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志說,一個老千的最高境界就是進退自如。人這一輩子,進退兩字最尋常也最難把握。貪功冒進是進,戀權逐利也是進,進既是爭逐,大家都想得到的時候,該不該進就需要量力而爲,需因時因地因人而動。審時度勢,當退還需退。退的好便是海闊天空,退的不及時則很容易深陷名利是非漩渦不能自拔,歷史上有兩位叫劉伯什麼的晚年時都吃了這個虧。
李牧野可謂是初諳進退之道了,不過他所謂進是小進,退也是小退。是將大智慧融入到小格局中的狡猾。這一點在他營救人質的動作中被展現的淋漓盡致。用姬雪飛的話說就是:老李你太奸詐了!
當首批十幾名議員先生被營救出來時,聚集在建築周圍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歡呼起來,人羣紛紛鼓掌。而李牧野則搖搖晃晃走在後面,顯露出深切的疲憊之色。
人們紛紛湊過來詢問大廈內部的情況。
自從上一次突襲行動失敗後,國會山大廈就處於斷電斷網與外界失聯的狀態。安防網絡完全被破壞,幾大暴力機構都沒辦法通過技術手段瞭解其內部情況。進去,並能把活人帶出來的,目前爲止,只有小野哥一個人辦到了。
小布魯克焦急的問道:“李先生,大廈內部現在是什麼情況?”
“大廈裡至少還有數百名人質,這會兒全部被集中在一間大會議室裡。”李牧野道:“議會首腦和秘書長等重要人物也在裡面,我有很大把握懷疑孫德福就化妝隱藏在這些人質中間,我潛入進去的時候老鼠們正在把人驅趕集中到一起,我趁着這個機會才救出這些人來,現在那些老鼠已把那裡圍堵起來了。”
一名驚魂稍定的女性議員介紹道:“那些老鼠把所有人往中間的樓層驅趕,它們會扯你的褲腳,要求你前進或者上下樓,簡直跟人一樣聰明,如果不按照它們的意志去做,就會被咬傷,幾乎所有人都受了傷。”說着,她挽起褲腿亮出被咬的腳踝。
姬雪飛提醒道:“這些老鼠肯定不會咬孫德福。”
賽琳娜道:“所以,這個人一定是藏身在了沒有被咬傷的人質中。”
雷蒙德焦急的:“問題是咱們怎麼才能攻進去把所有人質解救出來,那個狂人聲稱要摧毀國會山,就目前爲止他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這跟所有的恐襲活動都不同。”
黑衣人行動組的負責人叫麥爾,說道:“我的五支行動組都已經跟着李夢柏先生進入到下水道,從目前反饋上來的消息看,他們的行動取得了一些效果,但想要徹底解除威脅卻需要時間。”
小布魯克道:“如果這個發動者能提及任何要求就好了。”
李牧野的電話響了,拿出來一看竟是白無瑕打來的。自然是要接通的。
“怎麼樣,小野哥,玩兒的開心嗎?”無暇魔女以孩童的聲音,用中州方言輕佻的說道:“俺準備的貓捉老鼠遊戲比動畫片好玩兒吧。”
“我他嗎快被你給玩死了。”李牧野道:“現在我周圍有一羣大佬等着盼着呢,你倒是快說說,您究竟想鬧哪樣?”
白無瑕玩謔道:“我不喜歡你對我用這個您,這該是我這做女兒的對您的稱呼
“你有沒有正事兒?沒有我掛了。”
“你敢掛我電話,我就敢讓老孫立即把那大樓弄垮了!”白無瑕語氣忽然變得威嚴。
李牧野只好無奈的:“你說,我聽着呢。”
白無瑕又換成嗲嗲的語氣:“好爸爸,我想你了。”
李牧野哄着她高興道:“我也想你。”
白無瑕道:“俺有隻寵物丟美國了,你得負責幫俺把他活着帶回來。”
李牧野道:“他本事這麼大,還用我替他操心?”
白無瑕道:“玄老怪把你弄去壞我大事,我起初尋思着咱倆的關係,你這死鬼怎捨得幫他對付我,可沒想到您真是好狠的心,爲那個女人真是連閨女都不要了,硬跑去那裡跟我作對,還帶了頭猰貐大壞貓去,我那寵物是老鼠,怎能不怕?”
李牧野道:“你要我網開一面放過他?”
白無瑕道:“我的目的已經達成,只要你肯放過他,我一定給你一個當英雄的機會。”
李牧野驚訝道:“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白無瑕道:“我豁出去道心在你身上種下心魔,當你是親爸爸一樣,才告訴你實話的,你可不許再辜負我了。”又道:“這麼告訴你吧,我想讓那大樓裡的一些人消失,乾乾淨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那種。”
李牧野立即敏銳的意識到她這話中另有含義,道:“原來你不只是想要嫁禍玄門,挑起戰爭。”
白無瑕道:“玄門眼中只有白雲堂跟共和國這一畝三分地,而我白無瑕眼中卻是全世界。”
李牧野嘆道:“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了。”
白無瑕道:“我也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怎麼樣,給你個當英雄的機會,要不要把我的真實目的告訴那些美國佬?”
