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皇宮呢?母后現在如何了?”耶律賢追問道。說實話,耶律璟對自己的這個侄子,確實不錯,從不缺吃少喝,上學都請家教,而且還非名師不請。可是有一條,耶律璟是個酒鬼,你讓一個酒鬼和正常一樣的關懷自己的侄子,這。。。這多少有些強人所難。再說了,耶律璟不是一般人,他晝夜顛倒,如果他天天去看視耶律賢,恐怕耶律賢身子也受不了。年輕人全靠睡覺長個子呢。而皇后卻恰恰相反,她一個人獨守空房十幾年多難熬啊。耶律賢被抱養的時候,纔剛剛四歲,皇后也就把耶律賢當成了自己的親身兒子一樣對待,母子之間感情非常好。
耶律賢適心中暗叫糟糕,他只記得太子爺重要,可忘了兩人母子情深。或許也不是忘了,耶律賢適也是爲了自己家人考慮。皇后掛了,自己難逃一死,要是燕王掛了,自己就會牽連到一家人。耶律賢適猶豫了一下,強作坦然鎮定的樣子,說道:“燕王,臣是崇德宮守衛,首先要對燕王的安全負責,請燕王先走一步,臣馬上去保護皇后!”
“砰!”的一下,耶律賢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怒斥耶律賢適道:“你。。。你還不趕緊去保護母后!再不去本王斬了你!”
“燕王,耶律將軍既然來護駕,就請燕王您先走一步。末將願意帶領人馬去解救皇后陛下!”韓匡嗣在一旁說道。
耶律賢適嫉妒的看了一眼韓匡嗣,老子費勁力氣,反而捱罵,這小子張張嘴就表了忠心。不過,周軍拼死衝殺皇宮,我現在保着燕王還能衝出去。你要是在去一趟後宮,可就飛蛾撲火,插翅難逃了!
耶律賢還在猶豫,一旁的韓匡嗣再次勸道:“殿下,臣自幼長在深宮,深受皇后養育之恩。此危亡時刻,安能不盡心竭力。臣也知道殿下的一片孝心,可是,契丹可以沒有臣,卻不能沒有大王您啊,您可是天下的期望啊!萬萬不可輕涉險地啊!”這韓匡嗣是契丹名臣韓知古的兒子,像耶律賢一樣,從小都被收養在皇宮之中,還被賜姓耶律。
耶律賢適已經做了惡人,自然不可能後退了。他在一旁也苦苦勸諫,不過,他卻留了個心眼,竭力讓韓匡嗣一塊突圍,而他自己卻堅決要求留下。韓匡嗣又不知兵,崇德宮的衛隊名義上是保護燕王耶律賢的,可是兵權向來是屬於皇帝的,這些兵根本就不認識耶律賢,讓耶律賢或者韓匡嗣指揮軍隊,根本說不通。耶律賢適明進暗退,還是想修補在耶律賢心中的印象。
對耶律賢適的建議,耶律賢頗爲意動。可韓匡嗣卻知道指揮軍隊離不開耶律賢適,再次說道:“大王,軍隊離不開耶律將軍,讓耶律將軍保護您突圍時最好的。而我常在皇宮走動,對那邊的守衛也非常熟悉,由我來指揮他們保護皇后,也是可行的!危機時刻,一切當以大局爲重,殿下,您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就這樣,耶律賢在耶律賢適前拉、韓匡嗣後推之下,勉強出了大殿,外面總要軍士配好了戰馬,跨上戰馬,隨着耶律賢適衝殺出去。
趙匡胤千里迢迢的趕到上京,其目的就是爲了屠殺上京城,威懾契丹軍,讓契丹軍分兵北上。或許有人會以爲趙匡胤幹得這麼絕,難道就不怕惹急了契丹軍,和周軍拼命嗎?這事兒不能這麼想。楚國和契丹聯合,兩國約定共同對付周國。不管周國做什麼,耶律撻烈今年之內肯定是要南下的,既然大戰不可避免,周軍就只能搶先一步,先發制人。可偏偏周軍並沒有戰勝契丹軍地把握。在實力略遜的情況下,想以戰促和,這難度是非常大的,而且弄不好就是一個戰敗的結果。因此,周軍也就只能照死了搞。當然,對契丹的上層人物,趙匡胤也是願意俘虜的,比如契丹皇后,比如契丹的燕王。這些人還有點談判的價值,至於別的人,反正都是家國之恨,殺一個和殺兩個又有什麼區別呢?
和中原王朝的皇宮有點不同,中原王朝的王宮有點城中之城的樣子,雖然這外城被攻破之後,這城中之城從來沒有堅持太長的時間,基本上都是轉瞬即破。可畢竟還是像一個城池的模樣。可是,契丹的皇宮一來狹小,二來,也沒有那麼多的高牆大院,讓周軍輕而易舉的就突破了進去。韓匡嗣慌慌張張的闖進宮中,正好碰上了周軍將領韓令坤。這韓匡嗣雖然學過幾天弓馬拳術,可是比起周軍這些戰場上的精銳來說,差的實在是太遠。三兩個回合就被韓令坤身邊的親兵給打翻在地,本來順手一刀就想砍了韓令坤的腦袋。一旁的韓令坤卻說道:“把他抓起來!讓他給我們領路!這皇宮看起來不咋地,可道路也太多了,還真不好找那什麼蕭皇后呢!”
