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田恩芬爲還差的兩百塊錢弄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在冬月初的一天早上,田恩芬和往常一樣來到山上幹活,在田恩芬幹活的土地的後面就是張大爺家的地,剛好看見張大爺也在地裡幹活,張大爺是老農民了,也是村裡的老者,六十多歲了,可身子骨還算硬朗,田恩芬和他拉起了話:“張大爺,你也在啊?”
“恩,恩芬,你也來了啊,你家這塊地準備種什麼呢?”
“哦,我準備種洋芋,這土比較肥沃,種洋芋應該有比較好的收成,張大爺,你家的這塊土地準備種什麼啊?”
“洋芋”指的是土豆的意思,是當地的方言。
“小麥,我準備種冬小麥。”
田恩芬拿起鋤頭,在地裡一邊幹活一邊和張大爺聊着家常。
“你家兒子和媳婦今年回家過年不啊?”
“可能不吧,他們在海南開樁機。今年活路多,說不會來了。”
“那你家趙澤呢,他說要不要回來啊?”
“他們廠裡工資還沒有發,說過年前發,但是過年前春運車費太貴了,來回都要好幾百的車費,他說他就在那裡過年。”
“聽說,你家二哥家在縣城買了房子,他家有錢了啊,安逸了,說最近要辦酒?”
“張大爺,爲了這件事情,我還頭疼呢,你說他家去年辦了兩次酒了,今年又辦,我這個當親妹妹的,也必須去啊,禮錢送少了也不行啊!怎麼也要給他面子,哎......”
“是啊!現在辦酒這是實在讓人頭疼啊。”
“我這不是還差兩百塊錢,不知道去那家借呢。”
“我到有個辦法,我最近想買一頭豬,你家那頭我覺得不錯,不如你把你家那頭豬賣給我吧,你這兩百塊錢不是解決了嗎?”
“張大爺,不好意思啊,我家的豬是喂來過年殺的,我還不想賣呢!”
“哦,這樣的啊,那我去其他家買去。”
田恩芬和往常一樣,天快黑了的時候,回到了家裡,一邊做飯一邊想:“眼看二哥家辦酒的時間越來越近,還差兩百塊錢,該怎麼辦呢!”做完晚飯吃了,拖着疲憊的身子,一個人躺在牀上,本來應該很快就進入夢鄉的,可今天怎麼也睡不着,她在想兩百塊錢的事情,這件事情像一個石頭一樣吊在她的心裡,突然想起來今天張大爺的話:“我不如把豬賣給他吧,可今年過年怎麼辦啊!哎......,到時候可以買一點肉過年算了,先解決燃眉之急吧。”
第二天,田恩芬來到張大爺家,看到張大爺正在準備把牛趕上山:“張大爺,趕牛上山呢?”
“恩,是啊,有事找我啊?”
田恩芬面紅耳赤,不好意思地說:“我找你是昨天那事,你不是要買豬嗎?我家的豬可以賣給你!”
張大爺有不屑,小人得志,得意洋洋地說“怎麼,你昨天還說不賣呢,今天答應賣了啊?”
“我也沒有辦法了啊,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說吧。”
“那好吧,我就買了,我一會兒到你家來稱啊,按照市場價,誰也不虧誰,怎麼樣啊?”
“恩,好的。”
“那我先把牛趕上山了,再來你家買豬啊。”
“恩,可以,我今天在家,你快點來啊。”
田恩芬回到了家裡,她心裡五味雜陳,自己養的豬,準備過年的年豬,就這樣處理了,心裡感到很難受,但是除了這樣做,她也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
過了一會兒,張大爺來到張正東家,帶着他的小兒子,還帶着一杆稱,兩個人三下五除二把豬稱了,然後按照市價計算了,給了田恩芬三百塊多塊錢,田恩芬接過三百多塊錢,心裡不知道有多不願意,但是沒有其他辦法啊。
這一天,沒有太陽,其他大部分的樹已經掉光了葉子,只有院子周圍的柏樹還長青,張大爺和他的小兒子用繩子把豬給套着,往他們家的方向去了,豬不停地嚎叫着,田恩芬站在院子裡,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自己的豬離開的背影,再轉過頭看看自己家的豬圈,裡面熟悉的傢伙已經不見了,只是豬槽裡還有一小部分豬飼料還沒有吃完,冬月的風已經很硬了,刮在她的身上,拂過她的臉龐,吹亂了她的頭髮,她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雙手已經東疆了,過一會兒,她纔回過神啦,走進了廚房,開始做起了早飯。
2005年初,這一年,張趙澤在外面出事了,年前廠裡面發了工資,他買了一輛摩托車,同時也買了牌照和駕駛證,準備把自己的下班時間利用起來,開始做起了摩托出租搭客的生意,搞了一個月,賺了一點錢,覺得這生意有利可圖,心裡想着:“如果每天下班時間也利用起來,半年就可以把摩托車的成本撈回來了。”沒想到意外很快就發生了。
這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下午,廠裡下了班,張趙澤和其他工友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飯,也和往常一樣出去搭客,在他搭客的過程中,遇到了一箇中年男子搭他的車,那個男子在路邊招了招手,張趙澤把車停了下來:“去哪裡啊?”
