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扶這麼一說,李景威說道:“世子,不如調集禁軍出城,驅趕百姓如何?”
看李景威如此莽撞,孫光憲不滿的說道:“將軍驅趕百姓,那麼城上的歸州兵怎麼辦呢?那些人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兒被刀砍斧劈的趕走嗎?”
李景威眼睛一瞪,說道:“我只說把他們趕走,什麼時候說要刀砍斧劈了?”
孫光憲毫不畏懼,不鹹不淡的頂了回去:“將軍的部下,真是愛民如子啊。”
高寶融不是傻瓜,他也明白這會兒不能這麼幹,於是說道:“要不放那些人入城吧?”
孫光憲沒有來的一陣喪氣,說道:“世子,城裡的糧草本來就不多,這些人進來豈不是又要耗費糧食,又沒有什麼住的地方給他們,再說這些人裡面未必沒有楚軍的奸細。認識不能放進來的。”
高寶融嘆了口氣,雙手一擺,愁眉苦臉的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李景威和孫光憲互等一眼,一時間無計可施,大廳裡就靜了下來。
劉扶說道:“世子,不如發點糧餉,安撫一下士卒吧。不然恐怕軍心動盪,這城就難守了。”
聽了劉扶的話,高寶融眼睛一亮,父王已經投降了,那麼前些日子搜刮的那些金銀財寶,不就是自己的了嗎?高寶融說道:“好啊,劉將軍,你擬個方案出來,我這就派人發餉。”
劉扶大喜,正要回話,旁邊的李景威說道:“世子,歸州兵寸功未立,怎麼能發響呢,要發也是先發禁軍纔是。”
看着高寶融又開始猶豫,劉扶顧不得太多,急道:“世子,我們歸州兵丁已經有半年沒有發餉了啊,大敵當前,您在不賞兵,恐怕軍無鬥志,秭歸就危險了。”
高寶融又看了看孫光憲,孫光憲卻也是一陣頭疼,這個糧餉早就該發了。可是現在這種形勢下發響,恐怕作用不是很大啊。
高寶融看孫光憲不做聲,無奈的說道:“不要說,不論禁軍還是歸州兵都賞。”
聽高寶融這麼說,孫光憲插言道:“世子,既然都賞,那麼這個標準就要確定下來,萬萬不可按照同一個標準賞銀啊。”
李景威不屑的看了眼孫光憲,道:“這個當然了,世子,還是按照我們的規定來,戰爭期間雙餉。現在錢糧不多,就先賞一個月的吧。”
劉扶在一旁說道:“王爺,那拖欠歸州兵的六個月錢糧,是不是也一齊發下啊。”
高寶融一愣,有點不捨,又有點猶豫的說道:“大敵當前,就一次賞兩個月的軍餉好了。劉將軍也不要多少了,畢竟歸州的情況,你也瞭解,現在真的是錢糧不多了。我倦了,今天就議到這裡吧。”
孫光憲本還有話要講,看高寶融心不在焉,而過且過的樣子,沒有來一陣的心灰意冷,當下便住口不說了。
歸州兵和禁軍拿了軍餉,禁軍自然是士氣稍振,而歸州兵不但沒什麼感激之情,反而有點怨恨,就連指揮使劉扶心裡都不怎麼舒服。本來就是嘛,禁軍什麼事情都沒做,結果還有兩個月的賞銀,歸州兵六個月都沒發響了,現在也是發兩個月的賞銀,還有禁軍的待遇要比歸州兵要好的多,同樣是兩個月賞銀,禁軍要拿的多得多。不比不知道,越比越生氣。更讓劉扶鬱悶的是,歸州兵拿了賞銀以後,當前晚上都有五六百人,縋城而下,腳底下抹油,逃之夭夭了。第二天報上去後,一旁的李景威添油加醋,惹得高寶融火起,對着劉扶又是一通大罵。劉扶心下氣苦,這是招誰惹誰了嗎!
跑了歸州兵逃兵的一個後果,是劉扶捱了一通罵,另一個後果就是城下呼兒喚夫的人又多了起來。這羣人剛開始還都是老老實實、戰戰兢兢的呆着一起。過了兩天,看到沒什麼危險之後,有些人找不到自己的兒子、丈夫,便從西門逐漸來到了南門、北門和東門。
意外就在東門發生了。
駐守東門的是禁軍,但城下的百姓並不知道,有些人就朦朦然的跑到了這邊,禁軍當然是不客氣的,少不得就射了那麼幾件,而又及其不巧的是,有射傷了幾個百姓。百姓們嚇得四散而逃,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歸州兵那邊。原本心中就不暢快的歸州兵,集體不幹了,他們找到劉扶,紛紛要求懲罰兇手。
看着羣情兇兇的歸州兵,劉扶二話沒說,就直接去找高寶融。高寶融自然是捨不得處罰忠心耿耿的禁軍的,於是就對劉扶做了安撫工作。這個時候,劉扶不得不破開顏面的直說了歸州兵的情形,反覆要求重罰禁軍。在他的爭取下,高寶融也有點意動,不過恰恰這個時候李景威聞訊趕來了。李景威嗓門大,作風野,胡攪蠻纏的對着劉扶就是一頓怒吼,就算是老好人也會被惹出點火性來,更別說劉扶這個丘八漢子了,兩人當下居然大大出手。李景威人高馬大,劉扶本來就不是對手,外加李景威居然還帶的有一火衛士(**制一火總共五個人),當下對劉扶就是一頓痛打。高寶融拉扯不下,又擺不起王爺的威風,阻止不了二人,就眼睜睜的看了這場好戲。
劉扶心中怨恨,當天夜裡,就派遣心腹之士偷偷出城,往黃清鎮勾連去了。
黃清鎮。
新任的歸州指揮使,馬氏第一團團練使馬光猛,正在安心的睡大覺。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馬光猛一躍而起,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就在議事廳中召見了這個使者。弄清楚使者來意之後,馬光猛笑着說:“閣下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劉大人要棄暗投明,我是代表五王爺是萬分的歡迎的,不過不是我不相信你,我爲一軍的統帥,還是不能聽了你的空口白話就調集軍隊進攻的。劉大人要投降可以,我可以保他的人身安全,在五王爺面前也會大力推薦。可是劉大人在這之前呢,要交投名狀。你只是幫我打開城門,我是不能發兵的,誰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圈套呢?”
那使者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當下就和馬光猛仔細的商量了行動計劃,由歸州兵率先發難,進攻刺史府活捉高寶融,而後兩軍合力進攻禁軍。事情一一定下之後,越好在今夜三更發起進攻,使者就回去了。
使者一走,旁邊的潘美就站起來說道:“將軍,根據這兩天秭歸傳出來的消息,和那些歸州逃兵提供的信息,在禁軍射傷了百姓之後,歸州兵和禁軍矛盾激化,這個人來應該不是什麼圈套。”
周行逢笑着說道:“將軍,怪不得您前些日子是怎麼也不肯發兵的,原來您早就算好了。如果我們逼得緊了,歸州兵和禁軍就會團結一心的對付我們,畢竟我們兵少。可是如果我們這麼不緊不慢的吊着他們,歸州兵和禁軍時間一長,一定會鬧翻的。”
馬光猛笑道:“爲將者不僅要知己而且要知彼。這個東西以後再扯。傳令下去,今夜以更早飯,二更出發,入城之後,申屠爲前部,直衝城東禁軍,我帶曹彬、潘美居中,周行逢領兩連的軍士,替換歸州兵駐守城門。今夜,我要兵奪秭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