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聰明的老千絕不做有命賺錢沒命花錢的買賣。
金香姬說:“交易達成一致後,我們會把包括佣金在內的全部資金打入你的賬戶,然後再由你出面跟提莫夫將軍夫婦完成最後的交易,所以你一定可以拿到錢,至於拿到錢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說實話,我是無法給你任何保證的。”
“我得考慮一下。”李牧野道:“不過倒是可以先跟卡列琳娜大姐透個話過去,看看那邊什麼情況。”
這其實已經等同於答應運作此事,只是李牧野不想把話說滿罷了。
金香姬頓時面露喜色,道:“只要你肯盡力幫忙,他們一定會同意的。”又道:“如果運作成功,你就是兩千萬朝鮮人民的好朋友,我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李牧野起身道:“說辦就辦,走,陪我去買幾樣禮物,我今天晚上就去幹姐姐家拜訪。”
買禮物的時候,忽然接到卡列琳娜打來的電話,不出意料的又是邀請李牧野參加宴會的。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乾姐姐的口氣格外強硬,根本不許李牧野拒絕。她在電話裡沒有說有什麼事,但李牧野卻從她說話的語氣裡聽出來,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不禁暗自猜測,究竟會是什麼事呢?
也許是跟那個喀山號的電氣工程圖紙有關的。也許是別的事情。
傍晚時分,金香姬駕駛着吉普車準時來到提莫夫將軍的府邸外。
十分鐘後,二樓待客室,李牧野和提莫夫兩口子開始秘密交談。
提莫夫沉吟不語,一直在抽菸。卡列琳娜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幾次想說話,又猶豫了一下。
李牧野率先打破沉寂,道:“姐,姐夫,你們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好了,你們知道我的情況,我來這裡主要是爲了找姐姐的,親姐姐找不到,卻找到了你這乾姐姐,在我心裡,你們就是我最親的親人了,咱們之間沒什麼事情不能談的。”
提莫夫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向妻子投過去一個鼓勵的目光。
卡列琳娜終於用漢語說道:“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她頓了一下,又道:“親愛的弟弟,我們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煩。”
“啊!”李牧野吃了一驚,忙問:“什麼樣的麻煩?需要我做什麼你們只管開口,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賣了彼司克那邊的農莊,放棄伏爾加格勒的牧場。”
這番話語出至誠,李牧野是真豁出去了,贏就贏個大的,輸就輸個乾淨。
卡列琳娜搖頭道:“這也許不完全是錢能夠解決的,就算能解決,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我想加上你全部的財產也是遠遠不夠的,事情是這樣的,提莫夫,你的姐夫遇到了一個大麻煩,有人檢舉他出賣國家的利益,這個人是內務部要員,有機會接觸總統先生,他今天早上找到了你姐夫,還向我們出示了有關證據,這個人的野心很大,胃口更大,我們幾乎沒有可能滿足他的。”
這件事果然非同小可,聯邦高層人員沒有不知道新總統先生的手段的,上任以來,一直在大力收拾貪腐行爲。越是跟他親厚之人,被發現偷雞摸狗後的下場往往越悽慘。
李牧野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一石二鳥的機會。忙道:“你們既然找到了我,就是認爲我有可能幫到你們,有什麼話還是直說吧。”
卡列琳娜看了一眼提莫夫,得到肯定和鼓勵的眼神後才說道:“我們手裡有一些不錯的資源,想要出售給一些有需要的人,如果能夠爭取到一個好價錢,也許就可以渡過這道難關,只是電氣工程圖那件事已經泄過一次秘,我們不敢再冒險聯絡任何買家,所以,就想通過你來做這件事,我們知道這件事的風險很高,就算是姐弟關係,也不能讓你白忙活。”
“這麼大的事情交給我來辦,你們真是太信任我了,這讓我有些誠惶誠恐了。”李牧野巧妙的用語言化解了臉上難以抑制的激動之色。
卡列琳娜道:“我相信你,不只是因爲你救了我們的卡佳,還因爲你在之後的幾次生死關頭都沒有拋棄我們的女兒,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們跟你建立了真摯的友情,甚至是親情,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願意把絕對信任交給你!”
