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餓了。”女軍官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說道:“請你不要這麼看着我,這樣很不好,雖然你還很小,但是這樣盯着我看會讓我感到不舒服。”
李牧野回過神來,趕忙轉身想回到鋪上躺着,又想起自己起牀的目的,轉過身來走向門口。逃似的拉開門,快步走出包間。心突突跳,腦子裡還在想着那雪白豐滿的神器。在心中齷齪的進行了一番對比:比孟凡冰大,比王紅葉精緻,不知道細膩程度比娜娜如何?
免稅超市裡商品琳琅滿目,李牧野買了許多熟食和純麥大列吧,又買了兩桶四公升裝的礦泉水。結賬離開的時候,又鬼使神差的回去買了一些奶豆和乳酪類的零食。外加一些俄羅斯香腸和烤魚。最後又拎了一桶新鮮的遠東羊奶。
回到車廂裡,那小孩子已經睡了,女軍官穿了一件乾淨利落的長袖襯衣,手裡拿着牙具,看樣子剛剛洗漱完。
李牧野把買回來的食物,一部分塞到牀底下,另外一部分擺在了桌子上。
過了一會兒,女軍官主動湊過來說道:“對不起,打擾了你的清淨。”
李牧野看着窗外,擺擺手,道:“沒事,大姐你也不容易,走這麼遠的路還帶着個孩子是應該有個舒服的地方休息。”
“我這裡有酒。”女軍官打開行李包,從中取出一瓶白酒來。
李牧野拒絕道:“我不喝酒。”
女軍官主動坐到了對面,道:“不介意我喝一點點吧?”
李牧野指了指桌上的香腸和烤魚,道:“隨便吃一點吧,不是說哺乳期喝酒對孩子不好嗎?”
女軍官笑了笑,道:“我們俄羅斯人沒那麼多講究。”說着,已經給自己倒了一杯。
“大姐,剛纔對不住了。”
“沒事,你還小嘛,看一看沒關係的,哺乳期的女人最重要的還是孩子。”
“不是,我說的是之前拒絕讓你住進來的事情。”
“哦,那也沒關係,那本來就是你的權利,列車長搞特殊化侵犯了你的權利,也都是爲了我。”她端起杯子,道:“爲了你的大度。”仰頭一飲而盡。又倒上了第二杯,又道:“這一杯爲了你的烤魚。”又一飲而盡。
第三杯爲了咱們的友誼。第四杯爲了中俄兩國的友誼。
酒瓶子很大,典型的俄羅斯風格的包裝,酒氣濃烈,一聞就知道是高度烈酒。
第五杯爲了上帝,喝下去以後她果斷的蓋上了瓶蓋。吃烤魚和香腸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眯着眼說:“你們中國男人哪一樣都好,不酗酒打老婆,還會做好吃的飯菜,賺多少錢都不出去鬼混亂花。”
李牧野說:“那你是沒遇上那不好的,不但酗酒打老婆,還從來不做家務,賺了錢就出去鬼混。”
女軍官打了個哈欠,說:“那也是因爲沒有遇到厲害的好女人才後養成的壞習慣。”不等李牧野反駁,擺手道:“你是小孩子,說了你也不懂,我該睡覺了,不跟你說啦。”說完,搖晃着站起身走回到鋪位上,倒頭就睡。
李牧野注意到她趴下的時候特意避開了熟睡的孩子,就算喝醉了都還保持着一絲清醒。
一整晚都沒怎麼睡覺,先是俄羅斯大姐的呼嚕聲,而後是半夜尿牀的小姑娘震耳欲聾的哭聲,好不容易料理利索了,小姑娘不睡覺,俄羅斯大姐又陪着玩了好一會兒逗逗飛。一直折騰到四點,娘倆才徹底安靜。
李牧野熬了一夜,精氣神再足也難免睏倦,只能利用現有條件冥想養神。
接下來,吃飯之外,幾乎一整天李牧野都在看書。
俄羅斯大姐除了自己吃飯外,還要給小姑娘餵飽了,否則就得聽她那荒腔走板的奇妙歌聲。聽的次數多了,習慣了以後倒也不覺得特別吵鬧。
中午的時候列車長來過一次,送來退票的錢。李牧野不客氣的接到手裡。
列車長給俄羅斯大姐帶來一些食物,簡單交代幾句後就走了。從頭到尾,俄羅斯大姐對他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火車進入蒙古國境內,需要更換車廂,據說是因爲鐵軌不同。
有蒙古國大兵上車檢查護照和簽證。從車頭到車尾,查的極其認真。
李牧野被仔細盤查的時候注意到俄羅斯大姐居然又搞特殊化,免檢!