賽琳娜疑惑的目光正看過來,李牧野瞥了她一眼,她聽不懂中州方言,又沒有那個耳力,所以並無法知道白無瑕說的什麼,但應該可以從小野哥說的話裡聽出些無關緊要又似乎能說明什麼的內容。
“我是來阻止你的,別無選擇。”李牧野沉聲說道。
“你這狠心的死鬼。”白無瑕嬌嗔道:“隨便你好了,反正不管我怎樣對你好,在你心中都不如那個張娜重要,她是你心中最純潔的一片天,我卻是人人喊打,想要毀滅世界秩序的大魔頭。”說完,竟直接掛斷了電話。
李牧野放下電話,若有所思。
賽琳娜立即過來問道:“你在跟誰通話?”
李牧野道:“一個很可能策劃了整件事的可怕女人從中國打來的。”
賽琳娜把李牧野的話翻譯給小布魯克等人聽,衆人紛紛以懷疑的目光看過來。
雷蒙德最先沉不住氣,道:“李先生,你是說策劃這一切的是個女人?”
李牧野點頭道:“一個可怕的女人!”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小布魯克問道:“是什麼樣的女人?軍事情報局還是外事局?難道是那個神秘的陳?”
李牧野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個人,這女人來自東方一個古老的江湖組織,她這麼做有很多目的,其中之一是嫁禍給與共和國官方交往密切的玄門,而她第二個目的則是要讓這棟建築裡的一些人消失,然後換成她準備的其他人。”
“什麼?”雷蒙德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驚訝質疑道。
李牧野白了這傻逼一眼,黑人的智商永遠體現在不可思議的行動力方面,太高深的計謀對他們來說是不可理解的。
小布魯克的腦子反應就快多了,立即說道:“您是說那個可怕女人的目的是要控制國會?”
李牧野點頭道:“或者說她是想讓你們以爲她要這麼做。”又道:“當這件事結束的時候,很可能那棟建築內每一個人都有被調包的嫌疑,包括此刻正在地下展開行動的黑衣人行動組成員。”
“上帝!”小布魯克意識到事情比他設想的還要糟糕百倍,不由變色道:“這太可怕了!”
李牧野道:“她也許是想控制什麼,也許只是想讓你們相互猜疑,失去對彼此起碼的信任。”
姬雪飛湊過來說道:“老李,我不管白無瑕要做什麼,咱們一定要抓住孫德福,證明這件事跟玄門沒關係。”
正牌的無暇魔女要求自己放過孫德福,這玄門的小西貝貨卻要自己無論如何捉住孫德福,兩個都不好得罪。李牧野不禁一個頭兩個大,只能點點頭,道:“我盡力而爲吧。”
塞麗娜問道:“李先生,她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她的目光中充滿懷疑和不信任。
李牧野看着她,不鹹不淡的:“有很多目的,其中一個就是希望你能用這種傻逼眼神看着我。”
賽琳娜寸步不讓:“李先生,你需要作出解釋!”
雷蒙德的大眼珠子轉了幾圈,好像想到了什麼,一下子站到賽琳娜身邊,瞪着李牧野說道:“我認爲很有必要聽到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什麼我的特遣隊都死在裡邊,而你一個人只帶一隻貓進去卻能安然無恙?”
“蠢貨,你有跟我這隻一樣的貓嗎?”李牧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而對小布魯克說道:“如果你們這些聯邦高層都是這種蠢貨的話,那個女人的計劃真的會很容易得逞。”
小布魯克出身名門,才四十出頭的年紀便身居要職,政治上的地位根本不是雷蒙德能比的,作爲老布魯克的接班人,未來必定會在前面的大廈中擁有一席之地。
“李先生,我相信您是美國人的朋友。”小布魯克道:“但我必須爲了美國的利益,優先排除任何存在疑問的因素。”
李牧野道:“那個女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希望你們對我產生懷疑纔打這個電話的。”
小布魯克道:“您是不是認爲這也是她告訴您她所謂真實目的的原因?”
“孺子可教也。”李牧野拿捏出身爲長輩的慈愛目光看着他,點頭道:“孩子,你有我的老朋友布魯克一樣優秀的基因,那個女人就是想你們對我產生懷疑,同時破壞你們彼此間的信任,你應該能夠想象到,一旦這種不信任形成了會對你們這個偉大國家的未來產生怎樣深遠的影響。”
小布魯克神情凝重,沉聲道:“如果事實如此,我想她的目的已經實現了。”
雷蒙德鼓着腮幫,粗大的鼻孔噴着粗氣,神情嚴肅,眼神充滿着不信任,看着李牧野,道:“從現在起,你不用再參與解救行動了,因爲我沒辦法相信你救出來的究竟是不是那個女人希望你救出來的人!”
李牧野看着這個傻逼,心中暗歎一聲,白無瑕這個電話真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遠隔萬里,一個電話就給孫德福打通了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