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爺此時臉色逐漸發青,猛然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癱坐在椅子上。周圍一圈人都是吃驚不小,但張四爺府上的人卻沒有人敢上前來問,依舊鴉雀無聲。
鄭副官仗着自己和張四爺的關係,忍不住小心問道:“張四爺,你怎麼了?”
張四爺從懷中取出手絹,把嘴角的鮮血擦淨,冷哼道:“不要緊,不要緊,老毛病了!”
“啊,張四爺,如果您身子不舒服,我看今天就這樣吧?”鄭副官儘管心中不願,嘴上還是要客氣一下。
張四爺擺了擺手,說道:“不礙事!這個黑三鞭,我還有話要問他!”
黑三鞭見張四爺吐血,仍有話要問他,哈哈大笑:“張四爺啊張四爺!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看你這個樣子,恐怕不是爲了我黑三鞭吧!”
張四爺哼道:“你在我眼中還算不上個東西。”
黑三鞭繼續哈哈大笑:“張四爺,我黑三鞭儘管算不上個東西,腦子也還不是木頭疙瘩,剛纔你們鬧了半天,我自己抽空子也琢磨了一下!嘿嘿!張四爺,我告訴你吧,你可要仔細聽好,我黑三鞭以下所說絕無半句假話!”
張四爺罵道:“黑三鞭,你小命難保,還英雄的很嘛!”
黑三鞭哼了一聲,說道:“張四爺,咱們心裡都明白,你我被別人當猴耍了!”
張四爺說道:“耍了?”
黑三鞭說道:“我黑三鞭,的確沒有膽子來您張四爺府上偷東西,就算我要偷,也偷些立馬能換成銀錢的東西,那玉胎珠說是個寶貝,還不如說是個邪物,我偷來何用?我告訴您,張四爺,我此行前來盜寶,就是受人所託!張四爺不想聽?”
張四爺罵道:“要說就說!”
黑三鞭笑道:“讓我來偷玉胎珠的人,就是江湖人稱五大賊王之一的——火賊王!”
黑三鞭這話一說出口,如同一聲炸雷響起,驚的在場人士再也忍不住,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寧神教授更是按捺不住,嗖的站了起來,牢牢盯着黑三鞭。
五大賊王的名頭,張四爺府里人人皆知,就連鄭副官這些當兵的,也是多有耳聞。自從大清朝覆滅以來,江湖中逐漸盛傳五大賊王重出江湖,儘管沒有什麼人真正說得清五大賊王到底如何,但架不住江湖坊間添油加醋的渲染誇張,搞的五大賊王亦鬼亦神、半人半妖一般。所以,黑三鞭說自己被火賊王差遣着來偷張四爺家,不鬧個滿堂譁然纔怪。
張四爺丟了玲瓏鏡,對黑三鞭是被五大賊王差遣也隱約猜到了幾分,聽黑三鞭所說倒不吃驚,但心中恨意升騰,暗罵一聲:“火家人!我得罪過你們嗎?天殺的小賊!”
張四爺手指一緊,抓的椅子扶手咔咔作響,沉聲道:“黑三鞭!火賊王憑什麼讓你做事?你又怎麼知道是火賊王?”張四爺一開口,衆人頓時又都安靜下來,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這一等一的傳奇事情一句。
黑三鞭嘿嘿笑道:“火賊王要我做什麼事,我敢問理由嗎?反正火賊王說了,讓我鬧的越大越好!”
張四爺說道:“那好!但火賊王又憑什麼相信你?”
黑三鞭哈哈哈笑道:“張四爺啊張四爺,我當你多有見識,感情還不如我呢!我告訴你吧,十年前我大鬧奉天后,在外面不知天高地厚,碰到了火家的人,他們拿了一根針,不知用什麼精妙的手法,打入我的脊柱裡面,每月中總有一日,疼的我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火家人說了,這針叫火曜針,普天下只有他們取的出來。”
張四爺說道:“所以你爲了取針出來,就聽他們差遣,來偷我家宅子?”
黑三鞭笑道:“張四爺聰明,一點就透!”
張四爺心中納悶,想道:“這黑三鞭不像是說假話,可週先生說玲瓏鏡失竊,應該是水家人的手筆,怎麼火家人也摻和進來了?難道水火聯手?這又怎麼可能?不對,我要再問問!”
張四爺問道:“黑三鞭,我問你,火賊王什麼樣子?”
