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先是控制着這道影子向丹壁上靠去,居然一靠之下沒有任何阻礙的穿了進去,隨後他繼續在金丹之中穿行,不一會兒便自金丹中出來,來到外面的穴竅之中。
他以這虛影之身於自己的身體經脈中穿行,一路竟然暢通無阻,他自任脈之中一路上行,來到齦交穴中,自此而入督脈,再次一路上行最後來到頭頂百會穴之中。
此時他的神識卻是分作兩處,大部分仍存在肉身之中,控制着全身脈絡運轉法力向百會穴中匯聚,而這一小部分則與虛影融合,自成一個似我非我的全新個體,以旁觀者的姿態觀察着百會穴中的變化。
如今這百會穴中的金丹也即將結成,以大小而論與那膻中穴中的金丹相差無幾,只是表面尚顯得十分粗糙,色澤也是灰撲撲的一團。
凌展頭腦之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於是他控制着這道虛影向那尚未結成的金丹上一撲,就此穿入進去。
這顆尚未結成的金丹之中,卻有如泥潭一般,與此中穿行甚爲不易,凌展耗費極大的精力一路向內而去,許久之後忽然感覺到“全身一鬆”,已然來到了金丹的最中心。此處也與那膻中穴的金丹一般,乃是中空的,不過感覺上卻沒有那般大,只有一二釐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中也有一團虛影,只是這團虛影卻只是個似人非人的形狀,周身也有細絲連接在丹壁之上,似乎尚在孕育之中。
凌展於這金丹之中轉了一圈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便又耗費了極大的精力重新穿出。他此時忽然想到,當初這道虛影能夠穿出身體之外抵禦飛劍,而且形體也比如今的要大上許多,不知以自己的神識操控是否也能做到。
他想到此處,自然便要試上一試,不過他也不再回到胸口之處,而是就此自百會穴的位置嘗試着向上穿行,一瞬間便來到頂心皮膚之上。他在頭皮的表面停了一瞬,然後鼓足力氣猛然向上一躍!
這一躍,居然就真的跳出了提身體之外,浮在了空中!
凌展控制着這團虛影環視四周,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奇妙了!自己居然以另種存在形態在觀察着這個世界!
他環視了一圈,又俯身向下看去,看到的自然是一片濃密的黑髮和下面隱隱露出的皮膚,只不過他如今的“身體”太過微小,以這種視角看去,自己的每一根頭髮都似乎有百年巨樹一般粗細。
他想要將“身子”變得大些,卻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只好以這種極爲微小的樣子在周圍飛行起來。飛行了約有五六十息的時間,才逐漸飛出了自己的頭髮組成的這片“林海”,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第一個映入他“眼簾”的,正是站在一旁默默守候的徐若婷。
此刻,徐若婷忽然心生感應,將一雙秀目向凌展頭頂望來,卻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事物,她以目光巡視一陣,然後便當做是自己的幻覺,不再理會了。
凌展在被她一眼看中的時候,忽然間就覺得自己如同被剝光了沐浴在陽光下一般,那目光彷彿極爲耀眼,將他小小的身軀一瞬間照得通透,隨即一股虛脫無力的感覺涌了上來。他的“身體”一晃,就此跌回了自己的頭頂。他坐在頭皮之上“喘息”了一陣,才漸漸恢復了“體力”,再次緩緩的飛到發稍之上。
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敢再看徐若婷,而是慢慢繞道了頭頂的另一側,試着離開身體飛行。約飛出了四五寸的距離,凌展忽然感覺到“身體”上有一種被束縛住的感覺,無法再向前飛行,他“低頭”仔細一看才注意到,原來那些極細的絲線仍連接在自己的身體之上,線的另一端似乎遙遙連在百會穴上,牽制住了自己向外繼續飛出。
他只好在絲線允許的範圍內來回飛行了一陣,直到覺得神識有些疲憊,這才飛回頂心之上,自百會穴回到身體內部,然後沿經脈一路向下回到了膻中穴的金丹之中。
可是回到這裡之後他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自己不知道怎麼將神識與這虛影分開!不過好在他剛一動了這個念頭,一縷神識居然就自然而然的向上飄起,離開了這道虛影。
凌展控制着自己的神識離開膻中穴,迴歸到自身正常的神識之中,略做將養之後便開始一心一意的結丹。
他方纔控制了那道虛影大半天的時間,也沒感覺到虛影有任何反抗的行爲,甚至連一絲意識都沒有透出,看來即便是膻中穴中有些異樣,多半也不會對自己二次結丹造成影響。
時間又過了四五日,這些日子裡那膻中穴之處卻不再有異感發生,似乎凌展那一次以神識結合虛影的做法是歪打正着的將其安撫了下來。
這一日上,凌展百會穴中的金丹已經達到直徑一分大小,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也早已大大張開,瘋狂的吸納着附近的天地靈氣,而金丹表面也開始漸漸變化,形成光滑圓潤、金光綻放的樣子來。
終於,金丹綻放出無盡光華照耀住他周身,一時間看去有如一尊仙人,第二粒金丹也大成了!
