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豔陽高照。
劉申到幽鬆書院門口時，餘老龜已經早早的立在書院門外不遠處，微涼的清風拂過他的衣衫，就像一尊風中的望夫石。
餘老龜還是那副文質彬彬的儒生形象，潔白的書生服，淺淺的微笑，深邃的眼神，能迷倒萬千阿姨和大媽的樣子。
劉申的醜馬丟了，騎得是家裡的一匹高頭黑馬，峻美色純，毛鬃發亮，品相極佳，正打着蹶子，不斷的喘着熱氣，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劉申冷漠如刀削的臉龐配上這匹黑馬，如果不看衣服，還真有些人馬一體的感覺。
餘老龜不由得心中暗道：“申哥真是威猛不凡，如果換上昨天宴會的衣衫就好了，誒，就算是要憶苦思甜，不忘初心，也沒必要每天都這身衣服吧……”
劉申當然不會告訴他，扮豬吃老虎有多好玩，屌絲逆襲有多帶感。
只是簡單的打了招呼後，便掏出那個酒壺，直接扔給了餘老龜，說道：“聯繫得山長還是監院？”
唐宋時期，飲酒幾乎是代表着這個時代的文化符號，如同現代的菸草一般，由於元代以前並沒有蒸餾法釀酒工藝的出現，所以唐朝時期的酒，度數都很低，以黃酒爲主。
不誇張的說，酒在當時，是被稱爲最好的飲品，不管是聚會，還是平時閒聊，包括創作時的靈感發現，都是要喝酒的。
尤其在隋唐結束了南北朝幾百年的紛亂現象後，穩定下來的人們，便有了更多的理由去享受美好的一切，酒文化就得以快速發展起來。
什麼黃酒、米酒、果子酒的，出門帶個酒壺，渴了累了飲上一杯，便成爲了身份的象徵。
詩人們口中說的，有事沒事就“會須一飲三百杯”，當然就比較誇張了，別說三百杯酒了，就是三百杯水，喝完了也夠人上十幾趟廁所的。
不過，也不難看出，酒在唐朝真的是一個抒發感情、消愁解憂的好飲品。
餘老龜微笑着接過了劉申的酒壺，想也沒想，猛灌一口下肚，酒一入腹，猶如晴天霹靂！差點沒憋住，給全噴到劉申的臉上！
他只覺彷彿進入到了最恐怖的噩夢一般，這也不怪餘老龜。
這種果子酒是幽州城外特有的野果釀造而成，那果子澀的很，想口感稍微好些，必須釀造時間要很長，再加上各種配料才行，這就需要有些實力的酒水作坊來做。
也有一些城裡挑擔叫賣的下等酒翁，也會去釀造這種果子酒，原因是果子城外多得是，沒什麼成本，不過這種個人小作坊，爲了餬口，往往酒都還沒好就拿出來賣了，更別說讓他們加配料了，哪有錢加那些？
所以這種酒翁賣的果子酒，味道超級差勁！一般價錢都不會超過二文錢。
酒的度數低不說，果子味也是生澀酸苦、味道難聞，連專門在半夜挨家挨戶收夜香的城東頭夜香王--李大糞都不願意喝！
他雖是寒門子弟，平時喝的卻也是十文一壺的黃酒，哪怕日子不好過，囊中羞澀的時候，喝的都是五文一枚的果漿酒，要麼就不喝了。
如果按照現代的飲品來比喻，老餘雖然是寒門學子，但在幽鬆書院多年，喝的一般都是如雀巢咖啡、CoCo奶茶這個級別的酒。
這種二文錢以下的果子兌水，他人生中，有數的也就喝過幾口。
度數低還帶着一股鹹澀味，酒一入口，簡直就跟喝了尿一樣！
饒是老餘貧苦出身，此刻也是渾身擺子打個不停，心裡罵娘無數！
任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劉申這麼精緻的酒壺裡，居然是這種快要絕跡的渣釀！
遂趕緊把酒壺扔回給劉申！
劉申接過酒壺，深感疑惑，看老餘這臉都白了，心說有那麼難喝嗎？
同樣喝了一口，額……，感覺夠勁的，隨着時間越來越長，只能說太特麼難喝了！
果子酒當然分什麼果子，是甜是澀，果漿還是果渣，這對口感的影響極大。
酒入口後，劉申也同樣不太好受，對他來說，這酒就算不相當於嶗山蛇草水，也和格瓦斯有一拼了……
暗自想到：“真是便宜沒好貨，怪不得那兩個捕快跟嗑了藥一樣，瘋狗似的揍那老漢……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算了，這壺酒以後就給客人們喝好了！”
餘老龜咬牙嚥下這口‘格瓦斯’，帥氣的臉龐逐漸猙獰，嘴裡如同嚼了臭豆腐味的口香糖，一臉便秘色的說道：
“申、申哥，我找了書院一名‘女首先’的關係，她會帶咱們去見‘陸監院’，嗝！”
老餘說完打了個酒嗝，趕緊以手背捂嘴，隨後又把手移開了，沒法子，這氣味有點太臭了！
劉申聞到氣味，瞳孔放大，實在不明白，這酒在老餘的嘴裡，到底發生了怎麼樣的恐怖化學反應！
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擡頭望天，彷彿正沉浸在欣賞明媚如畫的陽光美景中不能自拔似的。
味道漸漸散去，劉申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鼻子依然在閉氣的狀態，勉強沒話找話道：“喲？女首先，是不是你書院裡的三千老姘頭之一?”
這話說完，餘老龜面色一僵，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您是尬聊吧……
劉申感覺味道散了，又隨意說了一句：“老龜，聽說晉王前陣子去書院考察了一番，最近書院裡又新來了很多女書生，我覺得你還不如在書院裡繼續混呢，不然，多浪費你那軟飯王子的稱號！”
他看似跟餘老龜嬉笑聊天，實則這些話根本就沒過大腦，身體正較勁呢，鼻子呼扇呼扇的加緊吸氣，剛纔憋氣時間真不短。
餘老龜心說：哥，是你逼我的！
他靠近劉申，嘿嘿一笑說：“額，不敢不敢，申哥說笑了，我覺得您纔是真正的棟樑之才，我和其他學子，不過都是些張冠李戴，沽名釣譽的馬謖而已！” 說話時，天生的狗腿子之風骨展露無疑！
他繼續靠近劉申，一臉諂媚笑容，伸出大拇指，說道：“遙想當年申哥在書院……嗝！”見劉申鼻子正在吸氣多，出氣少，假麼惺惺的聽自己說話，餘老龜直接朝他鼻子處打了嗝。
老龜哥實在是怕了劉申的嘴了，總感覺這傢伙對自己不懷好意！
這一次，他決定率先出手，故意發起了一波生化攻擊，以示他對劉申剛纔說話之不滿！
劉申差點沒直接吐了出來！
眉頭狂跳不止！鼻尖傳來陣陣刺鼻的惡臭味，他唯有趕緊加快步伐，儘量少與這口臭怪再有哪怕一絲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