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昂首挺胸,闊步前行之中,韋小寶沒有絲毫要被責問的緊張,這一幕看的守在御書房之外的衆侍衛,大爲佩服,敬畏更多一般。剛一進入御書房,韋小寶擡頭看去,...並沒有看到皇上憤怒和責難的目光,只見康熙面色有些古怪,上下仔細打量,在韋小寶渾身不自在的時候,他這纔開口了,凝重道:“小桂子!你....?看來是我疏忽,幾乎忘記了你是假太監,你就放心吧,在這京城裡,達官貴族人家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朕會給你多加留意的。哎我說,你就算想女人你跟我說啊,做爲好兄弟,我還會不答應給你介紹?何需將主意打在闖宮犯駕的女刺客身上,她們兩個真有那麼美?”
說到這裡,康熙也大爲不解的看着韋小寶,露出男人都懂得的笑容,以韋小寶和康熙間的關係,兩人是唯一的朋友,更是曾義結金蘭,因爲這點兒事兒,...康熙倒是不會跟韋小寶翻臉,只是不解。在康熙看來,韋小寶就算想女人,也不至於飢渴到覬覦女刺客的地步啊?至於說韋小寶帶方怡兩女回府審問,康熙根本不信!
“喂!喂!小玄子,你這是什麼話?”見到康熙奇怪的眼神,韋小寶立刻憤怒,眼睛一瞪道:“我至於飢渴麼?我實話告訴你,那兩個女刺客我都認識,你還記得吧,我曾經和你說過,我是怎麼被海大富抓緊皇宮的?...當日在酒家之內,我就是因爲多看了那個女人一眼,被他情郎吃醋,這才激起雙方衝突,後來給海大富抓住。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歷,但我想這夥人既然敢入宮行刺,必定視死如歸,不論再怎麼用刑折磨,多半還是不會招供的,所以我認出那兩個美妞,才靈機一動,假作貪戀二女的美色,並將其帶出天牢,...我有把握過段時間讓她們將我當成自己人,到時候?你再想得知此刺客歷,和背後主謀,就容易許多了,...這辦法好吧?”
這般說着,韋小寶瞪了康熙一眼,一副我爲你好的架勢!
“哦!竟有此事,這真是巧了。”康熙聽了韋小寶的辦法,也是不在嘲笑,他的面色變得凝重,雙目閃亮了起來,對韋小寶笑道:“小桂子,你真是和朕想到了一塊兒去了,...剛纔張康年給朕彙報說,三個男刺客已經招認,說是受了吳三桂指派,闖宮行刺朕和太后,而且...刺客攜帶的兵器和衣物,都有吳三桂家纔有的特殊標記。”
“哦!刺客是吳三桂派來的!”韋小寶似有些驚訝,旋即又皺眉道:“可是,我聽索額圖說起過,吳三桂之子吳應熊此刻正在京城,若真如此,他豈不是送自己兒子來給你殺!吳三桂難道傻了?”
康熙點點頭,顯然也是這般想法,他看向韋小寶說道:“所以小桂子,朕猜測這一次行刺之人,目的可能是嫁禍給吳三桂企圖激怒於朕,只要我下令斬殺世子吳應熊,吳三桂定在雲南起兵造反。
此事必定是反清復明的組織,使出的挑撥之計。...正如你所說,這些人視死如歸,光是用刑怕就算招,也只會一直攀咬吳三桂。所以你來之前,朕一直在想辦法抓出背後主謀,我剛剛想出的辦法,正與你之計策不謀而合,...朕想,若派一個人,放了這些刺客,到時候他們必定感激,將之視爲自己人,到那個時候,才方便查探。
本來我還想,隨便派個人去放了刺客,太過做作,容易引起懷疑,可是想不到你竟認識那夥刺客,還之前和他們打過交道,雖然你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是,我看正好可如你所說,將計就計。
你回去之後,裝作貪戀女刺客美貌,願爲其赴湯蹈火,答應拼死救人,到時候有朕的命令,在侍衛那裡打好招呼,放鬆警戒。
她們必定向你感恩戴德,說不定那女刺客還會投懷送抱。”
康熙越說,越是覺得此計可行,最後他更是拍了拍韋小寶的肩膀,狀似誠懇的笑道:“小桂子、小寶,我也知道這次任務艱鉅,等於讓你深入虎穴,不過只要我們操作得當,你肯定能取得對方信任,再說,憑你的武功,應該不會有性命之危,就靠你了!”
韋小寶被康熙說的目瞪口呆,本來雖然知道這件事不會影響自己和康熙的關係,但在他想來救出方怡兩女可能還要費些周章,可是,想不到他自己還沒提出,放了刺客,打入敵人內部的妙計時。
康熙那裡,彷彿知道他的心思,將一切都計劃好一般!
韋小寶一怔之後,頓時正氣凜然,挺胸道:“小玄子,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好兄弟,爲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我是義不容辭!”
