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同樣是她的女兒,爲什麼她就不能被寵愛着呢?雖然,她根本沒有資格如此想。但那個時候,哪裡懂得這麼多?即便懂得,有幾個人不會妒忌和羨慕?
或許是因爲長大了,一些失去都不怎麼在意。什麼妒忌阿,羨慕阿,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冷卻,一切都變得淡泊。
以後,即便是想起來,也沒有多少感覺,即便是之後想起過去的事情,也覺得一切是那麼的可笑。
言歸正傳。
她喜歡趙爲民,卻不代表會爲他付出多少。那時候,天子驕子的她,更多的是官二代的惡劣習性。現在的她,只能說是一場大變才凝練成的。
她是知道趙爲民喜歡老師的人之一,無意的發現,成了她手中的王牌。
她身邊都圍繞着阿諛奉承之人,如趙爲民這般,視她爲一般人的人,真的很少。如言情小說裡面說寫的那樣,這樣的人,才能引起他們這等人的注意。
就如同,現在的明辰浩一樣。雖然,喜歡上他的時候,並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後,要是明辰浩直接的答應了她,她說不定,會因此反感甚至是放棄。然而,正是因爲這一份拒絕,才讓她更加堅持。
這是她的感情,認可的第一份感情。以及,年輕時期的執着。
言歸正傳。
她那時候青春正盛,容不得別人的拒絕和無視。趙爲民如果稍稍對她加以顏色,她就不會做出那麼多讓他感到麻煩和痛苦的事情來。
當她被拒絕和無視得惱羞成怒後,用這個秘密去威脅了趙爲民。並且,提出了條件,讓他當自己的跟班。爲何不是男朋友?當時雖然想着不擇手段也要弄到自己想要的,但並不覺得趙爲民有資格當自己的第一任男友。
恰好不好,那個時候,老師因爲某件事情,被調走了。明貶暗遷,趙爲民雖然難過,但還是爲她感到高興。
而她的要求,被當做了威脅。
趙爲民同意了她的條件後,沉默的看着她。
他想要剩下的信。
趙爲民不知道她怎麼得到老師留給他的信,她也沒有解釋。事實上,她也很疑惑。那封信是爸爸給的。
那封信,她看了,內容很是平淡無奇,非常符合“老師”這個身份。但她深知哪怕如此,這對趙爲民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將信撕成了兩半。一小半給了趙爲民,上面雖然只有數十個字,但對於趙爲民而言,已經足夠了。
她對趙爲民說,剩下的信,不能給你。至少,在她還未滿足之前,是絕對不會給的。
她從趙爲民的眼裡看到震驚、惶恐、恨意、憤怒、隱忍。她瞭解他的那些複雜的情緒是因何而來,換做是她,恐怕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
時日如梭,流失還是流逝,誰能說的清楚其中的誰非誰是。如果,這種思念成爲一種病,那麼在血液中流淌的,是否會成爲一種罪惡,在蔓延。無法理解的是,明知道這是一種錯誤的思念,卻無法在心頭阻止下去。
幸福,是一種會讓人貪念的東西。尤其是初嘗幸福的滋味,如同罌粟一般,食之上癮。然後,再這種滋味中不斷的沉墜。從而,再也離不開,也捨不得離開。
於是,開始貪婪的追尋。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的幸福,想要體會更多、更多、更多的幸福的滋味。所以,爲了擁有並持續這種滋味,就會不計一切、不折手段的去爭取。甚至是掠奪。不管是不是屬於自己的,都想留下。永遠的永遠的,只讓自己擁有。成爲自己的禁臠,從此萬劫不復……
記得,有個因爲她的身份才和她交好的人,偶爾一次,發神經似的問過她,她幸福嗎?
她那時笑了,笑得很溫柔,可是誰也不比她更瞭解,此刻的眼裡,全是虛僞。
每個人,都在感嘆,她真是幸福。豐腴的物質生活,父母的疼愛,還有一個許多人都沒追到手的學長“無怨無悔”的當跟班,自己又長得好看,性格也不錯。這樣的人,怎能是不幸福的?
