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憔悴不堪,看起來彷彿老了十歲不止,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過來,在看到白小憐的剎那整個都驚住了,喉間滾動半晌,遲疑喊了一聲,“老大?”
變了模樣的老大傷不起,好在吳忠在黑沙漠也混過一段時間,知道有種面具能變臉。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滾過來!”白小憐沒有好聲氣,吳忠卻彷彿聽到仙樂降臨,確定心中所想,腳步輕快,“哎”了一聲,樂顛顛地跑過來。
“還有三顆靈晶呢?”白小憐揚揚下巴。
“丫頭,好膽色!”曲老大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轉頭跟下屬吼,“傻了,去拿靈晶!”
……
離了基地,三人馬不停蹄,直到離開曲泉山才停了下來。
吳忠有些控制不住內心的激盪,目光感激:“老大,謝謝,我無……”
“住嘴!”白小憐一巴掌削過去,還踹了他一腳,“無以爲報是吧,留着你這條小命才能報答我,那些狗屁話我不想聽,看你行動吧!”
吳忠“嗯”了一聲,一低頭,一滴眼淚掉落。
“給你!”白小憐將三顆靈晶塞給吳忠,上下打量他一番,不錯,修爲已經到築基中期了,而且還有鬆動,看來築基後期指日可待,這黑沙漠還真沒白來。
看了手中的靈晶,吳忠愣了愣,然後後知後覺連連搖頭,“不不,我不能要,這是老大的!”
“是你的!”白小憐滿不在乎,低頭撥弄着手心的魔珠,說道,“這纔是我的。”
竹青目光盯緊魔珠,突然神色微動,一把搶過魔珠,使勁往地上一摔。沒有任何生息,珠子滴溜溜滾到地上四散開來。其中只有一顆是真正的魔珠,其他都是假貨,一落地便摔碎了。
竹青簡直是難以置信,瞪着白小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感情只有那一顆能爆,其他八顆甚至連魔珠都不是,魚目混珠都沒這麼寒顫。
真是膽大包天啊,握着一手假貨就敢跟金丹修士叫囂,但凡她稍微顯露一點,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不理會竹青隱忍至極的目光,還有吳忠邊哆嗦邊崇拜的小眼神,白小憐居然還在那抱怨:“你們不知道那死魔魚有多難抓,我費了老大的勁,差點連命都搭上,才險險捉住一條。”
“所以,你就用魚目混珠!”竹青幾乎咬牙切齒了,他也不知自己爲何會這麼生氣,明明之前還在爲她的作死幸災樂禍,轉眼就開始恨她的膽大包天。
“你不是也沒察覺出來?”白小憐轉頭,“我當然做好了萬全準備。”她在十顆真假魔珠上設置了法陣,旁人第一眼看過去,首先會注意真的那顆魔珠,之後她就會轉移對方視線。
爲了以防萬一,還拿竹青這隻化神大能做實驗,連他都沒發覺,曲老大就更別說了。
“那如果出了意外呢?”竹青語氣陰惻惻的,“如果他將十顆珠子都探了一遍呢?”
“那還有連環幻陣,超級精妙的法陣,你不會懂的。”白小憐鄙視他,“十顆珠子全有其固定方位,形成一個小的迷幻陣,無論曲老大注意哪顆珠子,最後看得都是那顆真的。”
“最重要的是……”白小憐陳詞總結,“曲老大的輕視之心,哎呀,不跟你說了,人家可是步步精妙,跟你這人說不清。”
白小憐一扭頭不理他了,還有一點她沒說,就是竹青這隻化神大殺器。
竹青看了白小憐一眼,眼神不屑:“說白了你這就是忽悠!”
“忽悠怎麼了?”白小憐伶牙俐齒,“你瞧不起忽悠怎麼地,天下大事歸根究底就是忽悠二字。我就是喜歡忽悠,還能忽悠出門道,你不服氣嗎,哼,還嫌棄忽悠,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白小憐話裡有話,竹青眉頭輕蹙,難得有了表情,眼神複雜深邃。
三人離開曲泉山,又換了一番模樣,這回連竹青都改頭換面了。換了面的竹青不改風騷本色,依舊還是英俊翩翩美男子一枚。
三人走走停停,臨近殺王的地盤時聽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傳聞。紅月公主派人擄走了殭屍王后,殭屍王氣勢洶洶來找殺王算賬。
“原來我被紅月公主擄走了啊?”白小憐做恍然大悟狀,然後扭頭看竹青,表情驚恐:“難道你是紅月公主的人?”
