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陣圖亮起的一刻,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靈氣波動,這是傳送的先兆!
衆多元嬰老怪們誰也沒有想到,法陣居然這麼簡單就啓動了!
而且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法陣的啓動,竟然僅僅是因爲有兩個結丹期的小輩站上去而已。
出現這種情況,所有人的反應只有一種,立刻出手阻止傳送!
這時候大家也顧不得許多,紛紛使出最拿手的法術來,齊齊向下方法陣擊去,唯有易端文等人發出的法術並非是攻擊法陣,反而是要阻擋其他人,因爲畢竟還有個何環仲的分身在下面呢。
至於蔡州宇則是悠閒地旁觀,彷彿專程來此看一場好戲似的。
易端文三人的法術終究敵不過十幾個元嬰老怪的聯手一擊,頃刻間十幾道光華就要擊在法陣之上。
只是無論是怎樣的力量,在抵達八卦陣圖上方十丈距離時,都似被一層無形的牆壁擋住,不能前進半分。
一些人見了,立刻放棄法術攻擊,轉而用出自己最得意的法寶轟擊過去,其中徐翠山的金鞭速度最快,第一個抵達法陣邊緣,卻聽一聲清脆的鞭鳴響起,隨之一聲飽含痛苦與悲憤的怒吼自徐翠山口中傳出,彷彿遭受了什麼極大損失。
衆人定睛看去,只見一節鞭身驀然飛出,金鞭竟然就此斷了!
不過那金鞭甚長,斷掉地也僅僅是梢頭的一段,到不至使法寶整個毀去,但即便是這樣,徐翠山的心痛之情也是無以復加,這可徐家祖傳的法寶啊!打遍同階無敵手的打神金鞭,竟然被一座小小的法陣弄斷了!他怎能不悲,怎能不怒!
可是再如何情緒激動,他也清楚的知道,這法陣上蘊含的力量太過巨大了,遠非自己能夠抗衡的,因此那金鞭纔會在擊中其防禦後,反而被震斷一截。
元嬰期的修士都是反應快捷之輩,見徐翠山金鞭受損,立刻紛紛將飛到中途的法寶收回,同時暗自慶幸有這徐家的老怪物做了探路石,避免像其一般遭受巨大損失,甚至其中不無人嘲笑其行事莽撞,只是並不表現到臉上罷了。
耽擱得這一刻,那法陣已然全面啓動,霎時間光芒暴漲,持續了三息便又弱了下去,陣中的兩人消失無蹤。
凌展感覺到一陣撕扯扭曲之力作用在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地方,不夠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畢竟他也曾多次經歷傳送,只是一時回憶不起來罷了。
努力堅持了一會兒,異感消失,他只覺身子一沉,雙腳已落在地面。
旁邊也有落地聲傳來,正是與他一同站上八卦陣圖的何環仲分身。
凌展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飛快地打量四周,發覺自己正處在一間幽暗地大殿中,殿中空無一物,顯得有些鬼氣森森,不過倒是暫時沒有什麼危險。
隨後,他遲疑地望着何環仲的分身,卻沉聲問出一句奇怪地話來:“你,究竟是誰?”
那人聽了,呵呵一聲輕笑,卻不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沉默半晌後,緩緩道:“凌道友不是失憶了麼?怎地頭腦還是這般清醒,居然察覺出何某的身份了。”
凌展眉頭微皺,道:“凌某確是失憶了,但是這不代表我就會腦筋混亂,方纔你下來之時,那位戰車中姓何的前輩似乎情緒有些不對,根據先前我聽來的言語,你應當是他的一道分身才對,剛剛卻彷彿脫離了他的掌控,具備了獨自行動的能力,顯然你體內的意識已經並非是本來的樣子,你究竟是誰?”
那人此刻終於轉過頭來,好奇地打量了凌展一陣,用一種虛無縹緲的聲音說道:“誰和你說,我現在的意識,不是本來模樣了呢?”
他這話語氣十分古怪,彷彿是在提問,又彷彿是反問,凌展一時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好沉默下來,等待對方主動解釋。
果然,那人見他並不答話,又沉默半晌後,這才輕嘆一聲,道:“凌道友如果記憶尚在,當會記得,我這具軀體原本的身份乃是那何環仲的玄孫,因爲從小天賦異稟,被他看中,選則我的肉體做他的身外化身,只是在他分出一道神識對我進行奪舍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導致這具軀體失去了感應天地靈氣的能力,因此他才只好讓我修煉那些偏門道法,直接吸收風、火、水這些力量,使我練成了如今這一身獨特的修爲。”
凌展聽到此處,只覺對方敘述的語氣有些古怪,心中忽然生出一個疑問,脫口問道:“難不成,這些年裡你還保留着自己的意識?”
