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宏言辭咄咄逼人,而且毫不客氣,周圍的衆人都不禁緊張了起來。
“武宏,你太無禮了,何必如此執着呢?”李唐上前勸道,“快給武植院長道歉吧。”
“無妨。”
武植並未生氣,而是大方的擺了擺手,道:“既然武宏院長有題要考我,我自然不能推辭……”現在武植算是看出來了,武宏就是個意氣用事的畫師,完全沒有城府,不懂權謀,這種愣頭青武植並不放在眼裡。
只是武宏畢竟在畫院任副院長,爺爺又是北宋第一大畫家,武植必須搞定他,才能真正在畫院站穩腳跟。
“我答應你了!”武植直視武宏道,“不過院長之位置是我五辭陛下才不得已受之的,眼下不好再推辭……”
武植說完,在場衆人都欽佩的點點頭,確實,已經辭了陛下五次了,這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了,如果剛來汴京就又辭院長之職,是對皇帝不敬。
“那你想如何?”武宏冷冷問道。
“這樣,你出題目,若是我答不出來,以後在外我還是院長,對內以你爲尊,你看如何?”武植和顏悅色道。
武植纔不傻,誰知道武宏出什麼鬼題目,萬一答不出來,難道真要捲鋪蓋走人?其實這個院長不院長的武植並不在意,他要的就是這個名頭,要的就是一個能常伴皇帝左右的位置罷了,其它的武植無所謂。
“好,你可要記得你說的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武植淡淡笑道,“不過,既然我等同爲畫院畫師,你出的題可不能跑題哦!”
其實武植知道武宏這種耿直的性格肯定只會出關於畫的問題的,出別的問題他也不能服衆。
“那是當然!”
武宏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轉身對其他人道:“勞煩各位做個見證,我也不爲難武大院長,咱們畫院不是還有個懸而未解的難題嗎?既然武大院長能讓官家下六道詔書相請,必定有不凡之處,我出的題就是要武大院長爲我們解一解那個難題!各位看呢?”
武宏話音剛落,在場除武植以外的衆人臉色全部變的古怪了起來。
“武宏,我看就換個題目吧,畢竟那個難題已經三年多沒有人能解出來了……”李唐小聲道。
其實他內心是希望武植去解那難題的,可是他也明白武植是絕對解不出那難題的,所以爲了場面不至於太難收拾,他只能出面打圓場。
“哼!那道難題不過是三年未解決而已,可咱們新任的武大院長卻是我們翰林圖畫院三十年來第一位未到而立之年就出任院長的,他有如此天縱之才?爲何解不得?”
武宏這般說,在場的衆人頓時沒有人反對了,武宏說的對,武植確實是翰林畫院三十年來最年輕的一位正院長。
見大家都看着自己,武植心中暗暗後悔自己剛纔爲什麼那麼草率的答應武宏,那可是三年懸而未解的難題,自己完全沒把握解開啊!
“哈哈!難得大家看得起武某,在下試上一試也未嘗不可!”武植臉上強裝從容,繼續道:“不知道那是個什麼難題呢?”
武植前世雖然是學渣,可是論起見識可是比這個時代所有人都要高遠的多,說是領先千年也不誇張,或許在這個時代被人們認爲是極難的問題,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呢!
“李唐,你和武大院長說一說吧。”
武宏悠悠的說了一句,便回到了座位,那種輕蔑是對武植不抱任何希望的表情。
李唐對武植苦笑了下,道:“武院長,衆位,請先坐下。”
衆人各自坐定後,李唐纔對武植解釋道:“說起來,這件事情也是我翰林畫院正式建院三十年來的一道恥辱。事情是三年前的春天,那年春天,官家帶着文武百官與我們翰林畫院的一衆畫師到京郊艮嶽踏青郊遊,在郊遊的時候,當時正值漫山遍野野花盛開的時候,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後來回宮後官家對那滿山遍野的花香念念不忘,就心血來潮的要求我們畫院的畫師按照記憶把那天郊遊的賞花場景畫下來………”
說到這裡,李唐頓了頓,包括武宏在內的衆人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只是畫郊遊的場景,這應該不算難吧?”武植悠悠問道,他知道李唐後面還有下文。
“若是隻畫出那日的郊遊場景,這倒簡單了!”一人接過話道:“關鍵官家還有一個要求……他要求我們把花香也給畫出來……”
“這花香無形無色的,這我們可怎麼下筆啊!”李唐哭笑不得道,“我們圖畫院的人絞盡腦汁,嘗試着畫了無數副畫,卻沒有一副能讓官家滿意的,於是這個難題就一直懸在了我們畫院,成了大家的心病。這三年來大家依舊在嘗試畫出花香,可一直沒人能成功。”
武植聽後,不禁皺了皺眉,這尼瑪的不是難爲人嗎?誰能畫出花香?後世頂級大師級畫家也畫不出來啊!
“哼哼,武大院長,怎麼樣!想必你一定是有辦法畫出花香的吧?”武宏冷笑道。
“武院長,其實這種畫,即便你畫不出來,也無傷大雅的。”一旁的李唐寬慰道。
“是啊,沒事沒事………”
武植沉吟了片刻,他沒有認輸,因爲他隱約覺得花香應該可以在畫中表現的,關鍵是如何表現的精妙自然。
“你們說這三年有無數人都試過畫花香,不知畫院有沒有那些畫,我想看看。”武植問道。
衆人見武植一臉煞有介事的樣子,都暗暗搖了搖頭,三年來,無數新來畫院的那些人都是這種表情,可是最後無一不是鎩羽而歸,並不能畫成花香。
不過既然武植有這個要求,大家也不好拒絕,很快的,三年來的衆多失敗畫卷便有專人展在了武植面前。
武植起身認真的盯着眼前的那些畫看,不得不說,這些畫從技法上來說,都是水墨畫的精品,畫的內容都是一片春意盎然,綠樹紅花,其中還有人動作千奇百怪。
之所以說千奇百怪,是因爲這些畫家們爲了表現花香,可謂是什麼辦法都用了,有畫遊人俯身趴在花上嗅的,一臉的陶醉;有畫少女跑進花叢中嬉戲摘花的;還有比較奇葩的,直接畫了大片的花簇,然後在花簇上畫的氤氳繚繞——顯然,那氤氳繚繞的就是花香了,倒有幾分漫畫的風格。
武植看過這些畫後,心中漸漸沉了下來,這些畫對於花香的表現已經十分明顯了,基本也就是這幾種方法了,可這些都不合格,武植就更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了。
“哎!就算齊白石他老人家穿越,估計也束手無策吧!”
武植心中嘆了口氣,想到齊白石,武植腦海中也是自然的閃現出了齊白石的代表作,遊蝦圖。
“等等!”
“遊蝦………”
想到這裡,武植福至心靈,腦中突然開竅,眼睛也變的明亮了起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