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沒有過多的追問吳亞茹,只是安靜的坐在病牀邊,耐心等待着吳亞茹自己開口。
吳亞茹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沉思當中,眼神不斷變換着,最終才平靜下來。
“一個星期之前,我去外地參加一個活動,因爲小草突然打電話說她發燒了,所以我不得不提前飛回來照顧小草去醫院。”
“當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卻發現,在我家的門外,停着一輛豪華型的奔馳房車。”
“我當時並沒在意,直到我打開門,才發現家裡除了樑威之外,還有幾個完全陌生的面孔,我記得,那些人當中,有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女人,另外有一個男人,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現在想想,那些人,甚至包括樑威,都在看那個女人的臉色行事。”
“再後來,抓我的人當中,有一個就是那天在我家裡,看着我露出奇怪眼神的男人。”
吳亞茹面色平靜的敘述着她腦海裡的信息,雖然聽上去,並沒有太多勁爆甚至是有用的內容。
但是,江帆卻在聽到這裡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帆有着極其優秀的慎密思維,很多看似無關緊要的內容,在他的腦海中,往往都能夠串聯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關鍵線索。
在來找吳亞茹之前,江帆曾經看過洛子梵給他的卷宗。
關於這個案子目前警方所掌握的信息他心裡一清二楚。
不過,警方所掌握的信息當中,更多的是關於執行兇殺案的幾個兇犯的描述,吳亞茹隱瞞了阿南的事情。
江帆之前並不知道原因,但是在吳亞茹這一番看似隨意敘述的信息中,卻得出了一個幾乎可以肯定的答案。
吳亞茹所說的信息當中,重點提及了幾個關鍵的人。
樑威、漂亮女人,以及那個看着她露出奇怪神色的男人。
這樣的重點陳述,其實表明了吳亞茹心中所在意的重點。
那就是小草。
沒錯,就是小草。
雖然她的話語之間,對小草只匆匆帶過,但是實際上,這是吳亞茹對小草下意識的保護。
不管是陌生的漂亮女人,還是那個露出怪異神色的男人,在吳亞茹的心裡,他們都有可能對小草造成傷害。
這無關推測,純粹是一個做母親的本能而已。
至於吳亞茹爲什麼對阿南隻字未提,江帆現在還沒有確切的答案。
吳亞茹這時候已經停了下來,她把所有能說的,都說給了江帆,唯獨,除了阿南。
“江帆,我想要離開這個城市了,你對我們母女的救命之恩,怕是沒機會報了。”吳亞茹不再說任何關於案子的事情,反倒提及了自己以後的打算。
“離開這個城市未嘗不是一個選擇,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的開的。”
江帆決定稍稍試探吳亞茹一下,畢竟,他來這裡的任務,到目前爲止,進展並不理想。
“必須要弄清楚,爲什麼吳亞茹要隱瞞阿南的事情。”
江帆心裡越發清楚,這個問題,恐怕就是洛子梵一直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江帆的話裡有話,吳亞茹自然一下子便聽的出來。
她不笨,反而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只不過,在有些事情上,大多女人天生就處於被動的局面,比
如說婚姻。
雖然不絕對,但是卻也十分普遍。
“不躲又能怎樣?樑威不會保護我和小草,我和小草根本沒有能力去面對他的報復,你也不行,他的強大,我和你都無法抵抗。”吳亞茹有些悵然的答道。
雖然她沒提到他是誰,但是江帆卻依然猜到了。
吳亞茹口中的他,就是阿南。
“你錯了。”江帆笑着搖搖頭,能讓龍魂無法抵抗的人,貌似這世界上暫時還沒出現呢。
“我沒錯,你不知道他的兇殘,我親眼見到,他活活將一個人的脖子割斷,就在那個我差一點死掉的地方。”
吳亞茹似乎不願想起那段痛苦的回憶,言語間已經面如白紙。
看着滿頭冷汗的吳亞茹,江帆從一邊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了吳亞茹。
“恐懼不是壞事,你大可不必屏蔽掉那段記憶,對你來說,那樣的你,並不完整。”
江帆說完這番話,突然間覺得有些奇怪。
因爲關於一個人是否完整的事情,貌似前不久阿木剛跟自己提過。
“我完整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草。”吳亞茹越說,臉色越蒼白,原本平靜的面孔,情緒再一次有些失控。
“小草當時也在?”江帆抓住了吳亞茹話裡的重點,淡淡問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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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亞茹點點頭,抿着自己的嘴脣,低聲道:“當時,我捂住了她的眼睛,但是我不知道,她到底看沒看到那血腥的畫面…”
“這就是你不敢提及他任何消息的原因?”
