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與柳文靜一路開車而來,這時倒也確實覺着有些累了,聞言便告辭一聲後,各去休息。
當然,是分別去各自的房間。高明自然是住他家裡自己原本的房間,至於柳文靜,則是被安置在了他姐姐高月的房間。家裡目前就這麼間空房,也只有是安置在這間。在父母沒做安排前,高明也知道必然是這個情況。
雖然他現在與柳文靜的關係是正式的“男女朋友”,而現在年輕人大多開放,往往交朋友沒多久就會住到一塊兒。所以他們倆有可能已經在一起,也並不是太意外的情況。
但高明父母的觀念則相對較保守一些,覺着沒結婚就住一塊兒還是不好的。就算心中猜到他們有可能已經在一起了,但至少在家裡的這段日子,他們倆也得分開。不然他們老兩口還在,這影響也不好。傳了出去,恐怕也會被周圍的鄰居說閒話。
不過他們這擔心,卻是有點多餘了。當高父高母把高明與柳文靜分別安排到不同的房間時,兩人都沒有半點異議,很順利就答應了。這在他們看來,當然是覺着兩個孩子聽話懂事,知道他們的意思。
但事實是,高明與柳文靜真沒在一起過,眼下這個男女朋友的關係還是假裝的,當然不可能就真住一塊兒。
反而父母要是安排他們兩個住一起的話,高明還要傷腦筋怎麼拒絕,讓他們分開住。眼下這個安排,其實正合他意。
兩人各自回房休息了會兒後,等睡醒過來,便見高父高母都已不在,顯然是都去上下午的班兒了,這事高父高母之前也跟他們說過,兩人自然也不意外。
睡醒過來後,高明便與柳文靜重新下樓,到車上去拿他們的行李。之前高明還擔心有可能會跟父母鬧不愉快,有可能要出去住賓館,所以便沒急着搬行李。
後來吃完午飯回來,高明也是沒急着搬。但看眼下這情形,他這次回來卻是跟父母相處的很不錯。既事業有成,還帶了個漂亮女朋友回來,父母對他都挺滿意,便沒再因爲這兩樣老話跟他鬧不愉快。
既然如此,高明自然便決定留在家裡住,也省了住賓館的錢。何況在自己家裡,也方便一些。而且現在的這情況,父母不會同意他再出去住賓館。
搬了行李上樓後,兩人各自整理一番。見時間還早,柳文靜便央着高明帶她出去逛街,轉轉這座高明從小生活與長大的小縣城,也順便打發下下午的時間。
高明對柳文靜的這個提議考慮了下後,倒也沒推辭,立即收拾一番,便帶着她出門上街。
畢竟柳文靜這次是幫了他忙的,而且算是大忙,所以這也就當作是對柳文靜的回報。在這段期間內,他得把柳文靜陪好了。再說他當初說動柳文靜的理由,也有順便當是旅遊。再且他們經常同進同出,也是做爲男女朋友的一種有力表現。所以就算爲了在父母與親戚朋友面前裝得像點兒,高明也得時常陪着柳文靜。
這座小縣城裡,確實沒什麼太有名的景點。但每個地方,自然多少還是有些景緻的,至少做爲一個現代化的城市,公園這種給市民們放鬆遊玩的景點是少不了的。
另外,這座小縣城裡也有些特色小吃之類。雖然同樣不太出名,但至少是柳文靜以前沒接觸沒吃過的,便沾了新鮮好奇這點。
其實所謂旅遊,也無外乎就是各種嚐鮮而已,經歷些不同尋常的經歷,看些以前不曾見過的風景。
當在一個地方待的太熟了後,當地的許多東西,便不免缺了些吸引力。而外地的無論什麼,只要是沒去過的地方,對他們來說都算是新鮮,可以當作是去旅行。
所以旅遊,有時候也沒必要非去一些特別有名的景點,隨便前往一座陌生的城市,看看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景,便可以算是旅遊,還不會趕集似的到處人擠人。
旅遊,其實算是很私人的東西,沒必要非跟着大流走,只要自己覺着自己的旅途不錯,一路上都很開心就可以了。
高明有時候興起旅行時,就是經常如此。一個人信步由疆,有時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地,走到哪兒算哪兒,反正只要是以前沒去過的地方就行。
正好這座他從小熟悉的小縣城,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卻也是有了許多不同的變化。所以陪着柳文靜一起逛街時,高明也不禁頗有些新鮮感。有好多地方都是推翻重建或新擴建的,他以前也沒去過。不過以前的大致印象他也有,也正好一一對照,重新熟悉下自己家鄉。
這一逛,兩人便直逛到了晚上。晚上也不回去吃飯了,提前打電話跟父母說了一聲,便在外面吃了。問了句用不用給他們帶些回去,父母也回答說不用,讓他們自便就行。
一路逛街的時候,高明也偶爾碰到幾個熟人,兩個還是他初中時期的同學。
畢竟這座小縣城,着實不大。雖然經過這些年的發展,跟已比當初擴建了許多。可比起些大城市來,還是顯得太小。
而且規模雖然擴建了,但其本質卻仍然沒多少變化。像這樣的小地方,仍然是熟人社會與熟人社交,似乎誰跟誰談上兩句,都能彼此攀扯上關係,互相認識相同的朋友,甚至有些還有些親戚關係。
這般一來二去地談起來,也就更加熟絡了。原本兩個算是陌生的人,也同樣成爲了熟人。這般互相發展,圈子套着圈子,都有些共同的朋友與熟人,最後便始終是在一個大圈子裡。
這就是所謂的熟人社交,大家基本都不脫各自的交際圈,繞來繞去,也往往都能多多少少地套些關係與近乎。
而在這種熟人社交圈子裡辦事,也往往更需要較強的人際關係,關係多的跟辦事的談熟了,就能把事情辦好。反之不熟的話,就往往可能辦不好。一個完全陌生的外人要想融入這個大圈子裡,也非常不容易,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有些人很喜歡這樣的社交圈,覺着到處都是自己的圈子,都有自己的熟人,走到哪兒都有人認識,顯得很面兒很有派頭。而且始終在熟悉的圈子裡,也會更有安全感。
