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顧勝妍在提到白婧時,一臉的不高興。
不過熟悉自己母親脾氣的尹浩宇來說,自然知道原有,他輕聲一笑,解釋了句,“我媽就那樣,脾氣不太好的,等你們多熟悉了,可能會好些……”
“是嗎?那還真是對不起了,我們不熟的!”顧勝妍冷睨了他一眼,聲音極其淡漠。
尹浩宇倒是不怒也不發火,依舊微笑着,回身望着她,“既然和我不熟,那又何必跟着我這個不熟的人去巴西一個星期呢?你就不怕這一星期,我把你給吃了?”
“我……”
說到這件事上,顧勝妍一下子紅了臉,嬌羞的低下了頭,不知如何應答。
尹浩宇的私人飛機上,置身於奢華的機艙內,顧勝妍低着頭,雙脣緊閉,一言不發。
她穿着一襲長裙,較好的身段,襯托無疑,雖只是休閒裝扮,可不施粉黛而秀面婀娜的本質,猶如出水芙蓉,比精心裝扮都要美的多,皮膚白的幾乎可以看見裡面的毛細血管,只是她一直耷拉着頭,完全看不見臉上任何表情,讓人有些不悅。
尹浩宇盯着她,觀察了多時,也猜不准她的心思,他慵懶的疊着雙腿,飛機起飛,側臉看着窗外的浮雲。
飛機起飛時,隨着機身的震動,顧勝妍緊張的雙手死死的抓着座椅,緊張的不行。
看着這樣的她,尹浩宇笑了笑,忽然說,“反正光坐着也沒意思,不如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吧!”
“額?”她驚詫的一愣,他這又要幹什麼?
“別介意,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光坐着太沒意思了……”他聳了聳肩,一臉無謂的道。
原來如此,顧勝妍就知道,他喜歡變着法的折磨她,明知道她第一次坐飛機,怕得要死,還在這緊要關頭拉她聊天,她哪有心思啊!
她不悅的看着他,倔強而清冷的眼眸,態度已經表明了極度的不悅。
“如果不想說,也不勉強,只是你立馬從機艙裡滾出去!我可懶得和啞巴共處一室!”
他沉着聲,冷冷的道。
顧勝妍冷哼,然後儘可能的靜下心來,開始回憶小時候的事情。
“我從小就在孤兒院裡,那種生活,是你這種大少爺所無法想象的,如果非要說點什麼事兒的話,那就……五歲以後吧,遇到了我的養母,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善良而慈愛,對我像親生女兒一樣,別提多好了……”
說到養母,顧勝妍總是滔滔不絕,記起小時候因爲父母雙亡,在孤兒院被人欺負,看着別的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去公園玩,她只有默默的蹲在一邊,陪着孤兒院的阿姨擺路邊攤的時候,尹浩宇的眉頭緊皺,臉上彷彿凝聚着一團烏雲,眉宇間的寒氣,讓整個機艙的氣溫驟然下降了幾度。
“小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樣,有爸爸又有媽媽,說實話,剛和養母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十分不習慣,不管她對我多好,我都很排斥她,甚至還討厭自己,一度懷疑我爲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無父無母的孩子,也得不到任何的關愛,活着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是社會底層的,連螞蟻都不如的生命罷了,是多餘的……”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多年,一直到前幾年,才因爲莫奈的出現,逐漸釋然。
每一個生命,都是被上帝創造出來的,每一個孩子,從一出生起,都希望能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獲得到大家所有的愛,有父母的關愛和呵護,可是她呢?孤零零的一個人,自從姐姐美妍被人領養後,她就始終一個人,獨自生活,內心的苦,是別人所不能體會的。
“活着沒有意義嗎?”尹浩宇突然問,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顧勝妍轉過頭,看着窗外天空上飄渺的白雲,脣邊掠過一絲慘淡的笑,“對你們來說有意義,但對我來說,什麼意義都沒有……”
“爲什麼?”他一下子愕然了,生平被人捧在手心裡的大少爺,民間的疾苦,他又能瞭解多少?突然聽顧勝妍說起這些,對尹浩宇來說,還挺新鮮的。
她苦笑着搖搖頭,思緒又回
到了幾年前,那時候,她還在監獄裡,每天過着勞動服刑改造的日子,談不上苦,只是無聊,漫無目的。
“不爲什麼,尹先生,我說的這些,你可能理解不了的,所以聽聽就算了,別問了!”
儘量的避開尹浩宇的追問,他越是刨根問底,她就越容易原形畢露,想起曾經的一切,只會在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多捅刀子罷了。
可尹浩宇不然,他的執着,遠遠超過了顧勝妍的預計。
“不,你說吧,我能理解的!”
聞言,顧勝妍猛然擡起頭,兩人視線相撞,他眼底是一片的坦誠,和往日的深沉與城府截然不同。
頓了頓,她輕笑出聲,無可奈何的說,“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說了,其實……每一個孩子在出生的時候,都是平等的,不平等的是日後的命運安排,你是富家少爺,在衆人的期待下出生,被萬人捧在手心裡長大,在父母的呵護和庇佑下長大,心靈健全,沒有一絲的陰影,未來還有大好的前途可以追逐,自然有活下去的目標和動力,可我不同,我自幼在孤兒院,受盡了別人的白眼和冷落,雖然運氣好,碰上一個好的養母,可是……”
後面的話,顧勝妍實在說不下去了。
碰上顧彩雲,那是她的榮幸,也因爲這份榮幸,讓她過了十幾年的幸福時光,可也因爲如此,她付出了七年慘痛的代價。
七年的牢獄之災,只因爲那個同胞姐姐,爲了讓她繼續做莫家的大小姐,爲了不耽誤她的前程,爲了不影響他們莫家的名聲,她就要卑微的付出七年的時光,臨了,還要爲姐姐撫養孩子,落得個‘勾、引’獄長,懷孕墮胎,子虛烏有的惡名。
該怨誰?該恨誰呢?
這樣的命運,她實在是過夠了,也活膩了。
多少次,漫漫的長夜,她都很想結束生命,當初是因爲養母,現在是因爲莫奈,又不得不放棄。
尹浩宇的臉上煞氣凝重,突然冷聲道,“可是什麼?繼續說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