這才叫瞌睡遇枕頭,肚子一叫就聞到飯香。
這時候,李牧野當然不能表現出有備而來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思忖了片刻,點頭道:“我一定竭盡全力不辜負你們的信任。”又道:“只是這樣一來不是更加錯上加錯了嗎?萬一再被那個人抓住把柄,豈不是永遠要受到他的控制?”
卡列琳娜搖頭道:“不會的,那個人的地位很高,比你姐夫的級別還高一級,他現在還沒有動你姐夫,就說明他並不想這麼做,他比我們更需要錢,如果我們能滿足他的胃口,今後你姐夫跟他就是同一陣營了,我們的能量只會更大!”
現在的關鍵是,能在保證安全前提下找到一個出手闊綽的買家。
“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李牧野斷然應允道。
卡列琳娜並不如何驚喜,語氣急切道:“必須得快,我們的意思是最好今晚就能有些眉目,今天我們宴請的客人名單裡有一些東亞國家的使館人員,只是我們不方便出面談具體的事情。”
“我去談!”李牧野斷然道:“先以我個人的名義談,交易需要的賬戶也用我的,總之,在任何情況下不會牽扯到你們。”
如果撇開之前跟金香姬的約定,李牧野這句話說的簡直堪稱義薄雲天,真不亞於雪中送炭暗室逢燈。感動卡列琳娜眼含熱淚,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表示謝意,一旁的提莫夫忽然點頭說了一句,哈拉少!
卡列琳娜平復心情,向李牧野介紹了這兩公母目前手裡掌握並準備出手的資源。當李牧野聽到巴爾幹號的名字時,心底裡最後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這才叫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還擔心如果沒有這方面的資源,還得費一些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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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裡,李牧野先找到了楚秦川,把剛拿到的第二份圖紙秘密交給他。
“還有一份就在我手裡,但我只能交給陳炳輝。”李牧野悄然說道:“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自己都清楚你們莫斯科站是有問題的,我不能在安全毫無保障的情況下把最後的底牌也交給你。”
楚秦川未置可否,卻反問李牧野道:“你知道喀山號是什麼嗎?”
“一艘報廢的航母。”李牧野道:“怎麼?您要跟我說什麼?”
楚秦川道:“如果沒有這份圖紙,我們大約需要二十年才能完全吃透那上面的技術,形成戰鬥力就需要更長時間,有了這份圖紙,這個時間纔會被大大縮短,孩子,時不我待啊,你懂嗎?”
李牧野懵懂的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技術和軍事方面我一竅不通,但你說時間寶貴我大概能明白什麼意思,所以我纔會一力爭取到完整的圖紙,現在,我只想要一個安全保障而已,如果阿輝哥也認爲我的存在是個大問題,那我就算死了也無話可說。”
楚秦川道:“長久以來,西方社會對我們實行技術封鎖,而我們除了自強不息外,也希望能通過走捷徑來完成以往落後百年拉開的距離,所以,不管是哪方面的技術,只要是我們需要的,作爲追趕者的我們都會竭盡全力去爭取。”
李牧野想了想,試探問道:“33的航空發動機設計圖紙你們感興趣嗎?”
“你說什麼?”楚秦川面色一變,不太確定自己聽到的,又問了一遍:“你剛纔說的是33?”
