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不可與可
申屠夢現在都還在回味方纔那一瞬的交手。
極短的時間裡，她的九環刀和對方的骨刃，進行了數十次的交鋒，在交戰到隊伍長龍末端的時候。
一刀。
突如其來的一刀，直接將她正面擊退的同時，還將她肩膀劃傷！
沒道理的……
那個力道，那個威力，竟比她還要強出一截？？
緩緩擡頭，看向眼前之人。
只見眼前之人，全身覆蓋着一層白色的骨質鎧甲，其雙足更是有着如象足一般的擬態，沉穩且有力，再加上手臂上的鋒利骨刃，給人一種野性的力量之感。
而就在這時，面前的男人，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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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將我逼到這一步，你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你給我滾開。讓我把人帶走，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滾……開？
瞳孔，劇烈的收縮。
何等……
何等看不起人的發言！！
心頭因失手受傷所產生的震撼感，逐漸轉變爲扭曲的情緒。
申屠夢咧嘴露出的虎牙，開始逐漸變大，變成宛如野獸般的獠牙之態！
妖化……正式，邁入七成！
七成的妖化，對大部分妖武者而言，已經是在失控的邊緣！
具備相當的後遺症的同時，也將爆發出更多的血脈中的妖魔之力！
而再往上，持續更長時間的妖魔化之力，將會導致……徹底的瘋狂！
“哈啊……哈啊！哈啊！！”
申屠夢的喘息聲，都開始變得粗野，有着如野獸般的轟鳴感。
那緊皺的眉頭折中處，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一個虎妖類的‘王’字皺褶輪廓。
王字褶皺，面部和周身的局部妖魔鱗甲，申屠夢的妖魔特徵越發明顯，跟着連同她身上的氣，都彷彿發生了某種變化。
“你怎麼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嗖！！
橫斬，準確來說，是大橫斬！
巨大的九環刀，在申屠夢手中輕如玩具，那斬擊出去的軌跡，更彷彿妖魔爪子的延申一般！
申屠夢，在妖化程度變高的同時，戰鬥風格也變得更狂野，更接近妖魔的大開大合！
所以，這一刀，她的斬擊速度更快，比之前任何一次出手都要快！
但她的弧度，斬擊到的……是殘影。
異常的金色眼眸微微一縮，野獸般的直覺本能的意識到什麼，另一隻手快速搭在握刀的刀柄上，反手改變斬擊軌跡，半道一個弧度，猛然向上拖去！
當！！！
一股恐怖的重壓之力，直接壓的她兩腿猛然彎曲半截！
但是，她擋住了這一擊！
力劈華山般向下斬去的骨刃，與半路強改軌跡強行格擋的九環刀，以及兩人各自的身影，在這一瞬，形成一上一下的奇妙局面。
兩張人臉，在這一刻極爲靠近，甚至連方羽的微微呼氣，和申屠夢野獸般貪婪的大口喘息聲，雙方逐漸都能清晰感受的到！
而這個畫面，只存在了一瞬，接着便是……
砰！！！
怪力！
無法言語的怪力！！
申屠夢連反應都不及，恐怖的力量就直接爆開地面，沙塵飛揚中，她整個被劃傷手臂，整個人狼狽翻滾出去數十圈，才連忙站起！
“什麼？！”
“不好！”
“夢大人被壓制了！！”
周圍的聲音是如此刺耳，換成平日，申屠夢早就大發雷霆了。