“問的好!老實告訴你,我除了十年前見過火家人,這次根本沒有見到火賊王或者火家任何一個人,只是無意之中,發現自己鞭子上纏着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寫着清楚,讓我做什麼,怎麼做,落款是火賊王而已!嘿嘿,張四爺,你覺得不是火家人乾的?”黑三鞭看張四爺並不置可否,嘿嘿笑了兩聲,繼續說道,“我黑三鞭靠蛇鞭成名,蛇鞭上纏着紙條,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上去的,光憑這手,就知道寫信人絕不簡單!嘿嘿,我這人多疑,光憑這個也是不能全信,畢竟是來偷你張四爺的家,但信中也說得清楚,事成之後可以把我脊背上的火曜針拔出來,普天下除了火家人知道我脊柱上有根火曜針以外,還有誰人知道?我不信也得信了!”
寧神教授聽完,忍不住插上一句話:“黑三鞭,請問你十年前在哪裡碰見火家的人?這次又是在哪裡?”
張四爺側眼一看,心中暗道:“這小日本鬼
子!恐怕黑三鞭要去日本人那裡做客了!果然這些日本人關心的就是五大賊王!”
黑三鞭眉頭一皺,看着寧神教授,嘴巴一撇,鼻子嗅了嗅,衝寧神教授嚷道:“你是哪根屌毛亂滋屁?輪到你來問我?我他媽的一聞,就知道你是小日本的野鬼子,滾一邊去!”
寧神教授被這粗野的髒話罵的一愣,嘴中喃喃道:“屌毛亂滋屁?”細細一想也明白是極髒的罵人的話,白麪漲的一紅,指着黑三鞭一下不知怎麼回嘴。
依田少將盡管聽不懂太多中文,但什麼小日本,小鬼子還是聽的懂的,把武士刀鞘向地上一跺,站起身來,唰的把武士刀抽出,單手持着,把刀橫在空中,指向黑三鞭,罵道:“你的,良心的壞的!大日本帝國的皇軍問你,你必須,老實的回答!”
黑三鞭哼一聲,罵道:“你媽的巴子!老子回答你一句,老子就改名叫脫下褲衩子!”
一九二幾年,東北已經遍佈日本軍人,還有很多日本移民,黑三鞭知道日本人名類似“脫下褲衩子”也是尋常。
依田少將沒有聽懂,還想說話,寧神教授伸手按住了依田,湊到依田耳邊低語了幾句。依田瞪着黑三鞭重重哼了聲,刀一個翻手,插入地下,也不再說話。
寧神教授對張四爺說道:“張四爺,這個叫黑三鞭知道的,我們也很關心,我看能不能這樣……”寧神教授轉頭看了看鄭副官,“鄭副官!你看合不合適?”
鄭副官對日本人一向客氣,趕忙湊過來。
寧神教授說道:“張四爺、鄭副官,既然玉胎珠還要幾日才能取出,剩下的這些犯人不如暫時收押了。這個叫黑三鞭的,我希望由我們日本關東軍負責關押、審訊,不知兩位意向如何?”寧神教授如意算盤打的好,他見張四爺油滑的很,什麼都不肯說,而黑三鞭居然見過火家的人,只怕比張四爺價值更大,自然不願放過。
寧神教授嘀嘀咕咕一番,鄭副官哪有什麼意見,點頭應了,張四爺心思不在黑三鞭身上,也不反對。
幾人商量停當,安排人把黑三鞭解了繩索獨自押走,而老關槍屍體已冷,浪得奔不知生死,癟猴小孩一個,也沒有什麼用,被拖入張四爺家地牢關押。
張四爺總算把這些麻煩人物打發走,獨自坐在鎮寶堂中發呆,卻見周先生從偏堂閃出來,三步並做兩步的走到張四爺身邊,張四爺趕忙站起。周先生湊在張四爺耳邊低聲說道:“嚴景天他們,帶着叫火小邪的小子出城了!”
張四爺一愣,說道:“走了?”
“留不住的!”周先生緩了緩,說道,“不過,我已經查到,我們府上,半年前來的那個叫小翠的丫頭,已經失蹤了!極可能就是她所爲!我現在懷疑,這個嚴景天、火小邪、小翠都是一路的!”
張四爺說道:“小翠……現在一想起來,的確古怪……那現在怎麼辦?”
周先生沉聲道:“咱們舍了這份家業,帶着鉤子兵,出奉天!這奉天城,已經不是我們安生立命的地方了!”
張四爺神情嚴肅,看着周先生漠然不語。
周先生說道:“怎麼?捨不得這十多年的家業?”
張四爺輕輕一笑,說道:“不是。我是想我們現在就動身!”
周先生倒是一愣,隨即笑道:“好!”
張四爺拍了拍腦袋,一臉豪氣,說道:“咱們第九代御風神捕!也來個重出江湖!師傅!咱們抓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