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喘了兩口氣,收回手問道:
“你們有疑問嗎?”
邱陽已從茫然中擺脫,看了看自己與樓成還沒放下的拳頭和僵直在原地的姿勢,腦海裡念頭紛呈,大概明白剛纔發生什麼事情了。
在自己翻出陷阱的時候,也被對手抓住了機會!
他很憋屈,很鬱悶,很想發泄,很想怒吼,但事情最主要的源頭還是自身犯了錯誤,沾沾自喜於精心設計的陷阱,卻忽視了對方也能像自己一樣,被他始終沒用右手而麻痹。
找不到怪罪的對象,也沒有可以狡辯的理由,他恨不得狠揍裁判一頓,但也知道彼此差距甚大,委實打不過,只能憋着這口氣,咬牙切齒道:
“我沒問題。”
樓成同樣也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一邊暗歎於自身的思維真開始變得遲緩了,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邊忍着笑道:
“我也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再打下去,自己就到腦袋發木反應遲鈍的程度了,能拼個平局,拿下最終的勝利,簡直完美!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說話的同時,他悄然yy了一下這其實算自己贏,因爲自家的小腹藏有金丹啊,真被崩拳打中,它說不定會應激變化,讓自身免於受傷。
不過,這也止於yy,鬼知道金丹的應激變化會不會直接把自己燒焦凍裂,一如那條死翹翹的青魚。
與打敗魏勝天時的情緒爆發,興奮難遏,激動狂喜相比,樓成現在的喜悅顯得很平緩,因爲想興奮都興奮不起來。
他身體未到極限,但精神已經疲敝,就像一般武者經過了馬拉松式的艱苦戰鬥,哪還有那份力氣那份激情去瘋狂慶祝勝利?
靜靜地享受就行了!
這真是一場漫長的,艱苦的,慘烈的比賽。
…………
看臺上的觀衆同樣沒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明白爲什麼突然就平局了,他們有的是被距離“事發地點”近在咫尺的裁判遮擋了視線,有的則是因爲雙方太近,出拳又太快,沒看清楚。
等到懸掛在武道場館不同地方的大屏幕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慢鏡頭,從各個角度回放,他們才醒悟過來,知道雙方同時選擇了催動傷臂,以抓住對方破綻,製造出了兩敗俱傷的局面。
拳打小腹,不一定會死,也不一定會殘疾,甚至武者能及時收縮肚子,避過最猛烈的傷害,但被打中後,當場癱倒,蜷縮於地是一定的,裁判及時中止沒有任何問題。
但平局就意味着自家戰隊輸掉了比賽,輸掉了一場原本認爲十拿九穩的比賽!
觀衆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極端壓抑的沉默,只覺滿腔的熱情和期待付諸了東流,渴望的宣泄和狂喜都被狗給吃了。
失望,惱怒和不甘等情緒在飛快醞釀。
樓成享受着這種安靜,覺得它不亞於主場觀衆的歡呼,然後聽見裁判朗聲宣佈道:
“平局,雙方武者下場。”
他吐了口氣,看了一眼瘋狂收斂,不甘涌現的邱陽,抱拳行了一禮,輕鬆轉身,灑然走下了擂臺。
這貨聰明反被聰明誤,恐怕會因此懊惱很久。
光是想到這點,就tm一陣暗爽啊,讓你們上“替補”,讓你們不要臉!
哎,我終究不是聖人,對敵人的挑釁會憤怒,對辱及家人和心愛女孩的謾罵會記恨,會忍不住做出回擊,會想要宣泄內心的情緒,也會對敵人的自作聰明幸災樂禍。
我就是這樣的人,有着很多缺點的人,不夠忍辱負重不夠心胸寬廣。
嗯,檢討了一下,那就繼續暗爽吧!
哈哈,真的好爽!
邱陽左臂垂下,右拳緊緊握着,深呼吸了兩口才避免當場發瘋,他咬着牙,走下了臺階,感覺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一時竟擡不起頭。
裁判活了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對鬆大武道社那邊招了招手,朗聲道:
“第三位武者。”
啊?孫劍還沉浸在平局的驚訝和最終拿下比賽的喜悅裡,此時竟有點茫然,幾秒鐘後才猛地回神,指了指自己,高聲道:
“我還需要上場?”
“嗯,規則這麼定的。”裁判做了回覆。
好吧……孫劍從自家位置站起,走下臺階,迎着返回的樓成而去。
眼見即將相遇,他舉起右手,試圖擊掌慶祝。
樓成本想回應,但剛動右臂,就有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不得不直接放棄,而左手位置不對,想要擊掌很是彆扭。
於是,他只能苦笑看着孫劍。
孫劍頓時醒悟,右手趕緊握成拳頭,豎了豎拇指道:
“厲害!我都對你心服口服了!”
說得你以前好像不服一樣……樓成腹誹了一句,含笑點頭,調侃道:
“你這也算是上場了吧?”
孫劍頓時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我這究竟算上場還是沒上場呢?