江帆總算找到了答案,儘管,這答案並不讓人愉快。
“他說,如果從我嘴裡說出去半個和他有關的字眼,他會在我面前,親手殺了小草。”吳亞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早已經泣不成聲。
良久,當吳亞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之後,卻又冷冷補充了一句:“當時,樑威就躲在一輛車子裡,他以爲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看見了他。”
萬念俱灰,往往都代表着心死。
至於後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對吳亞茹而言,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她現在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珍寶,就是自己的女兒小草。
作爲母親,她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小草。
包括,向惡人低頭。
在這一刻,江帆發現,自己心裡頭,似乎有一股火在緩緩蔓延着。
而吳亞茹接下來的這番話,卻是讓江帆心底的火,徹底的燃燒起來。
“洛警官給我看過一張照片,說是那個想要把我活埋到地下的兇犯,那人的脖子上,有一朵綠色的櫻花紋身。”
吳亞茹說到這裡從一邊拿起了紙和筆,接着在上面畫了起來。
不多時,一朵櫻花躍然紙上。
吳亞茹拿着自己畫的櫻花,看着江帆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他的手臂上,也有一朵一模一樣的綠色櫻花!”
吳亞茹之前所有的話加起來,都不如這一句話所傳遞的信息量大。
江帆聽到這裡鷹眸如電,厲芒閃爍,馬上追問道:“你確定他的身上也有同樣的紋身?”
“嗯。”
吳亞茹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說道:“我親眼看到的,他的左手…拿刀的手…”
“你不用太過
擔心,洛警官已經安排了兩名警官保護你的安全,他們很快就會到位。”
江帆原本以爲洛子梵早已經安排了警員來保護吳亞茹,但是,他來的時候卻沒有發現有任何警員的影子。
“不用了,該來的總要來,他真要對我動手的話,警察是攔不住他的。”
吳亞茹對阿南的態度一直都很消極甚至是絕望,江帆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勸慰下去。
“江帆,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吳亞茹不等把話說出口,江帆便笑着點點頭,輕聲說道:“放心吧,只要小草有事情,我隨叫隨到。”
“謝謝。”吳亞茹點點頭,接着神情疲憊的躺在了病牀上。
江帆知道,吳亞茹不想繼續聊下去了,當即便站起了身,告辭離開。
江帆剛一出住院部的大樓門口,狼青的超級嗅覺突然間啓動,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鑽入了鼻腔。
江帆順着氣息傳來的方向,鷹眸瞬間便捕捉到了在住院部停車場內的一輛黑色大衆帕薩特轎車。
那輛轎車之內,一個面容陰冷的年輕男子遠遠的注視着自己。
雖然那名男子帶着墨鏡,距離也超過了五十米。
但是,在山鷹的超級視覺之下,別說是五十米,就連五百米江帆現在也能夠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那麼喜歡跟着我,那就慢慢跟吧。”
江帆並未去揭穿對方,他很想知道對方的身份,也想知道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而很多時候,以逸待勞永遠都是上佳的選擇。
江帆出了醫院,隨後上了一輛公交車,坐在二層靠窗的位置上,面帶微笑的欣賞着中海市漸漸暗下來的街景。
公交車後,三十米遠的距離,黑色的帕薩特轎車不緊不慢的跟着。
看得出來,跟蹤江帆的人十分的專業,至少,在城市裡,這水準算的上是不錯的。
江帆無需用視線去觀察,狼青的超級嗅覺會隨時隨地的告訴他跟蹤者的距離和方向。
當夜色徹底暗下來,霓虹燈閃爍起來的時候。
江帆已經在公交車上坐了一大圈,但是最後卻又回到了市中心醫院的門口。
江帆下了車,而後神色悠閒的沿着馬路一路向西。
在經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悠悠哉的轉身走了進去。
黑色帕薩特轎車穩穩停在了小巷子口。
車窗降下,車內的男子摘下了墨鏡,盯着小巷子內三兩盞昏暗的路燈,猶豫了一下,而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男子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樣貌很普通,屬於丟進人堆裡絕對會立馬消失的那種。
但是男子的眼神,卻異常的犀利,在黑暗中,不時的會閃過幾道駭人的冷芒。
黑暗中,男子的身影朝着巷子深處走去,但是卻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
一盞年久失修的路燈忽明忽暗的閃爍着,路燈下面,是一個髒兮兮的垃圾桶。
突然,男子的腳步停了下來,手腕翻動間,三顆漆黑無光的手裡劍被扣在了掌心。
男子身後,黑暗中,江帆的身影面帶微笑的緩緩走出。
不等江帆說話,男子的嘴角已經微微上揚。
不見手臂晃動,手腕輕抖,三顆手裡劍便直奔江帆的眉心、咽喉以及心臟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