但現在，她根本顧不得這些廢物的嚎叫，她的眼裡，只有那個立於沙塵之中，居高臨下般，冷冷注視着這邊的怪物。
“你不會以爲……剛纔那一下，就是我的極限吧？”
清冷的聲音，高傲的態度，一次次的瘋狂刺激着申屠夢的神經。
這可是……這可是，七成妖化的她！！是她當下最強的形態！
怎麼會！怎麼會還在力道上，輸人一籌！！
砰！！
腳下一蹬，身化殘影，申屠夢甩開左臂。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層層密集的妖魔鱗片，隨着她這一甩，全部從皮下浮現而出，附着在她整個左臂之上！
再加上的指甲的延長，鋒利化，活脫脫就是一隻妖魔之爪！！
而這一爪，即將落在敵人的身上！
這一瞬，申屠夢看到了，她的對手，居然……緩緩閉上了眼！！
腦，在顫抖！
劇烈的刺激，讓她的妖魔血脈活性化程度驟然暴漲一截！
本就鋒利的一爪，更是在落下時，二次加速！！
嗖！！！
給我……中！！
申屠夢心頭爆喝，爪子自上而下抓去。
然而……
當！！
星火四冒中，一柄短短的骨質短劍，穩穩的擋住了這一擊，哪怕這一擊的威力，將對手的身形往後推移了十幾釐米的距離。
可沒中，就是沒中！
而這時候，申屠夢也注意到了，方羽本來閉上的眼睛，也緩緩睜開了。
“慢了。”
慢了？慢了？？？
表情更加扭曲，爪子持續發力限制的同時，她的九環刀自下而上朝方羽胸口斬去！
理所當然的，這一斬，被方羽另一隻手的骨刃直接架住，但申屠夢沒有停下操作。
“環！爆！！！”
轟！！
一股壓縮到極致的氣，從九環刀中，猛然爆發而出！
嘭！！！
地震山搖般的動靜響起，掀起大量的沙塵。
兩道身影幾乎同時從爆炸聲中退出十餘米距離，並在一瞬的停頓後，同時衝向了對方！
“臭！小！子！！！”
橫斬！豎斬！妖魔爪！氣勁融合斬！
三道爪擊劃過，被格擋開來，擴散成十幾道往外擴散而出的鋒利斬擊，嚇得後方衆人驚慌處聲，連忙閃躲。
幸好斬擊餘威不強，或格擋或閃避，立刻被衆人化解，再擡頭去看戰場，之前爆發戰鬥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坑洞，而那兩道身影，還在坑洞裡快速戰鬥。
“打不中嗎！打不中嗎！打不中嗎！！”
申屠夢金眸開始發光，整個人精神狀態都彷彿進入了某種癲狂中，接連不斷的斬擊，爪擊，一刀快過一刀，一爪過一爪，妖化的程度在瘋狂飆升，即將臨近八成的危險線！
但……
呲！！
手臂，飆出鮮血！
呲！！
鼻尖，留下傷口！
呲！！
胸口，被捅了一劍！
噹噹噹當……呲！！！
子母劍法，參差有別。
骨之短劍爲守，防得她滴水不漏。
骨之長劍爲攻，稍有縫隙，便是反手一劍，傷她身軀。
從最開始的十招纔有一招反擊，讓她受傷。
到現在，三招之內，她身上就必添一層傷口！
申屠夢越是出招，身上傷口就越是增多。
到了現在，申屠夢幾乎全身上下全都是傷口，整個人都變成了血人，鮮血滲透衣物，渾身血淋淋的，慘烈無比！
但越是受傷，就讓申屠夢越是瘋狂！
彷彿不顧一切，彷彿拼了命，也要將眼前的獵物擊殺！
“還沒結束！！！！”
嗡！！
生死邊緣的極限，申屠夢再度突破妖化底線，抵達八成之高！
八成妖化的瞬間，申屠夢全身上下全面覆蓋上一層妖魔鱗片，讓方羽的幾次反擊中，立刻響起噹噹噹金屬屬響聲。
其周身鱗片之堅硬，讓方羽的反擊變得毫無效果！
申屠夢的笑容越發狂野，張狂，雙爪抓緊九環刀，猛然朝後退的方羽追擊而去，身體如野獸般舒放展開，一刀直接斬出！
“現在的我……是無敵的！！！”
她張口咆哮，伴有野獸嘶吼般的咆哮共振感。
然……
砰！！！
一腳。
申屠夢甚至都沒看清這一腳，是怎麼踹出來的，她還維持着狂笑着出招的伸展姿勢，便已經中招！
退！退退退退退退退！