李牧野點點頭,道:“我對這方面的東西沒有概念,只是一個朋友的親戚是從事這方面工作的,然後搞到了一份航空發動機的設計圖紙,說是什麼33的,聽說我有這方面的渠道就跑來問我能不能幫忙搭個橋,我當時不確定這東西有沒有人要,就沒把話說滿,如果您感興趣,我就跟他談談具體的價錢。”
蘇聯解體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處在混亂無序狀態。人心惶惶下,倒賣國有資產蔚然成風。許多優質資產先進技術都在那個時期流失出去。但真正有能力迅速消化這些技術並且有極迫切需要的國家其實並不多。中國絕對是排在最前列的。
“你的那個朋友可靠嗎?”楚秦川震驚過後迅速鎮靜下來,低聲說道:“不管可靠不可靠,你繼續跟進一下,最好能拿到一小部分樣品交給我們檢驗一下,只要貨真,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他。”
東西就在提莫夫的手裡,李牧野胸有成竹,表面上不露聲色,道:“可以,回頭我就幫你打聽一下。”
楚秦川豈會猜不到這個朋友就是提莫夫,並不說破,只是叮囑道:“要快,兵貴神速,免得他聯絡了其他買家,被別人搶了先。”
李牧野點頭應承,心裡卻在想,這東西到手以後老子得分成八份慢慢賣給你,免得你再惦記弄死老子。
宴會結束後,李牧野和金香姬聯袂離開,在回去的路上李牧野告訴金香姬,你那件事已經辦妥了。金香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隨即意識到李牧野說的是哪件事,驚喜的:“真的?這可太好了,什麼時候可以完成交易?”
“東西比較大,不過幸好巴爾幹號現在就在杜奈港裡放着,那裡距離圖們江入海口不遠,你們派人去接貨應該很方便。”
“怎麼交易?”金香姬有點迫不及待,一腳剎車,停在了路邊。
“先預付定金,包括我的佣金在內。”李牧野解釋道:“這件事的風險有多大你比我明白,人家要安排心腹人去辦這件事,上下免不了要打點一番,前期肯定要花一些錢。”
金香姬道:“我回去向父親彙報後再給你答覆。”
李牧野道:“我答應了人家要儘快敲定這件事,定金我可以先幫你們墊付,錢先從我的佣金里扣,如果交易不能完成這錢由我來出,吃虧倒黴我都認了,假如這樣你們還不能放心,那這交易就算了。”
“別。”金香姬道:“我現在就聯絡家裡,今晚就能給你明確的答覆。”
嘭地一聲!從遠處傳來,緊接着又是咄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砸中了車門。
李牧野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金香姬已經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的頭按在車窗以下的高度,同時發動汽車快速駛離。
“哎我去,這他嗎又是什麼情況?”李牧野看到了穿透車門落在腳下的子彈,不由駭然問道。
金香姬全神貫注駕車逃離,餘光不時看向後視鏡,咬牙道:“咱們被人盯上了,有人想要你的命!”
“誰啊?”李牧野眼珠亂轉,心念電轉,琢磨着誰最有可能做這件事。
金香姬道:“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要想傷害到幫助朝鮮人民軍的朋友。”
話音落,車後忽然槍聲大作,兩輛伏爾加轎車高速追了上來,有槍手探出車窗向李牧野的吉普車猛烈射擊。
“這他嗎不像是要活捉老子的意思。”李牧野道:“槍打的也不怎麼樣。”
金香姬被這句話點醒了,表示贊同道:“確實不怎麼專業,那就好辦多了。”說着,加大油門向前高速開去。
後面的轎車緊追不捨,槍聲劃破夜空,殺氣騰騰的簡直不把法律和秩序看在眼裡。
李牧野雖然有些見識,但這種陣仗卻還是頭一次經歷,看着金香姬嫺熟冷靜的駕駛車輛高速擺脫,不禁十分欽佩,讚道:“不愧是專業人士,這心理素質真是沒的說。”
金香姬從手包裡摸出一支手槍,轉頭提醒道:“對方雖然不是很專業,但火力太猛,稍不留神還是有性命之憂,你千萬別擡頭,一切交給我來處理。”
李牧野不用她提醒也斷然不敢擡頭,聞言自是連連點頭。心裡頭卻在琢磨,究竟是哪幫王八蛋想要老子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