但高明就恰恰不喜歡這種到處會碰到熟人的社交圈,儘管他從小也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但他就偏不喜歡這種。覺着到處都會碰到熟人,走到哪兒都得跟人打招呼,其實也挺煩。有時候他就是不想打招呼,就想自己一個人待着。可走哪兒都碰到熟人的話,卻又不得不招呼,不然就會顯得他沒禮貌,周圍的人也會這般說他。
所以,還不如到處是陌生人更簡單些,無論去哪兒,誰跟誰都不認識,也就不用點頭陪笑臉地去招呼。自己想幹嗎就幹嗎,也不用去看誰的臉色,聽誰的閒言碎語。
想安靜時,就一人獨處;想熱鬧時,就去些人多熱鬧的地方,比如酒吧之類的地方。不認識的,也可以現成認識幾個,聊上幾句。然後一起晚上幾杯酒,一起高興一番。等酒醒之後,便又當作轉頭不認識的陌生人,沒必要繼續什麼。而城市那麼大,也很難再碰到。
需要時相濡以沫,不需要時就相忘於江湖。誰都不必對誰負責,也不必去費心經營與維護雙方之間的關係。簡簡單單,豈不是好。
如論是友情也好,愛情也罷,都可以如此。
古人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就是朋友之間沒必要非相處的多熱烈。大家互相不苛求,不強迫,也不存在誰嫉妒誰,更不必時時聯絡。這樣的關係看起來,自然就是淡如水。
後面還有一句,叫“小人之交甘若醴”,醴這個字,在古代是美酒的意思。意思就是說,小人之間的交情,反而會來往密切,彼此也會交際很多,常常走動,感情簡直就像美酒一般讓人陶醉。可這種人的交往,卻大多出於利益的結合,必然是有求於人,纔會蓄意結交。
如果誰也不求着誰,誰也不需要用到誰,大家自然也就不必非得全都認識。
熟人社交中,利用熟人的關係來辦事,大部分都是有所求。所以這種之間的交情,也就未必全都是真的。很多人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當面恭維你,背後抹黑你,說你的壞話。
高明也不是說這種熟人社交便不好,大家各有所求,各有各自不同的喜歡,喜歡什麼,便自去追求什麼便是,沒必要非強求他人認同。
比如高明一直待在外地,不肯輕易回來,便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因爲他內心裡很不喜歡這種熟人社交。
他無論是當初上大學,還是眼下所在的琅玡,都是他以前從沒去過,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城市。而他選擇這兩個城市的原因,除了風景、氣候之外,便同樣有因爲是陌生。
他之前離開自己當初上大學的那座城市,或多或少地也有些這方面的原因。主因當然是因爲跟自己前女友分手鬧掰的關係,不願意再待在同一座城市。但另外的因素,也有些是因爲當初他的好多大學同學都選擇留在了那座城市發展。這樣一來,便在這座城市中添置了他的許多熟人。而他不喜歡到處有可能碰到熟人,便也就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離避開,重新選擇一個陌生的地方。
大學畢業後,除了剛開始在同一座城市的那年他避不開外,後面的幾年,他便都故意沒去。口上說的主要理由,是不想遇到前女友,免得見面後尷尬。其實不方便說出口的原因,他心裡也清楚,那就是不想一下見那麼多同學,到處都是熟人。
他也清楚自己的這種想法有些怪異,但他這麼做也沒影響到誰,於人無害,便也不覺着有什麼錯。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的自由,只要自己有能力做到就好。
高明崇尚自由,所以他便選擇了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就算偶爾夜深人靜時會感到寂寞,但寂寞卻也很容易慰籍。而且也就是偶爾的情緒,他很多時候,都更喜歡獨處,寂寞並沒什麼不好,他又沒妨礙着誰。
最初陪柳文靜逛街時,高明還頗有些興致,因爲這座從小他生活的小縣城,多了許多陌生的地方,這對他來說是新鮮感。但當後來接連碰到幾個熟人後,他便不禁有些興致缺缺了。
至於碰到的那兩個初中同學,高明也只是打過招呼後,就匆匆告辭離去,並不想跟他們多作攀談,更不想留下來小聚。至於所謂的初中同學後,他更是從沒參加過。
倒是他也曾得到過邀請,家鄉有人轉展找到他的隨系方式後邀請他回去參加,或者是趁着大家都過年回老家時一起聚一聚。但這種時候,高明都往往以各種藉口推脫不去。
在別人的眼中看來,都覺着他是越長大越孤僻,反而還沒有小時候好相處了,好像顯得頗爲高冷,小時候的朋友全都不打算認識了。
但在高明自己看來,他則只是覺着自己越長大越成熟,也越獨立與自由。更想做些自己喜歡的事,不喜歡的,便就能推便推,儘量不做。至於別人對他的看法與背後對他的議論,他才懶得在乎,那重要嗎?對他來說,一點兒不重要。
人終究是給自己活的,而不是活給別人看的。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行了,哪管別人怎麼議論。他只是選擇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已,既沒影響誰,也沒妨礙誰。
高明不想結婚,不想成立家庭,其實也是下意識地不想擴交自己的社交圈子。覺着自己一個人簡簡單單就好,而一旦結婚有了另一半,那他另一半的家人與親戚朋友,便也立即全都成了他的熟人。只是眨眼之間,交際圈就會無形中擴大了幾倍,多了許多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