在她們的眼裡,她是那麼的幸福。
只可惜……
她們看到的都不過是假象而已,一切都不過是虛幻。但是,她從來不打算去解釋。對於她而言,即便她想他們留在身邊一世,直到她們死去,纔會允許她們離開。但是,她卻從不會允許,她們踏入她的世界。
她知道,她有時候在同情她們。
但是,同情是什麼呢?憐憫又是什麼呢?大概就是他們眼神中散發出來的那種神情。
那麼,憎惡是什麼?鄙夷又是什麼?是不是如同前者一般,從他們的神情中,散發出來的情緒。隱約而含蓄,但是卻又放肆的存在着。女癡女怨。此時的她,才發現她的跟班,趙爲民是個多麼受歡迎的人物。一些知道她真實性格以及對趙爲民有好感的人,無一不爲他感覺到惋惜。
而她,似乎經常在趙爲民眼裡,看到了淚。
淚水,是什麼樣的東西呢。晶瑩剔透,枉若水晶一般的燦麗,反射在陽光下,映出的雲靄城霰。要說是什麼樣的東西,該去思索這樣的存在,爲何不讓人厭惡。爲何悲傷的東西,往往是真情的最佳表露。是否真的只能如此,才能讓人痛徹心扉,而後銘記住這種滋味,永生難忘。且隨即化爲薄霧,羽化成仙,消逝不見。
但是,她從來不覺得對不起他們,她一直做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的。只是,偶爾夜深人靜時,夢裡輾轉反側,會覺得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當夢醒來,夢境裡讓人沉醉而心碎的溫柔是被否定了的存在,如同黑夜一半會被一切所吞噬。
如同,她得到的明辰浩的代價,是以眼前這個女人的幸福破碎爲代價,她也不會覺得抱歉。
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
“呵……李小姐你倒是做盡了姿態。”童雅冷笑道:“你字字句句都在以退爲進,難道你以爲這樣就能達成目的了麼?”
李輕清淡淡的瞥了眼童雅,含笑溫柔道:“這與成夫人有何關係?縱然你與明夫人是閨蜜死黨,可有些事情,是誰也不能插手干涉的,不是麼?更何況,明夫人都沒有表態,成夫人在着急什麼?你的指責,我不能收下。因爲,我並沒有在故作姿態,我只是實話實說。成夫人不喜歡,那也是我沒辦法的事情。”
童雅被她頓時噎得說不出話來。倒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吐槽點太多,讓她不知該從何開始。
她覺得,連“厚顏無恥”都沒辦法形容她的境界了。不單單穩坐釣魚臺,將自己聖母白蓮花的形象穩固好,還綿裡藏針,軟軟肉肉的態度,卻讓人無路可退。
“就我而言,我的事情,阿雅可以全權插手。”
蔓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表明了她與童雅之間的感情,也讓李輕清的笑容訕訕。
半響後,李輕清道:“不好意思,那我爲剛纔的話道歉。”稍頓,她彷如自言自語一般的說:“就我而言,感情是私密的事情。尤其是在做決定的事情,哪怕是父母,也不宜多言。畢竟,那是自己的事情,不是嗎?看來,我這麼想,真的有點小家子氣了。”
“天色不早了,李小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們就先離開了。”蔓雪道。
李輕清也不急,彷彿篤定蔓雪不會就此離開。喝了口水後,淡淡道:“的確不早了。既然明夫人如此心焦,就原諒我直言了。話有點難聽,還請你莫要介意。”
“噢?你的話有好聽過嗎?李小姐似乎很喜歡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但爲什麼看起來,還是這麼白?”
童雅諷刺的話,被李輕清很“善意”的解釋成了贊同或者認可。
李輕清想起那一年,秋之將至,楊柳垂髫葉搖落。世界恍惚被停止了一般的冷清,時光,如沙漏般穿梭。遙遠的時空裡,穿透了結界的想念,難以阻止的一切,如破繭之蝶一般的奮不顧身。難以解釋,這一切是愚蠢還是執着。一切都在變遷,如季節一般,轉眼,到了初秋……
因爲那個女人的到來,母親、父親和她三人,就陷入痛苦的糾結之中。不,或者從始至終,痛苦的只有母親一個人。
他們以爲她不知道,父親還在保持着他慈父的模樣。
母親的軟弱後的極端,就是註定她的悲劇的起因。
她並不同情。哪怕身爲她的女兒,但作爲一個女人,她更喜歡自己動手得到想要的一切。哪怕是不擇手段也可以。但是,母親一味將自己依附在父親身上,當依靠不在的時候,藤蘿就沒有了支撐自己的存在……
母親說父親絕情。
所謂“絕情”,可以解釋爲斷絕感情。但實際上卻不是。李輕清卻不是如此解釋的。
她在十五歲的時候,偶然發現了父母的異常,然後從別人那裡知道。雖然之前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卻沒有這麼詳細。
當時,她沒有心痛,沒有難過,反而有一絲暢快!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很多的東西,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什麼是羨慕、什麼是淚水,這些東西,她都知道。只不過到目前爲止,她所能夠理解的,只有羨慕和恨意。
恨,恨那個女人。若不是她的到來,那個虛僞的假象至少可以維持久一點。那麼,她的母親也不必還是個蜉蝣的時候,就必須去承受大海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