ωwш◆Tтká n◆¢ ○
樓成回到鬆大武道社所在席位處時,嚴喆珂早就站起,迎了過來,又是欣喜又是擔憂地問道:“沒事吧?傷得怎麼樣?”
“剛開始還行,現在好像嚴重了一點。”樓成老老實實回答。
與此同時,他看見李懋、郭青和黎小文對自己鼓掌的鼓掌,豎大拇指的豎大拇指,就連林缺都微不可及地點了點頭。
嚴喆珂橫了他一眼,眸光璀璨,情緒衆多:
“讓你逞強!”
她伸出雙手,隔着衣物檢查起樓成的傷處。
樓成一邊疼得呲牙裂嘴,一邊壓低聲音道:“不逞強就輸了……我快筋疲力盡了,邱陽忍一忍再出殺招的話,我就擋不住了。”
嚴喆珂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反問:“這就是你體力的極限?
“精力的極限,光算體力,我還能再戰一場。”樓成嘿嘿笑道,“說起來,董易和邱陽都輸在不瞭解我上面,董易如果再撐一輪,我就壓制不住他了,他本來沒必要以大傷換小傷的,至於邱陽嘛,太急,再跟我遊鬥一分鐘,我就熬不住了,可惜,他們都自覺等不到我的極限,採取了比較激進的做法。”
這兩場也有一定區別,那就是董易未必還能撐得過自己一輪“狂風暴雪”的打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而邱陽只要耐得住性子,不急着搶攻,輸得肯定是自己。
嚴喆珂抿嘴笑道:“信息不對稱的優勢也是優勢啊,反正你還沒表現出極限,將來還能再借此影響對手。”
說完,她鬆了口氣道:“骨頭上沒大傷,具體怎麼樣得問問施教練了。”
施老頭在旁邊嘿嘿一笑:
“你們兩個卿卿我我完了?總算記得老頭子我了?”
嚴喆珂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猛地扭頭看向了旁邊,潔白整齊的貝齒輕咬下脣,羞澀之中似乎還有點喜悅,樓成則只能乾笑兩聲,無言以對。
施老頭滿意於自己的風趣,看着樓成笑道:
“你筋膜肌肉都有受傷,估計得靜養一陣了,先這麼着吧,回更衣室再做詳細檢查。”
“師,教練,你這都看得出來?”樓成嚇了一跳,這是透視眼嗎?
施老頭沒好氣道:“沒聽說過洞敵冰心嗎?你在我身邊五米之內,又活動過右臂,牽扯動了那裡的肌肉和筋膜,我要是沒點感應,不白瞎了這麼多年的武功嗎?”
哦,原來是“冰鏡”的升級應用……樓成恍然大悟,對高品階武者的能力愈發感到可怕。
這時,施老頭伸出手,快速拍了下樓成的傷處,嚇得嚴喆珂和樓成都變了顏色,但又來不及阻止。
一陣冰涼隨着拍打鑽入,樓成頓覺傷處的疼痛消解了不少,雖然還是難以發力,但至少比較正常了。
“謝謝教練。”樓成忍住了喊師父的衝動。
嚴喆珂醒悟過來,嗔了一句:“施教練,你怎麼都不先打聲招呼?”
嚇死人了!
這個時候,孫劍站到了裁判手邊,然後看着他舉起右手道:
“最終局,鬆大武道社勝!”
這話聽得孫劍又茫然又呆滯,忍不住想道:
我上場就是擺個樣子啊?
比賽結果的宣佈頓時讓滿場觀衆從沉默裡恢復,有人在高聲鼓舞自家隊員,有人因極度失望而瘋狂嘶吼,有人則惱羞成怒,不斷謾罵,罵自己人,也罵鬆大武道社衆人,場面一時變得雜亂,有點歇斯底里。
不是誰都能大度接受失敗的!
見此情狀,工作人員當即趕到鬆大武道社席位處,急聲道:“你們快回更衣室,五分鐘,只有五分鐘,換洗一下,立刻坐車離開,趁他們還沒出場館!”
樓成等人本來還打算在更衣室內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聞言皆是一驚,沒有多話,等到孫劍後,立刻返回了更衣室,快速沖洗了一下,換上平常衣物,跟着工作人員從側門離開,登上了早就等待的中巴車。
直到車輛駛離場館很遠,他們才長長鬆了口氣。
這樣的客場簡直恐怖!
而就是這樣恐怖的客場,也被自己等人打到了滿場靜默!
欣喜涌現的同時,孫劍苦笑道:
“可惜啊,我還是沒真正打一場。”
施老頭剛檢查完樓成的傷勢,嘿嘿笑道:
“後面有的是機會,這兩混小子沒段時間好不了!”
“林缺強行使用陰陽轉,關節有受傷,體內有震盪,別說比賽了,接下來一週裡,練都不能練,必須靜養,至少三週才能徹底恢復,樓成嘛,呵,本來只用幾天就能好的,最後強行出拳加重了傷勢,得兩週左右才能正常。”
“下一場是我們主場,對手不強,孫劍,李懋和林樺主力,嚴喆珂和郭青隨時準備替補。”
ps:下午有事,傍晚那張在晚上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