧,絕對想不到小野哥還敢這麼快就殺他個回馬槍。
這鬼地方藏了這麼多武器彈藥,還有這麼一支也算訓練有素的隊伍,其目的肯定沒那麼簡單。那輛坦克爲什麼要造那麼大?那座巨大的地下工事看來是有些年頭了,但裡邊的電器設施絕對是更新換代成最先進的了,那幾道門戶的後面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秘密?還有狡茛敬春的漢語爲什麼說的那麼好?他搶奪劉長風的遺物又是受了誰的指使?目的又是什麼?
開機,用發短信的方式向魯少芬和小惡來報平安,簡明扼要的將自己的計劃通知給她。然後關機,悄然離開這棟房子,跟在離開的人羣后面,同時悄悄恢復了本來的樣子。半路上看準一個時機,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張炸彈撲克冷不丁丟向路旁的山崖上方。隨着轟然一聲,衆人的注意力被突然的爆炸聲吸引,李牧野迅速從另外一個方向混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江湖道上有一門功夫叫藏形匿蹤,是易容術最高境界的體現。尤其適合在人羣中施展。這門奇術不在於用藥物來改形換貌,而在於巧妙把握人的心理,調整自身形態,從形骸上給人一種庸俗猥瑣的感覺,通過身體語言形成此人平庸不足關注的心理暗示,讓周圍的人或漠視,或忽略,或乾脆視而不見。一言概之就是看上去不起眼,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地方。
川口隼大聲吩咐,去幾個人上去看看是什麼引起的爆炸,其他人繼續跟我回神宮。
他們這麼一分兵就更難察覺隊伍後面多了一個人了。前面有人自告奮勇去了,李牧野隨大流低頭藏在最後面。
果然,一路順順利利回到伊勢鶴神宮。
主神殿大堂上燈火通明,數百人站列在兩旁,狡茛敬春坐下六大金章係數在場。狡茛敬春手臂斷了一節,剛做完對接縫合手術,臉色更白了。他面沉似水,陰仄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磕頭如小雞吃米的彌生喜。
“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平原國治就是個十足的窩囊廢。”狡茛敬春咬牙切齒道:“可就是這個窩囊廢,卻幾乎只用一把骨刃就要了本教主的命,彌生喜,你覺得我是應該相信你的鬼話?還是應該相信我的眼睛和這條斷掉纔不過八小時的手臂?”
“我,我,我……”彌生喜一着急,說起了母語。
“說俄語!”狡茛敬春憤怒的大吼道:“我們是俄國的阿伊努族人,從離開本島的那一刻起,就再跟本島沒有半點關係,不管在任何場合,你們誰再犯了同樣的錯誤,就跟他一樣下場!”說罷,忽然一個縱身跳到彌生喜面前,掄起沒斷的那隻手對着彌生喜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砰地一聲巨響,彌生喜的腦袋沒了!
這一巴掌竟生生將他的腦袋從脖子上扇飛了!
李牧野就在堂下的隊伍裡,看的觸目驚心,暗自思忖之前與狡茛敬春交手的情形,似乎這傢伙當時並未留手。那要這麼看的話,狡茛敬春的巴掌威力如此巨大,豈非更說明了小野哥現在的抗擊打能力已經強到了天際?又想,這狡茛敬春的體術實力恐怕不比霍澤遜色多少,武榜上卻未見其名,難道是因爲這傢伙是東瀛人?
