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層層落落的山谷之中，聖河的身影鑲嵌在一道石壁之上，李強那一擊硬生生使得他在堅硬的石壁上留下了一道人形印痕，他完全沒入了石壁之中，在他的身體下方，神光和神罰也被打入了石壁之中，兩人身上的血液沿着石壁的間隙滲了進去，形成了一大片的血池。
兩人的身體早就已經完全冷卻，顯然已經死透了，山谷的空中在此時閃過一道光芒，聖空的身影隨之站在了石壁之前，仰頭看着聖河，此時聖河在他的上方大約兩米處。
感知到光明之勢的氣息，聖河血肉模糊的臉動了動，那對眸子緩緩睜開，此時他那頭金髮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了，透着幾分說不出來的蕭瑟。
“聖空，你果然背叛了信仰，竟然沒有維護主的榮光，那個死神褻瀆了我們的信仰，你竟然沒有出手，若是我們四人聯手，就不會敗得這麼慘了！”聖河虛弱地說道，聲音中透着幾分說不出來的堅韌，就算是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也沒有半點的退縮。
“聖河，你也知道，就算是我們四人聯手，最多也就是不會敗得這麼慘，但依然會敗，所以我出不出手都一樣，當然了，如果我出手的話，或許我們兩個人可以全身而退，但神光和神罰卻是沒有可能活下來，只不過，我的想法和你們不一樣，維護主的榮光，並不意味着我們就一定要犧牲自己。”
聖空微微笑着說道，目光在聖河的身上打了個轉，隨後話鋒一轉：“沒想到你的命還挺硬，我以爲你的血已經流完了，沒想到就算是你渾身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了，但血管倒是破裂的不多。”
聖河的目光一凝，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臉上不由浮起一抹怒意道：“你……我想起來了，聖戰團長曾經和我說過，我們聖戰騎士團之中，有人背叛了主的信仰，一直想要搶奪他的位置，分裂我們聖戰騎士團，原來，那個人是你！你故意不出手，就是想借死神的手，將我們盡數抹去，你真是背叛了主的榮光！聖空，你比死神還要可惡！”
“聖河，我從來沒有背叛自己的信仰，只不過我和聖戰的理念不合而已，而且他可代表不了主，更何況對於聖戰騎士團來說，誰當團長都是一樣，我們的目的是爲了讓自己強大起來，蕩平一切罪孽，所以像是聖戰那樣，總是不斷樹敵，那絕對不是我想要的，多一個朋友，就會讓我們騎士團的路走得更加長久。
這就比如說是死神閣下，我們明知不敵卻爲了維護主的榮光，硬生生圍攻他，結果卻把自己弄到死路上了，你覺得你維護了主的榮光嗎？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爲什麼不選擇另一條路呢？這樣既可以保全自己，又不會辱沒了主的榮光。”
聖空淡淡說道，眉目間的那股子聖潔的光明感越發強烈了起來，襯得他更加帥氣了。
聖河一怔，末了用力咳嗽了幾聲，嘴裡吐出一大攤的血絲，間雜着一些內臟的碎塊，隨後他嘆了一聲，蕭瑟道：“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想法？我也不認爲一味的樹敵就是對於主的榮光的維護，只不過之前從來沒有人和我說起過這些事情，我一直以我們聖戰騎士團爲傲，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落到了如此的下場，以聖潔之名，行殺罰之事，或許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我沒有和你說過這些事情嗎？前年，我們在南美執行任務的時候，那個時候聖戰讓我們滅掉一整個村落的人，他就沒有和我們講明原因，但在出發的路上，我就和你說過，主的榮光是保護弱者，而那個村落的一百五十六人之中，超過一百人都是老弱病殘，這樣的事情，爲什麼要去做呢？可是你還記得當時你是怎麼說的嗎？”
聖空搖了搖頭，目光之中透着一抹平靜，聖河想了想，這才點了點頭道：“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年我說過，主的榮光照耀的地方，不允許有任何的污垢，主說他們有罪，他們就有罪，我們必須要將他們盡數斬滅，就算是老弱病殘，那也不值得同情，因爲主是不會原諒罪人的，這就是信仰之爭！”
