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此時倒想起他哥哥王興的叮囑,在王家坳只要把人攔住,不是要了人的性命,千萬不要妄自尊大。
王貴算是見過大陣仗的人,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說道:“這位大哥,先別這麼大火氣,咱們有話好商量。我也是奉命辦事,前面的軍事行動一結束,自然讓你們過去。”
張四爺哼道:“好個軍事行動!我看你們,和那些狗賊都是一夥的!”
王貴撇着嘴罵道:“看清楚啦!我們是閻錫山的正規軍!告訴你,你敢放肆,保證你們出不了山西這塊地界!”
張四爺眼睛一紅,突然惡狠狠的轉頭對下方的周先生喝道:“周先生?”
周先生趕忙應道:“在!”
張四爺一字一句,大聲的說道:“擋我者!殺!”
周先生略略一愣,立即臉上也騰出一股子殺氣,大聲吼道:“弟兄們!殺!”
衆鉤子兵手中的槍已經啪啪啪的齊響了起來,幾乎是同時開火,只見包圍着的士兵,頓時倒下了一片,槍槍正中心窩,十多條人命眨眼就魂飛魄散!鉤子兵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連環射擊,槍聲連成一片,士兵們槍口都來不及端起來,就已經死在當下。整個王家坳,槍聲,驚叫聲,咒罵聲響成一片,血花四濺,簡直成了修羅地獄。
這回王貴再也無法從容,臉上一片慘白。
火小邪他們已經奔出了十多裡地,聽到身後王家坳山谷中槍聲響成一片,不由得背上冷汗直冒。煙蟲頭也不回,順着大道發力疾馳。火小邪緊咬牙關,抓緊了馬鞍,不敢多想,讓跨下駿馬跟着煙蟲,死命的奔跑。
火小邪他們又奔出了幾里路,身後的槍聲儘管聽不清楚了,卻仍然不絕於耳,王家坳這次槍戰可謂是慘烈之極。火小邪他們轉過一道山樑,前方赫然現出一條四岔路口,再往前看,三條道路已是通向深山密林。
煙蟲他們停在四岔路口,煙蟲前後左右一看,並沒有見到人影,狠狠吸了一口煙,哼道:“人呢?”
“啊!三位客官,你們一起來了?挺好挺好!”從四岔路旁的一塊大石後,站出三個人來,滿臉笑意的向着他們說話,其中一個正是青雲客棧的店掌櫃,另外兩個人,則是穿着灰色的短褂,在腰間繫了一根紅腰帶,上面掛着一塊火紅的牌子。
火小邪一見這兩個灰衣人的打扮,頓時想起了嚴景天他們,他們會不會也已經來到這裡了呢?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誰管事?我要念口令啦!”
店掌櫃笑道:“請念!”
煙蟲張嘴就來:“爲蠟逢幹不同成要兩法則納才旨級火銘。”
火小邪聽的一愣,怎麼聽的有點耳熟。
店掌櫃說道:“好!”
煙蟲哼道:“好什麼好?你要接下句,鬼知道你們是不是山精野鬼喬裝打扮的!”
店掌櫃身後一個灰衣人站出一步,說道:“猜測見天不郊德行。”
火小邪聽着又是一愣,怎麼還是這麼熟悉。
煙蟲眉毛略略擰了擰,若有所思的抽了一口煙,無所謂的輕笑一聲:“好!給我指路吧!”
店掌櫃指着正中的一條道路說道:“請往上走!若遇見三岔路,只管向右,一直到頭,能見到一座寺廟,名爲納火寺,亮出你的號牌即可入內,裡面有人招呼着。”
煙蟲說道:“好!那我先走一步!火小邪,鬧小寶,你們隨後跟來!我們寺中見!”
鬧小寶上前一步,說道:“該我來念!納才逢幹成要爲蠟火銘則不同兩法旨級。”
火小邪算是聽明白了,所有的暗號中的字都是相同,就是順序不同罷了。
灰衣人果然答道:“見天猜行德不測郊。”
鬧小寶問道:“我也是向上走吧?”
店掌櫃搖了搖頭,說道:“這位客官請向右走!這條路奔到盡頭,先向左轉,過了一道溪水後則向右轉,繼續直行,就能看到納火寺,亮出你的號牌即可入內,裡面有人招呼着。”
鬧小寶對火小邪說道:“火大哥,那我也先走一步!”鬧小寶一拍跨下駿馬,急急向着右邊奔去。
火小邪本來要念自己的暗號,可剛纔聽煙蟲、鬧下寶一通說話,暗號都是字同順序不同,干擾了自己的記憶,一下子有點混淆,不知自己記的還對不對,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將手探入懷中,想拿出自己的紙條看看。可火小邪將手探入懷中一摸,頓時眼睛都睜圓了,紙條竟然不見了!火小邪趕忙翻身下馬,在馬背上的包裹中和自己的身上亂摸,可就是不見了那張紙條。火小邪哎呀一聲,暗罵:“我明明記得踹在懷中了!怎麼丟了?難道,難道是被人偷了?可,可是,我只接觸過煙蟲大哥和鬧小寶啊!”
火小邪這麼一想,遍體透涼,張着嘴巴連連大口喘氣。
店掌櫃笑道:“怎麼?這位客官是不記得暗號了?還是丟了什麼東西?”
