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農曆三月的天氣還有些微涼,但時間也漸漸從初春開始向夏季轉換。
在家幹了幾天老本行的劉申,今日領着幾名復興社的成員出了門。
所謂老本行,就是指的畫圖,穿越前的設計身份有利有弊,弊是指對歷史以及一些文化課程太過小白,很多知識都是來自身體前主人的記憶。
而利的地方,當然是畫功底子不錯了,接觸的結構圖也多,對一些要做的東西,還是能夠很清晰明瞭得畫出來的。
當然,各種小時候,應試教育學習的基礎知識,這時候也早就還給了老師。
俗話說學會數理化,走遍全天下,這樣算的話,劉申如今也算是瞎眼過河,盲人摸象了。
在易州城的兩年時間,劉申一直東征西討,所靠者,也無非都是前主人的一把子力氣。
那時候,他把一天當成兩天來過,很多穿越後應該發展或製作的東西,都沒來得急弄,比如研究美食、改造衣服、提升鐵器質量等等這些。
興許主要還是心底裡覺得可有可無吧,如同唱歌與作詩一般,如今的時代靠的是拳頭,這些小發明弄的再好,沒有實力,也是別人的嫁衣,或者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當然,對於自己覺得特別重要的東西,他也有抽時間偷偷琢磨。
當時弄過一些瓶瓶罐罐,找了些琉璃製作的小瓶子、金屬製作的小罐子,和一些鐵架等等,搭建了一個小型丐版非專業、非主流實驗室,搗鼓了一陣子的化學實驗,想着做點火藥,順帶蒸餾下白酒,發明個香皂什麼的之類,總之,是研究化工產業。
畢竟木炭、硝石、硫磺的搭配他是知道的,把現有的酒,汽化冷卻提煉些高度酒他也是知曉的,至於香皂嘛,一塊豬肉熬點油,加塊鹼,扔些花瓣,應該能做出來,味道好不好聞就不得而知了。
可還沒輪到酒和香皂呢,剛弄火藥時候,由於不知道比例,就直接把好不容易湊齊的設備給炸飛了,最後灰頭土臉的也就熄了這些念頭,還是教給專業的道士來做吧。
香皂倒是簡單,不過劉申有着宅男廢柴的通病,幹事容易善變,且三分鐘的熱度,實驗一失敗,難免沮喪不已,想着自己是個男人,前世就是一塊香皂搞定全身的主兒,穿越後,反而用的比之前都高級,整這些沒用的幹嘛,索性也就懶得再去做了。
翰墨文宴給了劉申一個狠狠的教訓,桃花庵的詩詞以前還會背的,有些上學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記下的詞句,如出師表,滕王閣序等,雖然不能背全,卻也不至於什麼都記不住,起一點頭,回憶一番,還是可能想起大半的。
不過如今看來是在這世界過的太久,前世的記憶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他擔心隨着時間越久,前世的東西會更模糊,所以這兩天在宅子裡,拼命的回憶起來,把有可能用到的知識全都記錄了下來。
比如玻璃是用沙子製作的,這個日後是不是自己也能讓人制作,進而做出望遠鏡這種東西,再比如土法煉鋼,是建造個高爐,將溫度加到極高後,往裡面扔炭,可以提升鐵的硬度,耗油既然叫耗油,應該是用很多生蠔熬製出來的,什麼九九乘法表,圓周率,G=mg,類似這些,支離破碎的小知識,反正有用沒用的,統統記錄到小本子裡。
不過,G=mg裡g是多少來的?想破腦袋,想出來個9.8,單位是再如何也記不起來了,做完這些後,有些懊惱的想到自己算是最沒用的穿越者了吧,唯一依靠的,就只有身體原主人遺留的寶貴財富了。
當然,在這唐末待了兩年多,也發現很多東西,原本古代就有,只是質量不如現代強而已,就比如玻璃,這裡叫做琉璃,可能是由於工藝不同,琉璃都是有顏色的,不是純透明那種,有些像寶石,卻又不如寶石名貴。
