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功長老見他十分乾脆的把劍擲到一旁,不由暗道:“這少年的掌功莫非也十分厲害?”他精修“降龍十八掌”數十年,雖是傳承至今,只餘十二掌,但也是厲害非常,傳功長老倚之當世掌法高手洞庭湖對掌,獨獨輸在本幫史火龍幫主的掌下,又怎會把青書看在眼裡?
他大步走上高臺,笑道:“宋公子,咱叫花子是粗魯漢子,不比你書香門第,文騶騶的話我也不多說,咱們是對上幾掌,分個掌力高低呢,還是比比掌法,看看誰虛誰實?”
青書一擺手,灑然笑道:“悉聽尊便就是。”
傳功長老暗道:“我若和他對掌,便是勝了,也顯不出丐幫威風。反被人說是倚仗內力欺他,不若和這少年比一比掌法,也好看看他武當掌法有甚精妙之處。”當即說道:“那咱們便比比掌法吧!”
青書笑道:“甚好,不過我武當既是召開武林大會,便是東道,您先進招吧!”
傳功長老一噎,客套話便說不出口,丹田運力,右足微屈,沉喝一聲,很乾脆的一掌“利涉大川”轟出。
青書覷他發掌運力,吐氣開聲,便知這傳功長老絕對遠勝過當日崑崙山上的武烈,這降龍十八掌名震天下,掌力之強無雙無對,只怕是硬接不得。
當即側身一閃,避開這掌,輕飄飄的一招“綿掌”打出,“探勢”暗藏,剛猛柔韌兼而有之,運勁之巧之妙,可堪一流,傳功長老眼前一亮,讚道:“好掌法!”左足一頓,右手劃個半圓,“亢龍有悔”使出。和青書來掌結結實實的對了一記。
兩人都是身子一震,青書足踏大地,使張三丰“鬆靜挺拔”之理卸去來勁。自是無虞。傳功長老大聲笑道:“痛快,痛快!閣下掌力超卓,武當派名下無虛,果然厲害!”
莫聲谷聽得這句,撇撇嘴道:“丫的,這小子又出風頭了。”殷梨亭笑道:“七弟,你若在臺上,丐幫傳功長老這掌,只怕硬接不下來呢。”
張松溪在旁聽得。搖頭道:“莫說七弟了,便是我也未必接的下來,若要取勝,唯有先避其鋒芒,再以雲澤掌覓取勝之機。”
莫聲谷驚道:“這傳功長老這麼厲害?竟能逼得四哥你出雲澤掌?”
張松溪橫他一眼。冷道:“你道天下英雄都是土雞瓦狗,唯有武當七俠纔是真正好漢?這傳功長老精研降龍掌,這套掌法剛猛無儔,便是大師兄、二師兄硬接之下,也不能勝他。我內力稍不及兩位師兄,對上這位長老唯有以雲澤掌之柔去克他降龍掌之剛,如非鬥到五十招後,不能勝他。”
原來張三丰收徒之先。對每人的品德行爲、資質悟性,都曾詳加查考,因此七弟子入門之後,無一不成大器。不但各傳師門之學,並能分別依自己天性所近另創新招。如宋遠橋謙謙君子,敦厚溫良,便自創了一門“柔雲廣袖”,一拂之下。往往制人無形之中。而少刀兵之災;而俞蓮舟癡迷武學,練功不輟。外加性子帶三分狠辣,便苦心孤詣,改“虎爪手”爲十二招“絕戶虎爪手”,也是了不得的絕學;張松溪性默多識,素來足智多謀,帶得幾分柔韌,便創了那門“雲澤掌”爲平生武學之大成;張翠山近來武學大進,隱有所悟,一套武學雛形漸漸顯現出來,正是基於倚天屠龍功所創,因招式未全,尚未出世;而俞岱巖早年受傷,殷、莫二人年紀尚輕,體悟不深,未有自創武學。
這七俠俱是一等一的學武良才,絕非墨守成規之徒,張三丰因材施教,具成大器,雖不如他這般舉手擡足自創絕學,也是了不得的武林大俠,比之前朝的全真七子,高出不知凡幾。
且看場上青書和傳功長老比鬥,幾乎便是傳功長老壓着青書打。“降龍十八掌”不僅剛猛絕倫,抑且精微奧妙,有時候避無可避,便只能硬接。傳功長老每一掌都蘊藏極大力量,青書硬拼之下,漸漸吃受不住,往往便使“抱球勢”卸開來掌,但畢竟勢大力沉,還是有一兩分掌勁落在青書身上,但他內力深厚,這點掌力便如火星濺水,自然而然地便化去了。
兩人對的七八十掌,青書謹尊張三丰教誨,始終留了三分後力在丹田之中,生生不息,似永無枯竭之噩。但傳功長老卻一掌不如一掌,漸漸氣喘吁吁起來。
“降龍十八掌”本就極耗內力,尤其傳功長老內功還未臻那“餓虎跳澗”之境,便這般狂轟亂炸,七八十掌後,內力自然而然的衰竭下來。
遠處,華山派席上,鮮于通不時觀望黃鶴樓以東,彷彿在等待着什麼,轉頭見臺上傳功長老勢危,手中摺扇捏緊。
驀地,只聽得青書大喝一聲:“下去吧!”一招“震天鐵掌”推出,合着“探勢”,威勢之猛,竟是不遜於傳功長老初時使出地“降龍十八掌”。
便聽得“哇”的一聲,傳功長老半步未退,定定站在原處,但究竟吐出一口鮮血,顯然內腑已然受創。
他苦笑一聲:“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敗了。”緩緩走下臺去。
傳功長老這一下臺,場下愈發寂靜。衆人把目光都投向少林、峨嵋、華山三派,但滅絕師太已有打算,似是又決意不出手了,只是闔目不語;而空聞則是吝惜身份,和這小輩打鬥,便是能贏,也是顏面大失。爲何?君不見宋青書適才已連鬥兩場乎?以空聞一派尊主的身份,是斷然不會做這等事的。
鮮于通似是有所決斷,咬咬牙,便要出聲邀戰。
白觀扯住他袖子,搖了搖頭,神色決然,驀地朗聲道:“武當派的宋少俠,華山白觀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