火小邪狠狠嚥了咽口水,說道:“沒有,我沒有丟東西。店掌櫃,你聽我的暗號……”
火小邪急促的呼吸,讓心緒鎮定下來,腦子裡一片空明,默默回想自己的暗號到底是什麼。
火小邪一字一頓的慢慢說道:“成要,旨,級,逢幹爲蠟,則,不同,納才,火銘,兩法……”
火小邪擡起頭來,看着店掌櫃。
店掌櫃臉上微微一笑,說道:“客官,你說對了。”
火小邪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擡起袖子直擦額頭上的冷汗。
火小邪本應就此作罷,但還是問了一句:“請回我的暗號。”
一個灰衣人站出一步,說道:“德行猜見不測天郊。
火小邪哦了一聲,問道:“店掌櫃,那我該怎麼走?”
店掌櫃笑道:“客官,你應該往……”
火小邪突然伸出手止住店掌櫃說話:“慢着!店掌櫃!先別說話!”
店掌櫃把話止住,問道:“客官,你還有什麼事情?”
火小邪看着灰衣人,眨了眨眼睛,嘴巴撇了撇,說道:“你回答我的暗號,不對!下一句不是德行猜見不測天郊!”
店掌櫃問道:“客官,那你說是哪一句?”
火小邪說道:“不行,這是你們說的,不是我說的!反正你們說的不對!”
店掌櫃和灰衣人彼此對視一眼,灰衣人默默點頭。
灰衣人說道:“那可否是德行猜測不見天郊?”
火小邪滿臉疑惑的看着灰衣人,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對不上我的暗號!”
一個灰衣人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火小邪,儘管你沒有得到名師的指點,但能夠遵守規矩,不盲從,不放鬆警惕,實乃火家可塑之才!剛纔過去的煙蟲、鬧小寶,我們都沒有回答正確,可他們卻仍然聽了我們的安排,他們就這樣離去,前面有無數困難等着他們,能否到達納火寺都是問題。火小邪,你贏了此局,我們這就告訴你正確的路線。”
火小邪張口結舌,沒想到這麼個平常之事,還有這樣的講究?要不是自己執拗,是否也不敢有任何質疑?
火小邪說道:“那我怎麼能相信你們?這都是你們一面之詞!很難說你們是不是喬裝打扮的,水家的易容術……”火小邪說到這裡,才覺得提到水家易容術十分不妥,趕忙閉嘴。
灰衣人說道:“火小邪,看來你和水家的交情挺深啊,見過不少水家的本事。現在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已經由不得你不信!告辭了!”
兩個灰衣人和店掌櫃一抱拳,就要退下。
火小邪急道:“我信我信,你們多少留個話,到底怎麼走啊!”
店掌櫃和兩個灰衣人頭也不回,只聽一句話傳來:“已經告訴你了!自己去想!”說着,三人已經快步轉到大石之後。
火小邪緊緊追上,還要再追,可他轉過大石,哪裡還見得到三個人的影子。
火小邪低罵一聲:“怎麼都和嚴景天一樣,神神叨叨的脾氣又怪,還沒腦子!這下可好,前後啥也沒有搭上!”
火小邪嘆了口氣,退回馬兒旁邊,看了眼前方的三條岔路,心想煙蟲走了正中,鬧小寶走了右邊,倒是說的清楚,如果不行的話,我只好追着他們去吧。火小邪轉念一想,什麼叫已經告訴我了?該不會就是說煙蟲、鬧小寶的路線吧,但不對啊,灰衣人剛剛纔說告訴他們的路線是錯誤的,不是前後矛盾嗎?
火小邪無奈之下,將手伸入懷中,想把自己的號牌拿出來看看,可是手一伸入懷中摸索,不禁愣住,慢慢從懷中抽出一張紙條,正是寫着自己暗號的那張。
火小邪盯着這張紙條,半晌才說:“怎麼,怎麼又回來了?剛纔明明不見了的!”
火小邪看着看着,嘩的一下把紙條翻過來,只見紙條背面有字隱隱透出來,火小邪趕忙舉在眼前一看,那紙條背後的字寫着:向左路直行,第二個三岔路口右轉,直行過一座石橋,有一道山崖,棄馬攀巖,山頂即是納火寺。
火小邪看完,沒敢琢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把路線牢牢記在心中,到馬背上的背囊中,取出火種,將這張紙條燒了個乾淨。
火小邪依照指示,一路尋來,果然過了一座石橋之後,前方就是一道十餘丈高的懸崖,儘管看着陡峭,以火小邪的爬牆功夫,這都是小兒科的把戲了。
火小邪下了馬,檢查了一遍自己所攜帶的物品,確實沒有差池,向手中啐了兩口,爬上懸崖,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爬到崖頂。
火小邪上了崖頂,向前看去,前方層層疊疊的密林中,依稀露出一道屋角。火小邪心中大喜,趕忙向前尋去,鑽出密林之後,眼前赫然是一座千年古剎,十分肅穆,寺門上懸着牌匾,正是納火寺!
這納火寺所在的位置,是兩道懸崖之間的一大片密林空地上,背靠一面山崖而建,另外兩邊就是火小邪爬上的懸崖,只有寺門邊有一側條陡峭山路供人進出,可謂非常的隱蔽,若是沒有人指路,恐怕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裡的一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