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清嬋那驚世駭俗的一擊玄月斬魄之下,老者的靈魂像是被抽離了一般。令他本就藉助萬魔血潭的血煞之氣,強行催動變化的萬魔真身,變得有些難以維持。他那丈六魔軀,寸寸崩裂,大塊大塊的血霧在空中彌散,染紅了四周。
“我要將你煉成血奴!”
老者的身形踉蹌,面容扭曲,狀若瘋狂,憤怒咆哮。
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最後一刻,顧清嬋竟然施展了神意攻伐,精神秘技,將他重創。等到萬魔真身徹底消退,以他目前的狀態,根本受不住強行催動萬魔真身帶來的慘重後果,強烈反噬之下,他的狀態恐怕也就比死好上一些。
別說是去血焰洞將那些宗師擊殺了,就是能不能順利逃出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爲今之計,只有在萬魔真身消退之前,儘可能地恢復狀態,才能衝抵之後即將到來的強烈反噬。
幸運的是,顧清嬋至今保持着元陰未失的純淨之身。他施展奪陰採補之法,定能汲取顧清嬋體內的純陰之氣。藉助純陰之氣,應該能彌補他一部分的虧空,恢復部分實力。
顧清嬋修有頂尖無上神功,玄女心法,玄女意境尚在,哪怕用再挑剔的眼光來看,那都是最最極品的上好爐鼎。有她裨益自身,應能渡過此次劫難。甚至藉此機會,將她煉成血奴,他日後時時採補,藉助玄女之體,裨益自身,往昔的舊傷都能逐步恢復。
陰差陽錯,他此番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顧清嬋周身光芒黯淡,無力地躺在地上,顯得格外的悽楚。她的臉色蒼白,髮絲凌亂,珠翠斜墜,身上華美的宮裙殘破,到處沾染了塵土。她眉心靈光閃爍,意圖收攏體內殘存的真元,但終究未能如願。
灰袍老者不惜反噬,強行催動萬魔鑄身訣,顯露處萬魔真身,一身戰力已經凌駕在頂尖宗師之上,半隻腳隱隱邁入大宗師的範疇。她縱然手段盡出,也只能拼一個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之下,終究是她傷得更重一些。
嘩啦啦~
灰袍老者周身血霧涌動,瞬間將顧清嬋包裹在內。
以萬魔血煞爲引,萬魔之念侵染靈明神意,煉製萬魔血奴!
名爲血奴,實爲欲奴!打破所有的心理抵抗,無限放大自身慾念,讓人身在其中,欲罷不能!
滿是血腥詭異的血霧不僅染紅了顧清嬋的視線,更滲透進了她的體內,喚醒了她內心深處最隱秘原始的慾望。在血霧之中,這些慾望被無限放大,猶如洪水般的慾望衝擊着她的理智。每一次衝擊都讓顧清嬋的防線更加脆弱,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失去了往日的清明與堅定。
血霧涌動間,顧清嬋的身體無助顫抖着,彷彿是迷失了自我一般。她不再是那個冷靜自持,高貴典雅的女子,像是被慾望驅使掌控的奴隸。所有的底線和原則,在這一刻都彷彿變得脆弱不堪,一觸即潰。
“桀桀桀”灰袍老者張狂大笑着。
此番大戰,終究是他技高一籌。
眼見萬魔真身即將潰散,灰袍老者再也按捺不住,他的身形閃爍,向着血霧中的顧清嬋而去。
奪陰採補,裨益自身。不知這修煉了玄女心法的玄陰女體,究竟能給他帶來多大的裨益。
灰袍老者的眼眸內閃爍着貪婪,身形閃爍邁入了血霧之內。看着不遠處的那道身影,他面露熱切。
“該死!”
灰袍老者的身子剛剛臨近顧清嬋,他的臉色便是驟然變色。
“玄月.”顧清嬋的聲音在血霧之中響起:“斬魄!”
