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日,平安縣城。
清晨初升的太陽沒有午間的毒辣,反而帶起一陣涼爽之意。
鄭元正躺在太師椅上感受清晨的微風。
最近一段時間,城牆修好了,陣紋也刻了,平安縣也恢復了運轉。
所以他這個東城門守備也終於清閒了下來。
“這風吹的真舒服啊……”鄭元呢喃一句。
“可不是嘛,我們這忙活了這麼久,終於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身旁的親信輕笑道。
這時,鴿房內一名士兵帶來一紙卷,遞上:“大人,郡城方面消息。”
鄭元伸手接過:“下去吧。”
等人走後鄭元打開觀閱,當見到上面內容時,笑容漸漸從臉上消失。
親信感覺有些不對了,試探性問道:“大人,郡城那邊傳來了什麼不好的消息嗎?”
“唉,剛說可以好好休息休息,過十幾天,又要開始忙活了。”
鄭元輕吐了口濁氣:“上面的消息,要我們平安縣守備軍協助縣衙開始籌糧。”
親信愣了一息時間:“這是要打仗了嗎?”
“不錯,九月十五,由鎮邪司領頭,展開對巫黎教的大清掃。”
鄭元沉吟片刻:“把排表給我拿過來。”
“是。”
親信進入樓閣取出一本藍皮冊子遞給鄭元。
鄭元翻看了兩下,又遞了回去:“你去安排一下,三隊和四隊抽調出來,隨時準備接受縣衙的調遣。
他們原先的任務,由一隊二隊接替。
告訴他們,現在是關鍵時候,累些是肯定的。
忙活完這一陣,給他們分批休假。”
“是!”
親信應道一聲,下去安排事情。
鄭元雙手枕在腦後,擡頭眯眼望向天上的太陽,呢喃一句:“這次,怕是整個南疆都要亂咯;趕緊趁着這兩天沒事,休息休息。”
閉上眼睛,開始睡起了回籠覺。
然而沒過多久,急促的腳步聲,又將他吵醒過來。
“踏踏踏踏!”
“大人!”
鄭元微皺眉頭,翻身坐起,見到親信臉上慌亂的表情,暗道大事不妙。
“怎麼了?”
親信來到快步走到鄭元身前,喘了兩口氣後:“大……大人!三隊……三隊出事了!”
鄭元唰一下站起:“什麼!”
半個時辰後。
三隊營地。
鄭元滿臉陰沉的望着面前,蓋着白布的十幾具屍體。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聲音。
鄭元轉身,見到來人拱手道:“東方小旗。”
來人正是東方潤弘,他身後跟着的,是他四處的五名正選隊員。
東方潤弘滿臉凝重的擺了擺手,對身後吩咐道:“陳牧之,你上去看看。”
安原留在四處幫助他處理公務,錢越不擅長這些事,所以就帶了新晉的正選,腦子還算靈活的陳牧之。
陳牧之應道:“是。”
上前兩步掀開一塊白布檢查屍體。
屍體像是脫了水一般,皮膚皺起,肚子那一塊已經完全破開,殘破的五臟六腑一覽無遺。
陳牧之帶上手套,從懷中掏出一小木管,打開蓋子倒出白色流煙。
不到兩息的時間,流煙由白色轉變爲了黑色。
蓋回白布,開始翻看另外的屍體。
少頃,回到東方潤弘身前:“回大人,和仵作鑑定的一樣,都是死於陰氣入體。”
大量陰氣一次性灌入人體內,像是吹氣球一樣,讓皮膚鼓脹,最後撐破肚子,爆體而亡。
東方潤弘頷首,問向鄭元:“鄭守備,昨日晚上,你的人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是什麼時候。”
方纔鄭元讓自己親信去通知三隊和四隊的時候,一打開屋子,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當時鮮血凝聚的血色煙霧都還未散去。
嚇得親信連忙跑去通知了鄭元。
得知了事情後,鄭元派人請來仵作。
經過仵作鑑定,說可能是陰氣入體造成的,但他沒有這方面的相關工具,只能請鎮邪司來鑑定。
於是,鄭元就派人去鎮邪司報了案,請來了東方潤弘。
鄭元微蹙眉頭:“大約三更天換值的時候,三隊和四隊昨晚一起值的夜班。”
說着,將四隊主事人叫了過來。
東方潤弘問道:“昨晚你們分開的時候,他們有沒有什麼異常。”
四隊主事人皺眉思索了一陣:“和往常一樣,五隊六隊過來換值,我們一路同行,到了院門口才分開,並沒有什麼異常。”
“那後面呢,你們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他們院子內發出什麼聲音。”
“聲音……”四隊主事人沉默片刻,蹙眉道:“我倒是沒有,不過我手下隊員當時好像聽到了一些聲音。”
很快,聽見聲音的隊員被叫了過來。
“好像四更天的時候,有人在打水。”
“打水?”
“就是嘩啦啦的水聲,但大半夜的,怎麼可能有人挑水,所以當時我以爲自己聽錯了,也就沒管。”
談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三隊院子的水井旁。
東城守備軍的駐紮地,距離那條貫穿南北的小河距離較遠。
所以他們就在院子內打了水井,通過地下渠道將水引到了井內。
東方潤弘盯着水井看了一會:“陳牧之,試試水的純度。”
陳牧之上前,再次掏出了那管流煙,用水桶打了一桶水上來,倒入其中。
過了兩息時間,水桶內的井水同樣變爲了黑色,甚至比剛纔屍體上呈現的黑色還要濃郁。
陳牧之連忙回頭:“大人!”
東方潤弘自然也見到了這一幕,面色凝重:“壞了!”
立即轉身向鄭元說道:“鄭守備,以我鎮邪司總旗府的名義,趕緊派人通知全城,暫停用水!這兒的事,我們等會在處理!”
平安縣的全縣的生活用水,都來自那條小河。
水井與小河相通,井水中尚有這麼濃郁的陰氣,作爲主幹的河流,自然也不會少。
然而還是晚了些。
等東方潤弘帶着手下人回到總旗府時,這裡已經站滿了前來報案的縣衙捕快和百姓。
整個總旗府忙的是焦頭爛額。
尤亮等小旗,甚至是手下的正選隊員,帶着候補隊員,奔波在整個城內。
宋生華眉頭緊鎖,報案的公文已經堆滿了整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