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邊,白象灣園林酒店,一座獨棟別墅的廊檐下,李牧野坐在躺椅上正在看報紙,目光正被一條豆腐塊新聞吸引:昆嵩地區近日連遭暴風雨,某地發生山體滑坡,泥石流侵襲了三井工業園,導致三十三名東瀛員工失蹤。
惡來興沖沖過來,抓起桌上李牧野親手炮製的肉乾就往嘴裡塞。
“這地方哪裡都好,就是東西太難吃了,也就那幾樣西餐還能湊合填肚子,跟您做的吃食比起來簡直差出天地去。”
“那個地方的底細摸清楚了?”李牧野似不經意的問道。
惡來神色一肅,點頭道:“嗯。”
“這人我一直沒動她,就是給你留着的。”李牧野道:“知道白芳冰爲什麼要留在那邊嗎?”
惡來點頭道:“她不想我爲她去冒險,所以故意傷我心,而我那時候只想多陪她些日子。”
“男人有時候是需要不計後果的衝動的。”李牧野道:“你之前太優柔了,讓她不敢對你抱太大希望,現在你有這個決心,就不枉你喊我這八年叔,不過該說的話還要說在前頭,這件事你若去做了,一切都是你個人行爲,跟特調辦無關。”
“辦完這件事以後我會離開特調辦。”惡來有點激動,儘量保持冷靜說道:“先去把白芳冰接回來,以後的路我們自己走,絕不會連累到叔。”
“屁話!”李牧野笑了笑,道:“你就算不是特調辦的人了,也還是我侄子,我和你堂主姑姑總是要管你的。”
惡來道:“雛鷹總有振翅時,我是個男人,有些事就得自己去擔當,總在你們的護翼下能有啥出息。”
“就衝你這句話,我就算你有出息了。”李牧野道:“你堂主姑姑和我都不是健忘的人,但我們也都有各自的侷限,你也算見識過這世界真相的人了,該知道有些事情即便是我們做起來也要三思而行。”
“我懂叔的意思。”惡來道:“堂主姑姑教了我們六個,白起是天生的武道家,格鬥狂人;陳慶之是方術奇才精於謀略;李藥師課業最突出,是科學方面的出色人才;嶽鵬舉和漢尼拔都是軍事戰略的天才,漢尼拔擅長出奇制勝,而嶽鵬舉則更喜歡以堂皇之兵取勝,只有我是最純粹的江湖野路子,堂主姑姑經常說我是天生的刺客材料。”
李牧野道:“我們教過你很多東西,但人生的路卻要你自己去走,只有親自去體驗了,纔會知道什麼纔是最適合自己的,我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做完這件事以後,你就儘管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如果遇到難處可以隨時找我們,當然,假如我們有需要你去做的事也不會跟你客氣。”
“叔。”惡來忽然頓住,似乎哽咽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這些年讓你和堂主姑姑費心了,以後沒辦法追隨您左右,就得換白起伺候您,這小子不是那塊料,開車毛躁的很,說話臭還不會捧哏……”
“滾蛋!”李牧野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來日方長,你叔還年輕着呢,你更是屁孩子一個,咱爺們兒一起的日子長着呢,再說辦完這件事以後,他們也未必就能找到你頭上。”
“可他們一定會找到您這裡。”惡來道:“那女人是中情局的副局長級別的分局長,合衆國方面得不到滿意的答覆不會罷休的,再有東瀛人從中使壞,您的壓力會非常大。”
“短時間扛一下還是沒問題的。”李牧野道:“就當是你出師前最後的指導吧。”
又道:“你的天賦遠勝於我,體力修養已達巔峰,可以說單就體術而言已經強過了我,所差的就在於精神修養,這方面的修行指望練是不成的,要經歷事兒不斷磨礪心智纔會有所突破,否則練一輩子也就是個耳聰目明的水準,想要感知天地聆聽萬物不過是癡心妄想。”
“叔,如果能順利把白芳冰接回來,我打算髮揮自己所長去爲您和堂主姑姑尋找那三件天材地寶。”惡來道:“你們待我太好了,我這輩子無論怎麼做都報答不了你們,所以我就想走遍全球,專門給你們收集天材地寶。”
“行,你是憋寶門出身,幹這個正是你最擅長的。”李牧野擺手打斷他的話,一口應承道:“任何時候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們說,飛機,遊艇,汽車你全都會開,我們倆就等着你帶給我們源源不斷的驚喜。”
惡來告辭去了,李牧野看着他軒昂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八年時光,眼看着他從十三歲的小小少年長成二十歲的青年,完成了由男孩兒到男人的轉變。隨即又想到自己,從當初爲了娜娜離開家鄉,到今天已過去整整十二年。
離開家鄉的時候也就是惡來現在的年紀,現在卻已經是閱盡滄桑的中年人。儘管看上去依然年輕如往昔,但李牧野知道自己的內心其實已經開始老了,這種老不是生理上的變化,而是心理上的懶惰,開始喜歡追憶往事,不喜歡去思考未來。
往事如煙,物是人非。
有些事和人一旦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不只是娜娜,還有王紅葉,何曉琪,魯少芬,狄安娜,那些曾經在自己生命中走過的女人們,無論是愛小野哥的,還是恨小野哥的,終究只是世事滄桑中的一點微瀾。
WWW● ттkan● c○ 心中忽生警兆,李牧野立即收回思緒,將注意力拉回到身邊周圍。只見門前公路的盡頭處,一輛車由遠及近駛來,最終停在了大門口,風間妙子和望月三兵衛先後下車,徑直向小野哥走來。
“這麼熱的天還穿着馬甲,你還真是夠小心的。”風間妙子走在前頭,示意望月三兵衛站在門外等着,她單獨走進院子裡,停身站在李牧野面前,眼中含着煞氣,咄咄逼人的語氣問道:“是虧心事做的太多的緣故嗎?”