“那麼去年的年初，我們在中東地區，執行另一個任務，剿滅了非洲的一個傭兵團，他們的團長叫做長鷹，這個人行走在中東，不斷幫助那些弱者，從來就沒有真正介入過任何的爭鬥，我曾經和你說過，主絕對不會捨棄那些善良的人們，我們的意志，都是主的榮光所在，所以我們應當幫助長鷹，而你當時是怎麼說的？”聖空眼神中的譏諷之意越來越濃烈了，他緊緊盯着聖河，碧綠的眸子在陽光中倒映着山壁的影子，有如貓眼一般，深邃而又神秘。
聖河想了想，這才應道：“我記得，當時我是這麼說的，我們只是主的僕人，善良是發自於骨子裡的信仰，我們不能因爲他行善事就判定他是善良的，既然主讓我們滅殺他們，他們就是有罪！”
“不錯，當時你是這麼說的，可是我這難道不是在提醒你嗎？我前前後後一共提醒了你六次，但你卻從來都沒有動搖過，堅定站在了聖戰的那一邊，你還需要我怎麼提醒你？現在除了你和聖戰，其餘的幾位團長都站在了我這一邊，而十三位大騎士長之中，有九人已經站在了我這一邊，你現在應當知道我憑什麼能贏得他們的信賴了吧？
我們從小就是在聖戰騎士團長大的，一代又一代，接受着主的傳承，所以我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主的榮光，可是主曾經說過，這世間的罪人，不是因爲判其有罪而有罪，罪就是罪，無需去判，對於善良，當可寬恕！所以我一直在想，聖戰真能代表主的意志嗎？如若不能，那麼我們爲什麼要去執行那些違心的任務？
聖河，當主的榮光照耀着你我的時候，我相信在我們的
腳下依舊有陰影的存在，就連我們都沒法做到真正的榮光，你又怎麼去界定有罪與無罪？前年那個村子中的人，只是因爲其中有一名無數年前叛逃的騎士混入了其中，聖河才下令將其盡數斬滅，而長鷹的事，則是因爲聖河私下收了非洲另一個傭兵團的好處，這才幫助他們出手滅了長鷹。
這些事情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也從來不去調查，自然就不會有結果，所以我借死神之手滅掉你們，那只是因爲不想讓我的手上沾上光明的鮮血，但你既然沒死，那就讓我送你一程吧，主曾經說過，一切可諒解之罪，當懷以光明之心！”
聖空盯着聖河，揚聲說道，聲音中泛着一抹說不出來的激盪，那一頭金髮在風中不斷飄蕩，透着一抹說不出來的聖潔。
“原來如此，你的確是給過我提示，但我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想，一直以來，我所認爲的光明，那就是毫無異議地執行團長的任務，沒想到，團長也有私心！聖空，殺了我吧，我的確是已經活不下去了，死神真是太可怕了，我從來沒想到他竟然強到了這樣的地步，或許就連聖戰也沒有想到過，否則他就不會只派我們四個人過來了。”
聖河慘笑一聲，向來古板生硬的臉上難得浮起了一抹異樣的表情，但卻相當不自然。
聖空伸出一根手指頭點在了石壁上，身體的勢藉機動了動，一縷氣勢從他腳下的陰影之中散了出來，帶着一股子有若流水一般的力量，但那絕對不是屬於光明的力量，隱隱間透着幾分黑暗的感觸。
整個石壁震盪了起來，神光、神罰的身體直接被震了出來，直接撲在了聖空的左右兩側，而聖河的身體在這時也從人形凹陷中撲了出來，他的眼睛已經佈滿了血色，被鮮血染紅，只是感知到這股子黑暗的氣勢，他驀然睜開雙眼，愕然道：“這是……黑暗之勢！聖空，你竟然還修習了我們聖戰騎士團封印的秘術流水，而且還生成了黑暗之勢，這絕對就是背叛了光明的信仰！”
聖空揚聲道：“聖河，我修習流水之術，並不代表我就是墜入了黑暗之中，只要心懷光明，那麼就算是身處地獄，那也是有信仰的，無論我在哪裡，我的信仰都是光明！”
說話的當下，他的手在撲下來的聖河身上輕輕拍了一下，一縷黑暗之氣有若流水一般涌入了聖河的體內，不斷腐蝕着他的生機，所以聖河臉上的憤怒頓時凝固住了，就那樣生機盡消，再也不復任何的生氣。
聖空伸手一抖，抓住了三人的衣角，直接向前方掠去，身影潛入了虛無之中。
在他的身後，此時已經隱隱間傳來了腳步音，同時伴隨着一聲聲的說話，顯然那些來尋寶的人即將要步入此地，這讓聖空微微嘆了聲，末了喃喃低語：“主說，光明與黑暗，從來都不是對立的，只是沒有融合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