康熙見狀面色忍不住抽了抽,忽然神情一動,笑道:“小寶啊我看你爲兄弟我兩肋插刀是假,想英雄救美卻是真的吧!她們真那麼漂亮?...咱們兄弟之間不用客氣,你想成親京城裡的大家閨秀還不是有的是,隨便你挑哪個?朕定會賜婚,讓你能抱得美人歸!”
“小玄子,你胡說,我韋小寶怎麼會是那重色輕友的人?我看你是挺長時間沒捱揍,皮又癢了吧!”韋小寶聞言,立刻大怒說。
給韋小寶話語一激,康熙面色漲紅,眼中也是噴火,吼道:“小桂子,你休要猖狂,最近我苦練武功,誰揍誰還不一定呢,看打!”
想到自己每次打架都輸給韋小寶,康熙立刻憤怒,低吼中驀然撲出,拳頭轟然,照着韋小寶的臉上就是狠狠揍下,竟然偷襲?
“小玄子,我看你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看打!”韋小寶卻是冷笑,身體一動,向後撤出一大步,雙手舞動,掌風四射,無數掌影密密麻麻的朝着康熙周身上下攻擊而出,...康熙不是對手,暴吼間,疼的哇哇大叫,可卻不甘心就此認輸,咬牙堅持之中,掙扎反抗。
兩人之間,進行了小半個時辰的廝打後,康熙那裡終於力竭,被揍得鼻青臉腫,齜牙咧嘴中,痛叫連連,韋小寶才放過他離去。
待韋小寶身影離開御書房,康熙才從地上爬起來,揉着明顯已腫起的右邊臉頰,吸着涼氣,憋屈道:“嘶!不知道你是怎麼練的力氣竟那麼大?不論怎麼打也是打不過你,哎!...如今除了鰲拜和海大富,我也正式親政,看起來一切風平浪靜,四海昇平,可是...?”
“可是,朕的敵人還有太多,三藩、天地會、沐王府、臺灣鄭家....等等,甚至還有許多隱藏更深的反清組織,更甚者太后那裡也....,不知道是否真如我猜測那樣,父皇還活着?否則,海大富臨死之前,怎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此事還需秘密追查!
做皇帝看似風光,但朕的壓力卻是越來越大,...還好有你,小桂子、韋小寶來幫襯着我。小寶,你放心,我們永遠是好兄弟。”驀然開口時,聲音迴盪開來,康熙堅定無比的說道!沉默之中!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康熙的感慨不提,卻說韋小寶這裡,剛剛離開御書房,正往自己住所而去,...擡頭時,卻忽然注意到一條巨大的長龍形狀的風箏在天穹上飄蕩,其方向卻是從東而來。
按說這樣的天氣,有人放風箏很正常,此事亦不足爲奇!
“嗯!信號”可是,韋小寶見了,卻是雙目一凝,他豈會認不出?這個長龍形狀的風箏,正是自己假扮柳劍飛,給天地會衆人留下的風箏,用作聯絡的信號,....天地會若要找他,只需將風箏放到高空,讓整個京城的人都能看到,...韋小寶自然明白天地會的人尋找自己。此刻見這風箏升起,他心裡一動,暗道:“是天地會找我,不是說陳近南幾天之後纔會進京,難道提前到來了?嗯!”
除了陳近南進京,韋小寶想不出,天地會找柳劍飛幹什麼?
韋小寶還打算用天地會衆人,作爲信念收集的一處來源,對天地會香主的位子,可謂志在必得一般,此刻見了信號,自然立刻出動。此刻時值正午,韋小寶持腰牌一路出宮,很快與錢老本接應。
當然,韋小寶在天地會衆人眼中,是青年俠客柳劍飛的模樣,一路前行之中,韋小寶很快被帶到了天地會在京城中的一個據點兒內。剛一踏入,他便立刻看到,一個面貌丰神俊朗,一身正氣凜然的,三十多歲年紀的中年男子帶領着天地會衆人,熱情迎了出來。
“哈哈哈,這位想必就是爲親報仇,手刃鰲拜的柳少俠了吧,在下陳近南,忝爲天地會總舵主,效命於臺灣鄭家,幸會少俠!”中年男子陳近南,看到韋小寶易容出的柳劍飛模樣,不由暗暗點頭,快走幾步,來到近前時,拱了拱手,客氣的笑着說道。....至於緊隨他後面的,正是風際中等天地會青木堂羣豪,紛紛開始打招呼。
“晚輩柳劍飛,見過陳總舵主!”韋小寶對陳近南鄭重道!