竹青不理會她的抽風,白小憐也覺得笑話好冷啊,有點索然無味。
華陽城位於殭屍王、殺王和血王三家地盤分界,既屬於三不管地帶,也是三家時常摻合的地方。華陽城民風彪悍,信奉強者爲尊,沒有那些有主的城池那般規矩大。在這裡,只要你拳頭硬,你就是老大。
白小憐租了個小院子,把自己關進房間埋頭研究《法陣》,《法陣》就是因爲沒有威武霸氣的名字,在鬼宅被白小憐嫌棄那本塊玉簡。
不過那都是從前了,現在白小憐對這本書那是奉若至寶,其中施展在魔珠身上的連環幻陣就是從這裡來的。
還有之前在殺王殿覺得眼熟的牆上花紋,也是無意間在法陣裡掃過的。
經過這些事,白小憐對法陣那是相當上心,她覺得自己應該有一技之長。學好了法陣,不僅可以輔助防身鬥法,還能忽悠人。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白小憐捶牀哈哈大笑,似乎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法陣》看似簡單,實則包含的信息浩如煙秒,白小憐閉關苦讀了三年,才初初入了門。閉關期間,她全身心投入到浩瀚玄妙的法陣之中,忘卻一切,不知時間空間,眼裡心裡只有奧妙的法陣一術,連書靈大人和陸遠都忘了。
她彷彿處在一個十分玄妙的境界之中,心隨意動,但凡頭腦間有一點疑惑,玉簡就立即給出大量理論和實例,甚至還是立體的,進行全方位講解。
三年時間彈指一揮,對白小憐來說就是看了本書,而對於其他人來講卻猶如滄海桑田,變化巨大。
比如,吳忠靠着那三塊靈晶,以及心境的變化,厚積薄發一舉突破築基中期,達到築基後期。比如竹青開發出盜靈珠數種用途,數百年沒動靜的修爲開始鬆動了。
再比如,紅月公主暗中派人擄掠白小憐,人沒擄到,反倒替竹青背了黑鍋,惹得殭屍王大怒,與殺王一場大戰,將殺王打成重傷,自此殺王勢力分散,紅月公主地位一落千丈。
還有就是,聽說殭屍王移情別戀,十分寵愛一個叫陳嘉的人修妃子,帶着她在黑沙漠四處招搖。
五年又三年,十年之期就剩下兩年了,白小憐掰着手指頭,欣喜不已。
既然法陣已經入了門,她就技癢地想試試。
法陣包含兩大類,一是單純用靈力畫出某種玄妙的圖案,溝通天地,引天地磁場力量。這種法陣可以藉助載體微縮,隨身攜帶,市面上賣的各種禁制以及防護法陣都屬於第一大類。
第二類就不光是靈力所能達到的了,而是藉助自然之勢,或者高
山或者小石子,彼此溝通發揮超出自身的力量。這類就很難了,畢竟自然界萬物不可能隨心所欲。
但是——
不同於人們普遍的認知,《法陣》玉簡描繪了一個更爲廣袤無垠的法陣世界——化形借力。
衆所周知,金木水火土乃世間之本,世間萬物都是在此基礎之上演變而來。
《法陣》就是教人如何用各種屬性的靈力演變成自然萬物的力量。打個比方,想用樹木擺陣,但卻不可能去現栽一棵,如此《法陣》就教人如何用木屬性靈力模擬樹木。
世間人,有人是單靈根,只有一種屬性靈力;有人是多靈根,但是靈根越多,雜質越多,修煉無成。
只有白小憐,至純五行靈根,《法陣》一術似乎是爲她量身定做,只有她身具五行靈力,隨心所欲化形借力。
白小憐在自己的儲物鐲裡劃楞劃楞,找出一些破爛,決定出去擺攤。
出門遇見吳忠,向他招手,“來來來,跟我一塊去坊市擺攤賣東西。”“賣什麼啊?”吳忠好奇,接過儲物袋,用神識一探,嗯,破紙書、半截玉簡、古舊畫軸、鐵鏽盆子還有外形古樸的破戒指。
吳忠無語了,這些破東西,白送他都嫌佔地方,有人會買嗎?
遲疑了一下,吳忠委婉勸導,意思是別浪費時間了,這些東西沒人會買的。白小憐不理他,搶回儲物袋,一路來到坊市,花了一塊下品靈石租了個攤位,把儲物袋裡的東西倒出來。在人來人往的坊市中,動作小心翼翼珍惜地一件件擺好,整個攤位不多不少正好擺放十件。
吳忠在一旁看着,尋思着老大又無聊了,誰能買這些破爛啊,也就是傻子會買,算了,就當是陪她吧。誰知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驚呆了他的眼珠,東西剛擺好,立刻就有一圈人圍上來詢問:“老闆,這些怎麼賣啊!”
白小憐伸出一根手指:“一塊魔石。”
聞言吳忠踉蹌了幾步,好懸沒摔倒,老大可真敢要價啊!
跟他抱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老闆,獅子大開口啊,就這破東西,白給我都不要!”
白小憐擡頭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後低頭,聲音悠遠:“這些都是祖上傳下來的上古之物,說不定哪件就是絕世珍寶,朋友說話可要當心。”
衆人不說話了,圍在一旁面面相覷。就在這時,有人穿過人羣來到攤位,扔下一塊魔石,拿起那件破爛古書,說道:“我買了!”然後揚長而去。
哇,他是金丹修士,衆人紛紛驚呼,連金丹修士都買了,可見這老闆說得都是真話,一時之間衆人蠢蠢欲動。金丹修士五感敏銳,衆人的說話聲接連傳到他耳中,他忍不住冷聲一笑,都是一幫蠢貨,這些東西里面只有這本古籍值得一買。要不是他因緣巧合在一處秘境見過和古籍上相似的花紋,他可能就會錯過了。
接下來衆人爭搶起來,一個個拿出魔石要買東西,甚至有人囊中羞澀,哭着喊着要給他留着,他馬上回去借。
吳忠簡直不敢相信,這些破爛居然也有人搶?他跟着擠進來想幫忙,誰料視線掃過那件鐵鏽盆子,突然就不能動了,心裡撲通撲通亂跳。一股悠遠的氣息而來,丹田內靈力蠢蠢欲動,那盆子不簡單!
正巧有人要買這盆子,白小憐剛要收錢,吳忠卻突然撲過來,焦急大喊:“不能賣,不能賣,這個不能賣!”
那人一看有人要搶,趕緊扔下魔石,抱着鐵鏽盆子拔腿就跑。
“唉,別跑!”吳忠氣得直跳腳,緊接着回頭,視線又被那半塊玉簡勾住了,這……這一定是某種神秘功法!
“給我!”
他一撲,將玉簡搶到手中,咧嘴大笑,是我的了!
瞬息間,白小憐就將九件東西賣光了,她拍了拍吳忠的肩膀,“走吧,收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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