周圍的景色不講道理的瘋狂後退！她的身形如炮彈般往後彈射而去！
這一腳力道之大，讓申屠夢感覺意識都隱隱開始模糊……
啪。
就在這時。
什麼東西，從後背，突然抵住她後退的身形！
哇的一聲，申屠夢嘴巴里直接吐出鮮血來。
這一瞬的急停，再加上之前傷勢的積累，就算是以她八成妖化的強悍軀體，都差點沒抗住。
未等她回頭看向幫忙之人，背後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響起。
“我剛剛，就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取你性命。”
等，等等！
這個聲音是！？
金色眼眸急速的往眼角移去，那人的聲音卻還在繼續。
“但現在，我想明白了……你就是個，瘋子。”
“和你，沒有溝通的必要。”
呲！！！
白色的骨刃，從胸膛貫穿而出！
申屠夢瞳孔猛烈的收縮，張嘴想說什麼，卻已被背後之人，一腳揣在背上，伴隨着骨刃順勢從胸膛裡被抽出，申屠夢踉蹌往前走了兩步……
噗通。
直接趴倒在地。
殷紅的血液，從她的胸口傷口，不斷溢出，流淌在地上。
申屠夢如一條死魚般，張口拼命的呼吸。
奇異的是，申屠夢這時候，腦海中想的，不是求生，不是求饒，而是在反覆的回憶，剛纔的戰鬥中，她到底擊中過對方多少次！
一刀？兩刀？還是一爪？三爪？
有的。
模糊的記憶中，在快節奏的高速戰鬥中，她真的好幾次破開過對方的參差劍法的防守，斬擊在對方的骨凱上。
是那骨之鎧甲……太堅硬了！
一次次削掉外甲，又一次次修復如初！
她身上的傷口，就本該對應對方身上盔甲的一道道痕跡！
但是，那傢伙的骨凱，會自我修復盔甲上的缺口！如果不能快速的，一次次精準的打擊在同一個部位，又或者以超過骨凱能承受的最大程度的大威力招式攻擊，那麼這種消耗戰，就幾乎沒有多少獲勝的可能！
不破骨凱，那傢伙能受到的傷害，恐怕非常微弱吧？
呼吸，在逐漸變弱，大腦卻越來越清醒！
身體，在掙扎！掙扎着想要動起來！
申屠夢發現了，發現了對方的破綻！發現了獲勝之法！但她……已經沒有容錯了。
因爲身後的男人，在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即將給她送上真正的致命一擊！
“麟虎妖……麟虎妖的血脈，再助我，再助我一臂！！！”
踏。
一雙潔白的赤腳，突兀的出現在申屠夢的眼前。
申屠夢心中的咆哮，那內心深處的渴望，妖魔血脈刺激的情緒，全都在這一瞬，忽然僵住！如零下千百度的冷風，驟然凍結了她的一切思維。
只是一瞬，申屠夢，就好像‘清醒’了過來。
“芸……姐？”
撲通。
申屠夢，徹底趴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方羽的腳步，也隨之停頓。
“誰？”
方羽平靜開口。
那雙赤着的玉足，很難不讓人從下，往上看。
順着修長玉足而上的，是白色的裙襬，再往上，纔是對方搭着白色雨傘，隨意而自然的體態。
長長的睫毛，微微眨了眨。
“碎崇關，代理守關人，陳芸芸。”
【陳芸芸：12000/12000。】
而伴隨着陳芸芸，出現的，還有一左一右，兩個壯漢。
“碎崇關，守關副將，白器。”
“碎崇關，守關副將，鏡俊。”
【白器：8000/8000。】
【鏡俊：8843/8843。】
白器，手持長劍。
鏡俊，揹負長槍。
再加上後方逐漸靠攏過來，三千血，四千血的人員，讓方羽眉頭皺起。
“……你們想做什麼？”
陳芸芸微微歪頭，伸出腳，踩在昏迷不醒的申屠夢的背上，讓她的身高微微拔高了些許。
“本來，是想做什麼的，但現在嘛……我改變想法了。”
陳芸芸此舉，讓方羽微微一愣。