同時他的心裡卻是有些驚訝起來,想道:“此人就是陳近南麼?想不到他的內力,竟然比鰲拜還雄厚一些?能給我一種危險的感覺!...只不過一個人的戰力,並不能完全依據內力來判斷。全盛時期的鰲拜,有金鐘罩護體,且生性悍勇,真的生死搏殺,這陳近南怕很難是鰲拜的對手?目前的我,雖仍不是此人的對手。但是以我一身成就二流巔峰極致的怪力,自保不難,再不濟,就算被天地會衆人,連同陳近南圍攻,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取我性命。”
心底裡衡量了一下雙方實力,韋小寶心中大定,不再擔心。
在他看來,此間天地會衆人,除了陳近南這個一流高手,其他如風際中等人,不過是一些二流、三流人物,...最強的風際中,也只是剛入二流末期的功力,遠遠還沒有達到巔峰,無需放在眼裡。
“柳少俠客氣了,少俠斬殺狗賊鰲拜,不僅是大快人心,更是替我們天地會青木堂尹香主報了大仇,在下陳近南感激不盡。人生在世,無信不立身,大丈夫當一諾千金,之前在下已經和衆位兄弟商議過,衆人都願意遵從誓言,推舉柳少俠....做青木堂香主!”陳近南看着韋小寶彬彬有禮的樣子,目中讚賞更多,鄭重邀請說道。
頓時,所有人都盯着韋小寶這裡,似等待他的迴應一般!
韋小寶微微皺了皺眉頭,掃了在場衆人一圈兒,在風際中陰沉臉色,其他人善意點頭之中,...忽然面色嚴肅,大聲道:“我柳劍飛最是佩服總舵主這樣的大英雄,既然衆位英雄不棄,在下卻之不恭!”韋小寶聲音洪亮,彷彿正義凜然一般大聲開口說道。
陳近南大喜,天地會衆人也沒有意外,接下來,由陳近南主持,爲韋小寶這裡柳劍飛的身份,舉行了入會儀式,並晉升成香主。
一切順利之後,由於聽說韋小寶武功高強,陳近南以爲他早有師承,自然沒有提起要收他爲徒弟的事情,...更似因臺灣方面有所變故,急需陳近南迴去處理,...當即在衆人送別下,陳近南匆匆而走了。.....送走陳近南,剛回大廳,韋小寶正打算詢問一些情況。
忽然間,那風際中就先一步踏出,對韋小寶一抱拳,沉聲道:“柳劍、、呃,柳香主,你剛入會,承繼香主之位,恐怕還有所不知,就在不久之前,我們衆兄弟與你分別,等待總舵主之時,卻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因總舵主要務繁忙,來去匆匆,我等未及稟報。
如今柳香主在我青木堂最大,此事我看還要韋香主定奪”
說到這裡時,風際中眸內深處,閃過了一股陰險一般,心底嫉恨道:“柳劍飛、、哼、以爲成了香主就行了麼?我要讓你英明掃地,我要讓你知道,你這毫無根基的小子,是難以再會中長久立足的!”
韋小寶聞言心頭一凜,望着風際中,眸內閃過寒光,知道對方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藉此想一舉摧毀自己在青木堂的威望。而對方的說的這件事情,必定是大爲棘手的,...不過韋小寶豈會懼他?
內心冷笑中,韋小寶淡淡開口:“哦!風大哥,究竟何事?”
“香主有所不知,本會青木堂成員,徐天川就在日前,因與沐王府白氏雙雄比武,不想被對方重傷,現在一直都躺在牀上修養。我們衆兄弟商議,都覺沐王府欺人太甚,不能善罷甘休!”風際中陰險開口,面帶一股沉痛的盯着韋小寶。心裡卻是已譏諷嘲笑道:“柳劍飛,這回我看你怎麼辦?那沐王府本也是反清復明的同道,與我天地會志同道合,....你若出頭,領青木堂與之火拼,雖然暫時籠絡了人心,但此事若傳揚出去,必定被武林中人恥笑。...而在京城之中,一旦和沐王府動起手來,不僅人手有損失,甚至可能被清廷察覺,那個時候,剛被你籠絡的人心,馬上就要潰散。
你若不出頭找沐王府算賬,會中兄弟則認爲你表現軟弱,徐天川以及與之交好的那些,譬如錢老本...等人,也會對你寒心失望。”
韋小寶聽了風際中所言之事,這纔想起來一直沒見到徐天川。
原來他還是被沐王府重傷了,難道.....這世界真有慣性麼?
不過轉念間,韋小寶就想明白了風際中的險惡用心。但他沒有推脫、懼怕,而是猛然一拍案桌,大怒道:“什麼?沐王府欺人太甚?我說這次怎沒見到徐老爺子呢?他傷的如何了?快帶我去看看!還有,衆位兄弟放心,這件事情,絕不能這麼算了!”
韋小寶聲音洪亮,彷彿鏗鏘,擲地有聲的說,彷彿同仇敵愾。天地會衆人一聽這話,一個個立刻激動,看向韋小寶更爲認同!
“哼!果然是愣頭青,這些人心,現在被你拉攏了,可等到與沐王府拼個兩敗俱傷,死傷衆多,甚至遭到朝廷抓捕的時候,...這些認同和感激,瞬間就會化作怨念,他們會認爲是你柳劍飛領導無方,這才導致了青木堂衆多兄弟,死傷慘重,...呵,到了那個時候?”這一幕風際中看在眼裡,可卻絲毫也不擔心衆人被韋小寶籠絡一般。看着韋小寶滿臉急切、憤怒的表情,...他的內心則冷笑了起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