“我在練一種寒暑不侵的功夫。”李牧野指了指茶几另一邊的椅子,說道:“一直在等你,總算把你盼來了。”
風間妙子走過去坐下,身形筆直,保持着隨時可以動起來的姿態。
李牧野道:“放鬆些,你我對彼此的底細也算比較瞭解了,你現在出手也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說不定我一失手,又把門外那小子弄死了,那你豈不是虧大了?”
“哼!”風間妙子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心中的怒意,道:“李牧野,你的雙手不但有我父親和叔叔的血,還沾滿了我同胞的鮮血,就算今天不能找你報仇,遲早有一天也會讓你死在我手裡。”
“你過來是找我談事情的,不是來慪氣的。”李牧野道:“你們伏擊我在先,我報復反擊在後,事情有因有果,大家各憑本事相互傷害,天公地道的事兒,你何必一副苦大仇深放不下的樣子?”
“我過來就是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殺死你的。”風間妙子完全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目不轉睛盯着慵懶在那裡的小野哥,隨時都準備暴起出手。
李牧野道:“我勸你還是別在那白費勁了,你有多少日子沒照鏡子了?看看你那臉色,哪裡像個精神修養可查內外的宗師人物,須知道,一根弦繃得太緊是很容易斷的,你這麼不愛惜自己,我會心疼的。”
“你心裡恨不得我憋屈死吧。”風間妙子的狀態出奇的不好,不耐煩道:“廢話少說,你就說要怎樣才肯將救治安倍老祖的辦法說出來吧。”
“我聽說阿部勇寬城的空手道場也入圍了泰王鬥神賽?”李牧野忽然答非所問的閒扯了一句。
風間妙子凝眉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你是什麼意思?想我們在外圍賽中對你的拳手放水嗎?”
“你覺着有這個可能嗎?”李牧野沒好氣道:“救醒安倍晴空之後,第一個要跑路的就是老子,你覺得我會爲了這麼一點屁事跟你談條件?”
風間妙子道:“李牧野,你還是乾脆些吧,我懶得猜你的意圖了。”
“其實你心裡頭已經有數了。”李牧野道:“你我來到這裡不是旅遊觀光的,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對手,不擺平這個人,不管是你還是我,在南洋這地方,都不要想有多大作爲。”
“也白龍!”風間妙子沉聲道:“你想幹掉他?”
李牧野道:“錯了,是你們要負責幹掉他,我只負責提供出手的機會,也白龍死,安倍晴空醒,就這麼簡單。”
“癡人說夢!”風間妙子怒哼一聲,道:“那天的場面你也看到了,也白龍身邊的護衛力量根本是國防戰略級的,更何況還有三大護法金剛,你這是要讓我們東瀛的勇士爲你去送死。”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李牧野正色道:“我對也白龍的瞭解並不你少,當然知道這件事的難度,所以我認爲別人出手都沒用,只有你我聯手纔有機會。”
“我和你聯手?”風間妙子眼露兇光瞪着小野哥,道:“如果可以選擇,我更願意先殺了你這畜生!”
“你沒得選擇。”李牧野道:“當日安倍晴空爲了保護你才成了現在的樣子,這次又因爲你的失誤,導致東瀛人在這邊損失慘重,我知道你現在壓力很大,幹掉也白龍對你們東瀛人也有好處,救醒安倍晴空你纔算真正立功贖罪,機會只有一次,三秒內我要聽到你的答覆,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