由此越發的好奇,這位哺乳期帶着個孩子,能喝一大瓶高度烈酒的軍裝大姐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盤查過後,列車又上來一批旅客,繼續上路西去。到了傍晚時候,李牧野想去餐車弄點熱乎飯,動身來到外面,徑直走進餐車,一進門就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兒,待回過神來的時候,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柄鋒芒利刃的匕首。
“別動!”持刀者用漢語說道:“老實把錢拿出來,完事兒饒你一命,不然……”
“大哥,給你錢。”李牧野打斷他的話,十分上道的把之前列車長退回來的車票錢丟在餐桌上。
身後的匪徒見錢眼開,立即去拿錢。刀子離開脖子的瞬間,李牧野抓住機會一矮身子,擺脫了身後匪徒的控制。匪徒去抓錢,根本沒理會李牧野大膽的舉動。李牧野出於好奇看了他一眼,居然一下子認出這人。
竟是白鵬。
李牧野看着他,白鵬也正好看過來,四目相對,彼此都認出了對方。
久別重逢,卻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下。
這小子不出意外的走上了車匪路霸的道路。李牧野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會有這麼一天,他這也算是實現了人生理想吧。
有的人天生就不願意學好,白鵬並不是沒有機會做個正直的好人,但是跟擁有一個相對正常的人生比起來,好吃懶做崇拜武力的白鵬更願意用他的先天條件去不勞而獲。用魯源的話說,就是有的人天生不肯安分守己,又好吃懶做,所以只能去做傷害別人來不勞而獲的壞人,這種人也會有家人愛人,有時候也會有捨生忘死的情懷,但在廣義上,他就是絕對的壞人。
“你不是李牧野嗎?”白鵬意外的樣子,手依然緊緊攥着李牧野剛丟下的錢。
李牧野想裝成沒認出他的樣子,但眼神和麪部表情都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只好硬着頭皮點頭笑道:“原來是白鵬呀。”
白鵬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裡又遇到你。”說着,把手裡的錢塞進了褲兜。
李牧野注意到他不是一個人,車廂裡還有三個持刀者在用粗野的方式搜查旅客們,嘿嘿乾笑道:“我也沒想到。”
白鵬笑問:“你現在有錢了啊?幹起國際倒爺了?”
李牧野搖頭道:“沒有,就是在國內混不下去了,想去俄羅斯這邊找碗飯吃。”
白鵬晃了晃手裡的匕首,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倆還能再遇上,說明咱們哥倆是真有緣分,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幹算了,反正你去莫斯科也是要飯的命。”
李牧野道:“還是算了吧,幹你們這行我沒有天分,你看你們個個膀大腰圓,看着就讓人害怕,我這小體格兒,連衣服全算上都湊不起一百斤,老天爺沒賞我這碗飯啊。”
白鵬嘿嘿一樂,晃着狗熊似的身軀,伸出蒲扇一樣的大手拍了拍李牧野的肩膀,道:“你小子這不是挺結實的嗎?再說,幹我們這行要的不是體格兒,而是膽量,我記得那時候你是因爲殺人才逃出來的吧?”
“還是算了吧。”李牧野態度堅決,道:“白鵬,看在當初一起吃過苦的份兒上,錢被你拿走我什麼想法都沒有,但我請你放我一馬,別爲難哥們兒了,我現在就想去俄羅斯,然後找份工作,好好過日子。”
白鵬面色一寒,盯着李牧野,陰森森說道:“我說你是真糊塗呢還是在跟我裝糊塗?你已經認出我來了,這在行話裡就叫照了相你懂不懂?我拉你入夥就是爲了救你,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你什麼錢?”
這下麻煩了。李牧野不是不懂規矩,只是還對白鵬的人性存了一絲僥倖心理。沒想到這小子翻臉比翻書還快。心中正捉摸不定要不要立即出手把他幹翻,必要的話跳車逃走呢。
就在這時候,從車廂的另一端急匆匆走來四個人,爲首的一個矮漢闊步在前,來到白鵬面前,擡手就是一個大嘴巴。罵道:“小狗日的,還在這磨嘰個卵兒子,老子讓你龜兒子來餐車是搞錢的嗎?”滿嘴的西南巴蜀口音。
牛高馬大的白鵬在這個人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趕忙點頭哈腰道:“大哥我錯了,大哥我錯了,人不在這裡,應該在前頭的高包裡呢。”
矮個子沒搭理他,直接奔着高包方向去了。其他人緊緊跟隨,白鵬也連忙拉住李牧野隨後跟上。
李牧野當然是不想去的,但這種形勢下若是跟白鵬起了衝突,保不齊那個精悍的矮漢就會殺人。李牧野注意到他褲腰上別了把手槍,明顯跟那些仿製貨不是一路。只好低着頭跟在後面。
矮漢來到一間車廂門前,一腳把門踢開,往裡看了一眼,罵道:“媽個賣批的。”衝着正在滾牀單的青年女人和老頭子問道:“你們兩個哈皮,有沒得看到一個長得漂亮的洋婆子抱個娃兒?”
李牧野心中一動,原來他們是衝着卡列琳娜來的。
青年女人之前李牧野見過幾次,打扮妖豔媚俗,舉止輕浮,見人就問要不要打兔子。兔子是暗語,就是專門在這趟列車上陪人解悶兒的女性專業人士。不但有兔子,還有兔爺,則是專門服侍一些寂寞的女倒爺的。
女人總是喜歡對漂亮女人多留心,這娘們兒一見這陣勢,立即意識到出大事了,連忙叫道:“大哥,別殺我,你們要找的人在前面九號包間。”
矮漢陰冷的看着她,罵道:“臭不要臉的騷貨,老子最恨你們這種到處亂勾搭野漢子的女人。”說着,拔出手槍對着女人雪白光溜的身子連開了三槍!
拔槍就殺人,這纔是真正的亡命徒,難怪白鵬這六尺高的大漢會對他那麼畏懼。
那老嫖客嚇的體如篩糠,嗷嗷大叫。矮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送下去跟女人做一對兒同命鴛鴦。
矮漢回頭之際才注意到隊伍裡多了個外人,怒視着李牧野,問道:“你娃兒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