那人展顏一笑,傲然道:“凌道友果然心智非同常人,一猜即中。沒錯!我何淵傑自從被曾祖奪舍後,意識卻未被全部抹殺,這些年來仍舊以一種獨特的形式存在着,如今終於奪回了我自己的肉身!”
說着,他語氣一轉,又變作了那種虛無縹緲的聲音,說道:“而且,凌道友不妨猜猜看,我身上還藏着些什麼秘密?”
凌展聽了,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沒頭沒尾,但他很快心中一亮,驚訝地說道:“難不成,當年你的軀體失去感應天地靈氣的能力,並非是什麼意外,而是你自己做的手腳?”
何淵傑聞言哈哈大笑,以讚賞的語氣說道:“凌道友確是智慧無雙,竟然一下就猜到了,我原本還以爲怎麼也要耗上你一時三刻呢。沒錯,當年從那何環仲老匹夫剛剛開始看中我的時候,何某就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妥,早已做下許多準備,待他奪舍當日,我立刻親自回去體內數個穴竅,並將一縷意識以獨特法門封在體內一個隱秘之處,那老匹夫這些年始終沒有發現,才讓我何淵傑今日成功奪回軀體。恐怕他現在在外面是否想到,今日另他的分身失去掌控的力量,究竟是從何而來。”
說到最後,他越來越得意,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聽他坦言承認,凌展心中卻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這何家的一老一小實在太過恐怖,老的不顧血脈親情,爲了提高自身實力,不惜奪舍玄孫的肉體;小的則心機深沉,得知情況後反過來算計自己的曾祖,而且還成功了!
這何氏一脈究竟是傳承了怎樣的血統,纔會使人泯滅親情良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何淵傑笑了一陣後,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垂下頭打量了一陣自己的身體,嘆道:“只可惜,我雖然成功奪回了自己的軀體,但那些被我親手破壞的穴竅也是無法恢復了,而且我如今修煉了偏門功法,已經命不長久,想要再多報復何環仲那老匹夫,也是做不到了。”
他語氣中一反方纔得意之態,盡是失落蕭索之意,彷彿悲嘆自己的命運。
凌展被的語氣也是弄得心中一陣悲涼,只好岔開話題道:“但不知何道友是如何知道那法陣的開啓之法,又爲何邀請凌某共同傳送至此?”
何淵傑脖子一歪,斜着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不過他還是暫時平復了心情,用冷靜地聲音答道:“那法陣的開啓之法麼,我也是站到上面之後,自然而然就明白了,這一點你應當與我相同,所以也不必問我。至於爲什麼邀你一起,難道你自己想不明白麼?”
說到這裡,他不等凌展說話,又忽然揮了揮手,轉過身背對着凌展,裝作要在殿中轉轉的樣子,口中卻丟下一句話:“你也不用多想,我不過是拉一個人來陪我罷了。”
凌展只覺這何淵傑說話時情緒變化莫測,時而坦誠無比,時而又遮遮掩掩,着實讓他打心底裡生出一股厭惡之情。
不過畢竟對方目前還沒有表露出什麼敵意,而且傳送到的這個地方一切全是未知,至少多一個人在旁邊,也算多一份保障。
此時何淵傑已經閃身走到了大殿的邊緣,擡手撫摸着四周牆壁,似乎在分析着什麼。
凌展正想施展雷遁過去一同查看,卻聽何淵傑的聲音遠遠傳來:“這地方不能飛行,凌道友還是不要嘗試了,老老實實走過來吧。”他說話時彷彿背後生了眼睛一般,對凌展的舉動洞察秋毫。
雖然他如此說,但凌展還是暗中試了一下,果然他雙腳剛剛同時離地,立刻就有一股沛莫能御的壓力自頭頂罩來,迫得他瞬間落回地面,雙膝更是一痛,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好在那壓力瞬間又消失了,彷彿僅僅是防止他飛行而已。
何淵傑依舊在沿着大殿牆壁行走,此時輕笑一聲,彷彿是在揶揄凌展,不過他並未回過頭來,也不知是如何知道凌展身上發生的事情的。
凌展心中古怪的情緒一閃,對何淵傑的警惕之情又加重幾分,正要擡步向另一側的牆壁走去,忽然聽到自殿中深處傳來一聲悠悠的長嘆,一個飽含無盡滄桑的聲音徐徐說道:“老夫,已在此等待了萬年,終於,今天可以脫去這枷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