她的眼眸之中,迷離之色盡去,幽光大盛,彷彿兩顆璀璨星辰在血霧中點亮。強烈至極的精神波動伴隨着淡藍色的幽芒,猶如破曉之光,瞬間從她的雙眼中激射而出,直指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顯然沒有料到顧清嬋在如此絕境中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反擊。他雖有所反應,身形急速閃避,但兩者距離過近,終究是慢了一籌。
幽光閃爍,帶着斬魄之意,全部沒入灰袍老者的眉心之內。
“啊!”在一聲淒厲至極的咆哮聲中,灰袍老者面容瞬間變得扭曲無比,雙手緊緊地抱着頭顱,痛苦之色溢於言表。他的雙眼圓睜,幾欲崩裂,瞳孔中滿是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本就接近極限的丈六魔身,再也難以維持片刻時間,魔軀開始迅速崩裂,化作片片血霧,徹底消散。
血霧之中,顧清嬋雙眸內的幽光漸漸黯淡,僅存的一絲清明被血霧徹底侵蝕,神情煥然,陷入深深地混沌之中。
蓬!蓬!蓬!
一道道崩裂聲中,彷彿無法承受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灰袍老者的丈六魔身徹底崩裂,變成了原先枯瘦乾癟的模樣。
“風雲無幻!”
一道身影劃過長空,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輕盈地穿梭至灰袍老者身後,留下一串串令人目眩的殘影。
“誰!?”灰袍老者心中警鐘狂鳴,強忍着頭腦撕裂般的痛苦,企圖調動最後的力量抵禦。但他的動作尚未完全展開,便有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霆轟鳴,自天際滾滾而來。
轟!
雷光如織,璀璨奪目。一指雷霆,宛若蛟龍破海而出,帶着無盡的天威,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降臨。
“震雷指!”
這一指,威力絕倫,凌厲霸道,雷霆乍現,驅散了四周血霧。
“蓬”地一聲巨響,灰袍老者的身軀在這雷霆一擊之下,瞬間被洞穿,凌厲而霸道的雷霆之力,猶如狂暴的風暴,瞬間將他的五臟六腑徹底湮滅,化作虛無。
“你是不是忘記了,還有我?”一道冰冷平靜的聲音,在灰袍老者的耳畔響起,宛如冬日裡的寒風,刺骨心寒。
在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中,灰袍老者艱難地轉過頭,他看到了一名神色淡漠的青年,正滿臉冷意地看着他。
“竟然……是你……”灰袍老者的聲音微弱而顫抖,他瞪大了雙眼,滿臉地不可置信。
蓬然一聲,雷霆之力再度爆發,將灰袍老者的身軀徹底吞噬,化作一團血霧轟然炸開。
萬魔教,前任萬魔左使,血魔尊者,死!
雷霆閃爍,雷光流轉,陳平安心念一動,緩緩收功。
灰袍老者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甚至連臨死前同歸於盡的反擊都做不到,就這麼死在了陳平安的手上。
在灰袍老者萬魔真身崩裂的剎那,陳平安當機立斷,悍然出手。瞬間激活游龍身法秘技,風雲無幻,速度爆增,瞬間跨越一大段距離,飛掠至老者身後。
面對這一尊頂尖宗師,陳平安毫不猶豫發動了手上最具攻伐的殺伐秘技,震雷指。
一指之下,雷霆轟鳴,如蛟龍出海。
出手之時,陳平安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一尊頂尖宗師的臨死反撲,威能遠遠超乎旁人的想象。
陳平安身上的準神兵寶甲,玄冰蠶絲甲已經觸發到了極致。他周身真元涌動,更是隨時準備進入金人不壞的形態。
龍象霸體訣全面激活,霸體之威顯露環繞。
金人不壞,龍象霸體,玄冰蠶絲甲.諸多防護手段,以自身之力,陳平安已經做到了極致。縱然是一尊頂尖宗師的臨死反撲,他也有信心硬撼。
但事實是,這名萬魔教的灰袍老者的狀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差。很顯然,在和顧清嬋的交戰之後,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顧清嬋接連兩擊玄月斬魄,威能恐怕比想象中的還要強!這兩道精神殺伐秘技,也是讓灰袍老者狀態如此之差的根本緣由。
此番出手,雖說有撿漏的嫌疑,但終究是未傷分毫將灰袍老者就地鎮殺。
嗯!?
