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剛是個硬漢。
至少他自己一向是這麼認爲的。
這種硬不但體現在行事的蠻狠上,也體現在身體的強度上。
實際上爲了提高實力,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花費重金,請一位手藝高超的鍊金機械師將自己渾身的骨骼都替換爲了冰冷的金屬。
這樣一來,他的整個身軀變得堅硬無比,甚至堪比裝甲。
曹剛這個名字,也是從那個時候改的。
又經過這麼多年的刻苦磨礪,他的實力更是越發的強橫。
曹剛甚至有信心可以直面一名高位鍊金士而不落下風。
當然,前提是這位高位鍊金士不動用那些奇奇怪怪的鍊金機械。
但這已經是令人歎爲觀止的實力了。
至少在青石外城,乃至整個青石城來說,他的實力都得算中上流。
強大的實力所帶來的就是強橫的底氣。
尤其當他看到薛安那輕飄飄,不帶絲毫煙火氣的一掌時,臉上的譏誚簡直都快要滿溢出來了。
所以他連躲都沒躲,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站在那,準備純靠強橫的肉體來反擊這一掌。
當然,這一切也是因爲他從薛安的身上窺探不到任何的鍊金波動,這顯然說明薛安並非是鍊金士。
再加上薛安身形瘦弱單薄,所以他纔會如此的不屑一顧,完全沒拿這一掌當回事。
啪!
一聲輕響傳來。
薛安的這一掌輕飄飄的拍在了曹剛的肩頭之上。
聲音輕微的好似朋友之間的打鬧。
在場衆人全都發出了嗤笑之聲。
曹剛更是滿不在乎,獰笑道:“小子,你……。”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而且也永遠都說不完了。
因爲就在這一瞬,一股洶涌磅礴好似天日墜落般的巨力轟然襲來。
在這股巨力面前,曹剛那引以爲傲的強橫身軀就跟泥塑一樣,連掙扎都做不到,瞬間便崩解破碎開來。
直到這時,曹剛纔幡然醒悟過來,驚恐欲絕的慘叫道:“啊啊啊啊不……。”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這股巨力猶如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將曹剛的堅硬身軀徹底摧毀,包括那些構成骨骼的金屬,也在同一時間碎成了齏粉。
短短一個呼吸的光景,曹剛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便如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鮮血自身下滲出,然後順着光潔的地板蜿蜒流淌。
不過就在這時,一縷不易爲人所察覺的淡淡光華自曹剛的血肉之中升起,飛入了薛安的手掌之中,消失不見。
從始至終,曹剛腳下的地板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震顫。
可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曹剛,此刻卻好似一個被人丟棄的破布娃娃一樣,癱軟在地,徹底斷絕了生機。
而在他的臉上,還凝固着臨死前的驚懼和悔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一樣。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窗外傳來的狂暴雨聲在提醒着人們,這是一個不平凡的雨夜。
這時,薛安輕描淡寫的拍了拍手,衝着同樣一臉震愕的莊林燕微微一笑。
“好像……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莊林燕渾身一顫,這才恢復了一絲清醒,然後呆愣愣的看着薛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自然是知道薛安的實力的,可她沒想到居然會這麼的厲害。
本以爲就算殺得了曹剛,也得付出十分巨大的代價。
結果就是這麼輕描淡寫,好似完全不着力的一掌,便直接結果了曹剛的性命。
這也讓莊林燕徹底陷入了無語和震愕之中。
正在這時,薛安環視全場,尤其目光從剛剛那幾人身上掃過,然後微微一皺眉,“真是一幫骯髒的靈魂啊!”
說着,薛安擡眸衝着莊林燕微微一笑,“莊姑娘,反正今天我也閒着沒事,乾脆給你個優惠大酬賓,連這幫人我也幫你一起收拾了吧!”
優惠大酬賓……。
這個詞語放在這個時候,怎麼聽怎麼古怪!
可薛安顯然興致盎然,不等莊林燕反應過來,便衝着在場這幫所謂的大佬們微微一笑。
“大家晚上好,今天便由我來送你們上路!希望……你們會喜歡!”
言語很客氣,但其中所蘊含的狂野殺機卻令所有人都爲之不寒而慄。
“不!這件事跟我無關,你怎可如此濫殺無辜?”
“沒錯,這都是血狼幫的所作所爲,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這些喊聲此起彼伏,很多人更是面現怒色,然後紛紛往後退去。
薛安站在原處,看着這羣亂糟糟,四散奔逃的人羣,淡淡一笑。
“不殺幾個人,真是辜負了這樣的雨夜啊!”
“所以,你們還是乖乖的享受下面的時光吧!”
說着,薛安猛然一跺腳。
轟!整座酒店開始猛烈的搖晃起來。
與此同時,有一個人也在發出類似的感嘆。
守夜人西弗勒斯終於跨過了茫茫荒野,來到了青石城中。
狂風暴雨之下,他渾身都已經溼透。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擡頭看了看這座隱沒於重重雨幕之中的青石城,然後輕輕吹了個口哨。
“嘖嘖,真是個殺人的好天氣啊!”
說着,他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柔情,好似這一路走來的艱辛,都在這一刻爲之化解了一樣。
身後的拖車之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西弗勒斯微微一笑,“美麗的女士,不要着急,我們已經來到了目的地,而且我已經可以聞到這個少年身上的氣息了!那真是讓人迷醉的味道啊!”
“所以,很快我們就要見面了!”
說着,西弗勒斯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懷錶,錶針開始微微顫抖,然後逐漸偏移,最終指向了一個方向。
“看來這位先生離着我們還不算太遠,這真是太好了!”
西弗勒斯收起懷錶,笑眯眯的說罷,然後又一步步的走入了黑暗之中。
他行走的速度很快,再加上青石城中的道路並沒有什麼積水,所以不過一會,西弗勒斯便已經來到了位於外城正中的酒店之外。
當遠處那個富麗堂皇的的酒店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西弗勒斯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邪佞而狂狷的笑容。
但也就在這時,整個酒店忽然開始劇烈的震顫起來,然後便在薛安的那一腳之下,轟隆隆的開始坍塌。
這樣巨大的動靜打破了雨夜的平靜。
西弗勒斯一怔,而緊接着出現的一幕讓他的瞳孔瞬間收縮爲針尖大小。
就見坍塌的酒店之中,有無數人影正在四散奔逃,可還沒等這些人穿透雨幕,一道道光華便自他們的脖頸間斬過,激起了一片片殷紅的血霧。
而後這些身影便猛地停滯下來,最終頹然倒落於雨水和鮮血混雜的水窪之中,成爲了一具死屍。
與此同時,整個酒店升騰起了巨大的火柱。
舞動的火蛇將半邊天空都給映照爲橙紅的亮色。
重重雨幕之中,人羣成片成片的倒下,重歸於黑暗之中。
死亡之花在這雨夜之中肆意綻放,而血與火交融在一起,譜寫成了一曲死亡的樂章。
自詡爲守夜人,以狂暴殘虐而著稱的西弗勒斯,在見到這一幕美到極致,同時又殘酷到極致的畫面後,面色逐漸蒼白,眼眸之中倒映着那沖天的火光,渾身則止不住的顫抖着。
因爲他……第一次品嚐到了恐懼的滋味!
那是一種對於不可知,不可窺探同時卻又真實存在的力量的無限敬畏。
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