那親兵深受把韓匡嗣從地上拽起來,大刀片子順勢就往韓匡嗣的脖子上一放,道:“說吧,契丹的鬼皇后在什麼地方!”
韓匡嗣眼睛朝天,理都不理韓令坤。韓令坤微微一笑,一記重拳就狠狠的打在了韓匡嗣的肚子上面,將韓匡嗣打得小臉慘白,咳嗽連連,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韓令坤喝道:“說,契丹皇后在什麼地方?”
“在。。。在東邊!”韓匡嗣痛的不行,腦子卻清醒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糊弄過去,給皇后拖延一點時間也是好的。
韓令坤是個疆場上的廝殺漢,可人家一點也不笨,眼珠子一轉,笑呵呵的說道:“走!”帶着親兵就直奔西邊而去。那西邊正是皇后寢宮的方向,只要再穿過幾個院子,就到了皇后的寢宮。這下子韓匡嗣急了:“你。。。你走錯了,那便是西邊。不是東邊。”
韓令坤哈哈大笑道:“我走錯了,豈不是給契丹皇后脫逃的機會了嗎?你不是一直希望這契丹皇后能夠逃跑嗎?怎麼反倒糾正起我的錯誤來了。”
“你。。。你。。。”韓匡嗣愣愣的說不出話來,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傻,好天真。
上京頗大,爲了給與契丹人以最大的打擊,周軍分散的比較開,更重要的是,周軍畢竟人生地不熟,再有契丹的大臣多多少少都有點私軍,這就極大的拖住了周軍的步伐,給了耶律賢適以機會,讓他利用地形,集中優勢兵力,衝出了汴京城。耶律賢性格溫和,一路上見到契丹嗷嗷哭叫的難民,總忍不住將他們就下。可是,這麼一來,行軍的速度也慢了,契丹軍隊的陣容再也保持不了了。他們剛剛出了東城門,就迎面撞上了阻截的周軍。這周軍本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僚奮力殺敵,而心中鬱悶不已,這下子突然衝出上京城這麼多人馬,讓他們難免興奮不已。
周軍將領李懷忠看到耶律賢適的崇德宮衛隊更是心花怒放,他和一般的軍士不一樣,一般就是想衝到上京城裡,以爲在那裡面廝殺才能夠立功,才能夠弄些財物。可是李懷忠卻算的清清楚楚,大帥帶着人馬衝入上京,可上京城這麼大,總是有漏網之魚的。一般的漏網之魚,出了上京城之後,就算有燈籠火把也得趕緊熄滅掉,不然的話,這黑夜裡點着火把目標也太大了。可對面來的人不同,人多不說,有些還騎着戰馬,還有老百姓,燈籠火把也是亮成一片,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是一條大魚啊。這軍隊重點保護的人,不是契丹的皇后,就應該是契丹的太子燕王了吧。
李懷忠心中極爲興奮,他大喝一聲:“衝!”催動着軍隊衝殺了過來。李懷忠在當時的將領裡面比較特殊,爲什麼這麼說呢?他指揮軍隊衝鋒,居然沒有舉兵器。一來,是因爲天太黑,他舉了等於沒舉,大傢伙看不清楚啊,還不如亮一嗓子呢。可更重要的卻是,李懷忠這傢伙使的是銅錘,和那些玩槍的不一樣,舉起來之後,動作一點都不帥不說,因爲錘把子太短舉得不高,後排的兵還看不清楚。當然了,他要是錘把子加長,那就不叫銅錘,應該叫狼牙棒了。
兩軍就這麼衝殺在了一起。崇德宮的衛隊是有6000人,可是這衛隊不可能完全跟在耶律賢適的身邊啊,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不派人去保護皇宮啊。跟着耶律賢適護着燕王出城的軍士,不過2000餘人。而且這兩千人馬還是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碰到了李懷忠的部隊,未戰心切。一邊是猶如猛虎下山,另一邊則是杯弓蛇影,無心戀戰。周軍就像虎入羊羣一樣,到處殘殺着契丹人。
這下子耶律賢適慌了,這麼打下去自己肯定的交代了,而燕王也保不住了。這危機時刻,耶律賢適腦子突然變得有用了,他一聲零下,讓自己的崇德宮衛隊自由突擊。而他自己則帶着親衛護着燕王往北面亡命逃竄。
李懷忠熬了半夜,就是等這個時候,一看契丹兵炸了窩,他知道事情有變,趕緊抽出預備隊到處偵察,還真讓他發現了耶律賢適的蹤跡。呼嘯着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