陳平安目光掃視四周,在地面上看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物件,他的眼睛不禁一亮。
一個看上去巴掌大小袋子,整體呈現深邃的墨黑色,彷彿能吞噬掉周圍的光線一般。袋身之上繡着繁複精緻的暗色紋路,紋路交織錯落,宛如星辰軌跡,古老神秘。
袋口緊緊束着一根黑色的細繩,繩結之上掛着一個小巧的墨色玉墜。玉墜暗沉,平滑圓潤。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這隻巴掌大小的布袋便是漂浮而起,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是千機袋!”陳平安靈光閃爍,神情一喜。
袋口上設有靈性禁制,他一時間沒辦法查探袋內的物品。如此功效,絕非是百寶囊所能做到。按照陳平安的瞭解,只有比百寶囊更上一層的千機袋,才能設置靈性禁制,防止他人隨意拿取。
百寶囊屬於是特殊品類的寶器,具備藏物納物之效!可以收納超過外觀大小十倍甚至是數十倍的物品。大抵等同於尋常精品寶器的價值。像一些納物空間大一點的,價值可能還要超出不少。
而千機袋的話,論品階層次,最次都屬於是準神兵級別。像一些儲物空間極其誇張的,甚至還接近了神兵的範疇。
價值比之百寶囊,何止高了十倍!
一般而言,千機袋的儲物空間再小,也不會小於一個普通房間的空間大小。
不管千機袋裡面有什麼,單是這隻千機袋的價值,便足以讓人心動。
“意外之喜。”陳平安面色欣喜,將千機袋收入懷中,妥善放置。
這千機袋上設有靈性禁制,不是一時半會能破解得了的。眼下倒是不宜查探,等此間事了,再行摸索。
陳平安如此想着,便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顧清嬋身上。
從他擊殺灰袍老者,到收起千機袋,時間看似漫長,實際上才只過了數息時間。此時的顧清嬋,情況可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在方纔那震雷一指的餘波下,顧清嬋身上的宮裙變得更加殘破,露出大片大片的春光。裙襬破碎,大腿白皙。
她的臉色緋紅,微微張着小嘴,眼神迷離而無力,似乎正被某種強烈的慾望困擾着。
陳平安環顧四周,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最終走上前將顧清嬋攔腰抱起。入手處熾熱溫潤,光滑細膩。
經歷連番大戰,周圍的空間早已經是滿目瘡痍,殘破不堪,石門的位置也早已被碎石封死。以顧清嬋目前的情況來看,等出去找到合適地方再作處理,顯然不太現實。顧清嬋也等不了那麼久。
另外,就算顧清嬋等的了,他要是這麼做的話,或許還要招來不少麻煩。
他可沒忘記雲隱劍風無痕對顧清嬋那般殷勤的態度,愛慕之意幾乎是寫在臉上。他就這麼把顧清嬋抱出去,風無痕對他會是什麼態度,不用想也知道。
或許,雲隱劍風無痕是一個真君子,正所謂事急從權,對陳平安的舉動,不過太過在意。甚至礙於顧清嬋的面子,還會對他表示感謝。
但是這種事情,陳平安向來不吝於用最壞的想法去揣測別人。他雖不畏懼雲隱劍風無痕,但也不想沾染什麼麻煩。嗯,尤其是無意義的。
當然這些對陳平安來說,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終究還是,他這麼出去,多少會有暴露實力的可能。
他的實力要是不小心暴露了。從短時間來看,絕對是是利遠大於弊。年僅二十二歲的玉衡中期宗師,這是何等的驚才絕豔!?
這等天資,縱然放眼大幹王朝,那也是最最最妖孽的存在。如此妖孽天資,他的名聲勢必會傳遍大幹疆域,一時間風頭必然無兩。甚至帝京之內,也會真正的天下名門,頂級權貴向他拋出橄欖枝。他將會收穫無數的掌聲和鮮花。屆時便是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戲碼,
但如果把時間線拉長來看,他展露全部實力,於他而言必然是弊大於利。一旦邁入更高層面的高度,他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同輩天驕,還有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輩強者。
他受人拉攏,享受各樣待遇,但同樣的也會成爲勢力博弈當中的一枚棋子。勢力傾軋之下,他生死難料。或許能活得風風光光,又或許是命喪異鄉。
這種朝不保夕的感覺,不是陳平安想要的。在缺乏真正的底氣支撐,即便表面看似再風光,也無法真正做到從容不迫。這種感覺就像是空中樓閣,夢幻泡影,雖然美麗卻脆弱不堪,一戳就破。
他可以接受勢力的拉攏,也可以接受勢力的博弈,但他要的是偉力歸於自身,而非來自於上位者的憐憫。他要的是成爲博弈中的棋手,而非是不知何爲棋盤的棋子。
萬魔血潭的西面,有着一間隱藏着石室。在方纔的激戰中,石門破碎,已經顯露在外。陳平安抱着顧清嬋走入了石室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