但緊接着，他便感知到，陳芸芸將她的氣，和腳下的申屠夢身體，連接在了一起！
本來已經殘血等死的申屠夢，竟突然止住了傷勢。
如同靜止般，連同呼吸，乃至妖魔血脈的躁動，都被瞬間禁錮！
這個女人……很危險！
那種手段，竟類似於黑傲家傳的那套封印功法……
方羽也不是吳下阿蒙，在外闖蕩這麼久，除了黑傲外，他還真沒怎麼見過別人有這種類似手段的。
眼前的陳芸芸，算一個。
方羽在黑傲手中是吃過虧的，所以更清楚，這種類型的敵人，有多難纏。
“芸大人，無需你出手，我們來就行了。”
白器上前一步。
“他已是強弩之末，芸大人且在後等候，十招內，我便會將他拿下！”
鏡俊不甘示弱，同樣上前一步。
方羽看看這兩人血條，又看看自己的血條。
【生命：178226/182616。】
不是。
哥們。
要不是我能看到血量，我還真能被你們兩個吹逼貨給唬住了。
一個個氣勢不小……拜託，我只是打個九千血的妖武者。
雖說妖化是棘手了點，但實打實的戰力差距，最多是讓我多掉點血而已。
常態下，1000體魄，配合零散武學，自己可能還會覺得有點棘手。
對上完全妖化的瘋子，說不定還真有可能陰溝翻船，讓對方造成一萬點以上的血量。
但很遺憾，剛纔妖化的申屠夢，對上的，是骨凱化的自己！
骨凱全面保護之下，實力全面提升之下，哪怕是完全失控的妖化瘋子，方羽也能保證血量的相對健全。
而對方，完全妖化之後，理論上，是徹底廢了。
所以這種奔着完全妖化形態的戰鬥，根本不是正常的妖武者之間的戰鬥。
小小矛盾就本着搏命去，方羽對申屠夢的瘋子定論，可沒有半點誤差。
而眼下，連申屠夢都已經被搞定，只付出了這麼點血量的代價。
結果這兩個八千血上下的小雜魚，倒是叫囂起來了。
所以，方羽也是笑了。
但笑容纔剛剛綻放，就驟然凍結！
因爲，方羽看到……陳芸芸，在飄。
飄向的方向，赫然就是……丁慧的馬車！！
只是方羽剛剛察覺到這一切的瞬間，陳芸芸就已經飄到了丁慧馬車之前！
那冷冰冰的手，在緩緩伸出，在護衛隊的全迎南感知不到的情況下，在周圍人根本做不出反應的情況下，伸向馬車內部！
方羽，嘴巴在微張。
口乾舌燥。
來不及。
太快了！
以我現在的速度！
以我現在的狀態！
會來不及的！！
呼吸，停滯。
血液，躁動！
咕咚。
心臟，一顫！
“妖……化！！！！”
嘭！！！
氣浪，爆開！
激烈的氣流衝擊着周圍的一切！
周圍馬車被掀飛而起！包圍過來的關卡人盡數被轟飛擊退！
就算是強如白器，鏡俊兩人，在這一瞬，都猛然瞳孔收縮。
來不及！
太慢了！
兩人腦海中同時閃過念頭，但還是立刻大吼出招！
劍鋒往前劃去。
長槍上出現紋路。
妖化都來不及反饋到身上，方羽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甚至連半秒停頓都沒有……
轟！！！
兩人，倒飛而出！！
從始到終，方羽，甚至都沒看他們兩人一眼！
“竟然？！”
“怎麼會……”
白器，鏡俊兩人，人還在半空中，大腦已經在錯愕發愣。
哪怕發力慢了半拍，哪怕妖化之力還未遍佈全身，以他們之力，也絕不該是這種表現！！
兩人還在錯愕，待雙雙落地……
“開，樹！！！”
砰！！！！
劇烈的聲響，從兩人後方驚爆而出。
兩人連忙回頭看去，頓時驚愕的瞪大眼睛，大腦嗡的一聲，幾乎一片空白。
只見……大地震顫！
土地瘋狂涌動中，那顆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黑色參天巨樹，拔地而起，將他們視作無敵存在的……守關人，陳芸芸大人，囚禁於空！
束縛於……黑樹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