凌展有耗費了一陣時間用於吸納靈氣不足身體中的法力空虛,最後緩緩收了架子,站直了身子向徐若婷望去。
徐若婷的神色卻沒有上一次那般驚喜,只是溫柔的微笑着看過來,兩人目光交匯,竟似將無數話語都藏在了這一眼之中。
對視了數息功夫,凌展將目光錯開,低頭思索了一陣,說道:“師姐,數日之前你可曾發覺到我頭頂有些異樣?”
徐若婷聞言有些微微詫異,說道:“確有此事,只是我當做是你百會穴結丹之時透出的一些法力波動,看了幾眼之後便沒再留意了。怎麼,難道是有什麼不妥麼?”
凌展搖了搖頭,皺眉沉思了半晌,才說道:“師姐,你如今再以飛劍向我頂心上斬一劍試試。”
徐若婷雖然不知他是何以,仍是依言取了飛劍,運起三成法力一劍斬下。這一次,當飛劍距離凌展頂心尚有五寸距離時,忽的自他百會穴中綻放出一束浩大金光,一道虛影比之飛出擋在劍刃之前,一下便將飛劍彈出數尺遠近。
徐若婷面色一詫,定睛向那虛影看去,這一次她卻看清了那虛影的樣子,脫口說道:“它變成人形了?”
凌展方纔於金丹初成之時,已然自行以神識探入百會穴金丹之中查看過一遍,確認了那人影的樣子正與自己想象的一般,完全是一副呂閣的樣子!
但他爲了與徐若婷共同參詳此時,便又特意讓她看了一次。
徐若婷一句話出口,便覺措辭有些不當,於是補充道:“你百會穴中的那道影子怎麼也變化得如同真人的樣子一般?難道這與你結丹之事有些關係?”
凌展一時間不知如何答她,只好先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示意她入洞細談。
兩人入洞後於石桌旁坐下,凌展如今金丹即成,便已然到了只以天地靈氣補足自身所需,不必飲食的地步,但是他畢竟凡人之心未去,長期不得飲食心中不免有些口腹之慾,此時取了茶具與一品靈茶來,一邊沏茶一邊整理思路。
半晌,他將茶沏好倒了兩杯,與徐若婷各自飲了,然後緩緩說道:“師姐,你可曾聽說過有一種劫,叫做‘百世劫’麼?”
徐若婷皺眉思索了一陣,答道:“我於修行一途也算小有成就,似乎除了我輩修道之人的天魔劫,傳聞中尚有一些功法存在着其他的天劫,但是其中並未有哪種被稱作‘百世劫’的,不知師弟此言從何處得來?”
凌展心中已然定下了主意,便將自己從當初與許琴兒熟識,到後來接下賭拳一事,再到經歷百世劫難,直至來到這個世界後這些年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徐若婷細細講了一遍。
這番話直說了有四五個時辰,徐若婷開始時聽得是滿面驚訝以及難以置信,後來漸漸地變成了一副同情之色,再後來,她的眼中漸漸閃爍出一絲奇異的光芒,讓人無法讀懂其中的意思。
凌展一口氣說了這麼久,最後也覺得有些精神疲憊,下意識的以雙肘支在石桌上,將面頰埋在雙手中做了個揉*搓的姿勢,然後擡起頭來再次看向徐若婷。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把自己的臉從雙手中擡起的時候,忽然有一隻芊芊玉手撫上了他的額頭,順勢將他額前被弄得微微散亂的髮絲理了理。
凌展心中猛的一跳,下意識的將身子向後一仰,腰腿發力,斜斜的彈出座位,飄身向後躍出三丈。落地之後,他不禁神色一陣變換,最後面色泛紅,口中期期艾艾的說道:“師姐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