“東流市場。”
“哦,上車吧,十塊錢。”
這個男子沒有說什麼,就坐上了張趙澤的摩托車,一會兒,東流市場到了,那個男子下了車,也付了錢,他遞給了張趙澤一支菸,用一口四川口音說:“哥們,你這車剛買的吧,挺不錯的啊。”
張趙澤高興,有點得意地說:“恩,剛買的,鈴木牌子的,名牌呢,這車性能很好啊。”
“恩,我看也是啊,確實是一輛好車啊。”
“你是四川人吧,我聽你的口音像四川人。”
“恩,是啊,我在附近做生意。”
“兄弟,你應該也是四川人吧?”
“我到不是四川人,不過我是貴州人,和你們四川挨着的,出門在外,雲貴川都叫老鄉,這是江湖規矩,那我們就互稱老鄉吧。”
“恩,老鄉!”
這位男子又遞給張趙澤一根菸,他已經對面前這位老鄉的熱情給忽悠住了,對他已經沒有防備之心了。
“老鄉啊,你這摩托車,可以讓我試試性能怎麼樣?我也想去買一臺啊。”
“可以的,你就試吧。”
張趙澤把車停在了路邊,從車上下來,然後說:“老鄉,你上去試試吧,着車好着呢。”
“恩,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男子坐上了摩托車,發動了摩托車,像一陣風一樣朝着前方開去,等他已經離張趙澤幾百米的時候,張趙澤才意識到已經壞了,自己上當了,才趕忙追過去,一邊追一邊喊,騙子,抓住騙人摩托車的騙子,可是周圍的人,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樣,也沒聽明白他要表達什麼意思,等他追過去,那男子騎着摩托車已經消失在視線中。
張趙澤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趕快到公共電話超市報了警,警察來到現場,把張趙澤帶到辦公室,然後錄了口供,立了案。張趙澤默默地離開了警察局,來到了最近的一個公交車站牌前,默默地等着回廠裡的車,此刻,他心裡不知道有多難受,自己和花了一年掙的辛苦錢,給家裡寄了一點,其餘的就買了一個摩托車,沒想到就這樣弄沒了,當讓他也沒有指望警察可以把自己的摩托車追回來,中國的警察,你懂得。
張趙澤坐上233路公交車回到了廠裡,就躺在自己的牀上睡了,此刻的他真不知道怎怎麼辦,心裡的苦,真的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沒有起來吃夜飯,不是不餓,而是沒有心情吃,也不想和別人傾訴,因爲他怕別人笑話他,到了夜裡,怎麼也睡不着,一個人來到廠邊的江邊,帶了幾瓶二鍋頭,一個人坐在江邊的石頭上,打開一瓶酒,就猛喝,喝完了一瓶又接着打開第二瓶,他穿着藍色的上班衣服,一雙涼拖鞋,頭髮也有些污垢,今夜明月當空,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江風從江面上吹過來,吹過他那黑的像煤炭的臉,他站起身來大喊了一聲”啊.....”,然後坐在石頭上繼續喝酒。
這是一個人出現了,一隻手搭在張趙澤的肩上:“一個人在這裡喝酒,怎麼不叫上我呢?”
張趙澤擡頭一看,原來是班長:“班長,你原來也還沒有睡啊?”
“今晚的月色這麼美!我出來看看。”
“哦,原來如此啊,班長原來是個性情中人,想家了吧!”
班長拿起一瓶二鍋頭,打開了瓶蓋。
“來,兄弟,我們一醉方休。”
班長繼續說:“趙澤啊,我知道你爲什麼一個人出來喝酒了,我就看見你今天騎出去的摩托車沒有騎回來,是不是摩托車弄丟了啊?”
張趙澤覺得很羞,很委屈地說:“班長,我真不應該讓的該死的傢伙試我的車,被他這樣騙走了,我一年的工資呢!”說着說着就哭了!
“沒事的,人活一輩子嘛,不如意十有八九,想開一點!人生路上,有舍有得,有些東西,失去了,還可以再買嘛!人生只不過是重頭再來!”
“恩,你說的很對。”
“但是,我還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你說上天對我爲什麼這麼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