琉璃大多數都是從西方貿易而來,很受勳貴財閥們的喜愛,價格也是昂貴無比,自己這間府邸就有幾隻,質量堅硬和牢固。
本土的窯廠也會煉製一些琉璃,相對來說,便宜很多,卻脆的很,一磕就碎,根本就不實用,遠不如陶瓷好,還比陶瓷貴,所以這些本土琉璃,慢慢的,窯廠就做的越來越少。
劉申覺得很可能是材質問題,是不是不同地區的沙子裡,含的礦物質有所不同,才造成了這個結果,答案暫時不得而知的,他也沒有時間去研究這些,只想着以後如果有了自己窯廠,可以讓師傅們去試試,畢竟如果玻璃真的成功了,就可以做大棚蔬菜了。
除了畫圖,這兩天裡,他也將自家的廚娘和餐廳的大廚們聚集到一起,給他們講解各種的炒菜做法,讓這些人自行研究菜品,還囑咐別怕浪費,甚至把吊爐烤鴨的想法和大家說了半天。
其實烤鴨的歷史很是悠久,是南北朝時期就有的菜品,名叫炙鴨,做法大同小異,都是在處理好的鴨子內,塞入各種的調味品,而後烤制,這個烤,當然是在火上轉着烤,類似烤羊腿那種,效果也差不太多。
所以劉申一說吊爐烤鴨的大概做法後,經驗豐富的廚師也能明白其中關鍵,只是將烤鴨削成一片片,而後用薄餅卷着吃的方法,有些新穎,對刀工也很是考驗,至於甜麪醬,廚娘們這幾天也開始嘗試,把豆醬里加蜂蜜或蔗糖進行實驗,等待效果。
唐代的佐餐小菜還是很多的,如‘醬’這種副食,從北魏傳出來的《齊民要術》裡,就記載着幾十種不同的醬法,什麼豆醬、肉醬、魚醬、蝦醬等等等,再如醬豆腐這類,雖然如今還不是紅色的,卻也有從西南傳過來的白方做法。
劉申前世自己一人,他做不出什麼八大菜系的美味佳餚,但家常菜還是會一些,故而他把自己知道的、會做的,統統一股腦交代給了廚娘和餐廳大廚,讓這些人在府邸裡自行研究去了。
這也是爲餐廳的即將開業做準備,畢竟除了現代的一些銷售小技巧外,還需要一些新鮮的吃法,才能讓餐廳與衆不同,做出特色火起來。
幽州府和易州府相比,如同一線城市與三線城市的區別,這邊一個技術型家奴,需要六、七貫的賣身價格,遠遠超出了易州的物價水平,當然,一分錢一分貨,這邊的廚娘和大廚們,也是技術水平高超,領會了劉申所說後,熱情洋溢的鉚足幹勁,研究起新菜品來。
今天之所以出門,一來是費了幾天的腦子,出來透透氣,二來也是順道解決一下私塾人才的問題。
書院的陳秘書前兩天來了一趟,與他深入溝通交流一番,告知那位段監院,有些不太同意劉申借調書生來授課,既然他的私塾還在籌劃期間,時間是有的,陸校長表示一定會解決此事,不會耽誤他的事情。
劉申見到陳秘書,當然起了挖牆腳的心思,大肆鼓吹一番,自己私塾的未來將有多麼輝煌,自己對她的能力有多認可,對她的仰慕之心有多炙熱,希望與其強強聯手,共同職掌大好江山。
其求賢若渴之心,如同劉玄德聽到了臥龍鳳雛,周文王得知了姜子牙釣魚,康熙看出了韋小寶不是太監一般,總之,千金買馬骨,鑄造黃金臺,大餅畫的賊大賊豐滿。
陳秘書既然知道了劉申府邸位置,自然也知道了劉申的身份,幽州府檢校司空劉仁恭的侄子,這還了得!多炙手可熱的人物呀,這種人平日裡想高攀都沒路子呢。
劉仁恭被內定爲節度使職的消息雖然人人都知道,但如今明面上朝廷還沒下正式任命,所以官面的叫法,仍以晉王封的檢校司空來算。
而無論是她陳家,還是她丈夫費家,都只是官場中的小蝌蚪而已,怪不得陸校長欣然答應呢,故而陳秘書表演出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戲碼,趕緊半推半就的應承下來此事。
至於段監院那邊,劉申也懶得再讓陸校長費心,決定直接自行解決了。
他已經通過復興社查到了老段的詳細資料,兒子是誰,媳婦在哪,平日裡都幹什麼,事無鉅細,乃至在外面保養的小妾和她表哥有私通都一清二楚,今日出門,正是來勸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