大堂上,狡茛敬春親手清理門戶,一巴掌打飛了彌生喜的腦袋。面露悲慼之色,忽然唱起了一首悠揚的鎮魂歌。那蒼遠古老帶着濃烈哀傷意境的曲調很快引起了衆人的共鳴,先是六大金章跟着一起哼唱,接着是在場所有人。
一曲終了。
狡茛敬春命川口隼親自將屍體收進早準備好的棺槨中,先擡到一旁去。接着對衆人說道:“神宮的弟子們,我的孩子們,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一個可怕的悲劇,但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它向我們展示了敵人的卑鄙和強大,讓你們明白我們的處境並不如你們平常所感受到的那麼安全。”
他示意一名金章搬一把椅子過來,坐下後繼續說道:“天照大神在上,賜予我們這些人沉重使命來到這裡,爲的是種族的延續,這些年來,我們的地下實驗室已經有了許多了不起的研究成果,未來的某一天,當這些成果遍地開花,幫助我們成爲這個地區唯一的主人時,你們每一個都將是民族的功勳。”
有個金章帶頭鼓掌,瞬間,大堂中掌聲如雷響徹不息。
狡茛敬春擺手示意掌聲停下來,然後繼續說道:“我的孩子們,我是多麼的希望能夠有一天把你們帶回到本土列島去,但我又深深的知道,偉大的天照大神後裔在看着我們,不允許我們有任何懦弱的情感,因爲我們的民族苦難深重,每時每刻都在承受着末日審判前的煎熬,爲了讓天照大神的光輝照耀到這片黑暗的土地上,我需要你們忘掉家鄉,忘掉痛苦,用全部的熱情投入到這裡的生活,保護我們的成果,讓更多的人享受到天照大神的光輝。”
掌聲在此響起打斷他的演講。
李牧野也跟着熱烈鼓掌,一半是隨大流應付,還有一半是被現場的氣氛給帶動了。但凡是邪教頭子,無不擅長把握羣衆的從衆心理來進行催眠式洗腦教育。
狡茛敬春眯着眼,享受着衆人的掌聲,覺得現場氣氛差不多接近高潮了,才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掌聲停止,繼續說道:“今天的教訓是沉痛的,我們失去了一個忠誠的夥伴,這個男人爲他的愚蠢付出了代價,但同時他有用光榮的死去洗刷了身上的恥辱,你們每一個人都要記住這個教訓,警惕身邊的每一個人,不要輕信,你們要牢記,我們在這邊是孤立無援的,任何所謂朋友,包括那些俄國高官闊佬,都只是我們利用的對象。”
有金章帶頭附和,衆人立即跟着隨聲附和,口號喊得山響,李牧野也受到感染跟着小聲喊了幾下。
充滿煽動性的打雞血活動結束了,狡茛敬春帶着幾個金章管理者先行離開。剩下的銀章們則負責組織在場所有人各自回營地或者各回各家。李牧野一直混跡在人羣后面最不起眼的角落裡,聽到解散的口令後,立即跟着幾個尿急的傢伙鑽進洗手間。隨便找了個馬桶坐下,接着就是等待了。一直等到外面沒動靜了才悄悄從洗手間出來。
此時已是後半夜三點鐘。
從主神殿大堂出來,循着剛纔狡茛敬春等人離開的方向走去,石頭鋪的小路盡頭是一座金色巨木搭建的二層建築。裡邊亮着燈,老遠就能看見以狡茛敬春爲首的七個人正盤坐在裡邊,似乎是在開會。
欲知心腹事,但聽背後言。
李牧野默默觀察四周情況,房檐下有監控設備,側方有棵大樹可以接近過去不被監控拍到。繞行過去,輕鬆爬上大樹。選了個舒服的位置,斜躺着聽裡邊的動靜。
他們說的是日語。李牧野一個字都聽不明白,所以只能白白躲在樹上吹風還要忍受七月中旬的蚊蟲。
屋子裡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十分熱鬧,屋子外小野哥趴在茂密的樹蔭裡昏昏欲睡。
天色將明的時候來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子,這夥人終於換成了俄語。
“尼古拉斯先生,請您回去以後轉告謝爾蓋大公和葉卡捷琳娜公爵,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配合兩位神聖大公拿到科雷馬河沿岸流域土地的經營權,那些楚科奇人和勘察加人不會構成障礙,也絕不會引發任何國際影響。”
金髮碧眼的年輕人神態倨傲,微微額首道:“狡茛敬春閣下,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據我所知,那些土地上的楚科奇人和勘察加人似乎更願意跟雅庫特人和阿納薩耶夫打交道,如果你沒有十足把握,最好不要把話說滿,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現在就提出來,我們要的是百分百結果,假如這件事不能成功,後果絕不是你們能承擔的!”
“請放心。”狡茛敬春十分篤定的:“我們已經制定了詳細計劃,確保那些土地很快就會成爲隸屬於馬加丹州的無主之地,到那時才需要兩位神聖大公發揮影響力助我一臂之力。”
“你們之前提到過的刺殺計劃也要抓緊實施。”尼古拉斯說道:“這件事風險很大,肯定非常難以辦到,但如果你辦到了,我們會發揮神聖大公聯盟的影響力,製造契機重提修改移民法案,不管能否通過,至少可以讓你伊勢鶴神宮的兩萬弟子成爲俄聯邦合法公民。”
“這個計劃恐怕暫時不能實施了。”狡茛敬春面露難色,道:“尼古拉斯先生,您也看到了,我傷了一條手臂,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恢復到正面抗衡阿納薩耶夫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