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迪被安排去收拾糞便、蘭心被安排成打掃衛生,倆人被一個面色陰沉的工作人員領出經理室,他們走出辦公樓沿着草坪間的小甬道一直走到後面的一排廠房前,站住。
領着他們前來的工作人員緊走幾步來到廠房的一個窗口前和裡面嘀咕了幾句之後,回頭向不遠處的吳迪二人招招手,吳迪二人來到廠房前,那個小窗口伸出一個棗仁一樣的腦袋。
“你們進來。”棗仁腦袋漫不經心的說了句。
倆人從廠房大門進去,一拐彎就看見一個人正站在面前,這人胖胖的矮矮的卻長着一個棗仁一樣的小腦袋,按照東北話來說就是一個純粹的“嘎”。
“嘎”領着二人越過第一排廠房往後走,原來裡面是一個非常大的院落,院落的四周是無數個牛棚,每個牛棚都有幾個小的鐵柵欄,每個柵欄裡面養着一頭黑白花奶牛,看樣子這奶牛長的也算可以,周圍的環境也算可以,怎麼就能鬧肚子呢?真是活見鬼了。
記者出身的蘭心好奇心頗重,她一邊走一邊問:“請問,你們這裡養了多少頭牛,看樣子一個個的都是膘肥體壯的,產奶一定很多吧?”
“不說話能憋死你不?”
蘭心被“嘎”嗆了一句頓時無話可說,旁邊的吳迪倒是一點沒氣,他悄悄的拉了一下她,做了一個鬼臉。
吳迪被領到廠房後面的一個糞便池前,“嘎”一指,說道:“你就負責把這些牛糞便都收拾到一起,然後那邊有手推車,你推過來將車裝滿,然後推到東面的化糞池裡,明白不?”
“明白!”
在這裡工作的還有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工人,他對這個新來的年輕人不理不睬,自顧一個人拿着扒犁在收拾糞便。
這老工人穿的是長衣服長褲子、帶耳朵的帽子將大半個腦袋罩的嚴嚴的,再加上一個大號的口罩,就連眼睛上也帶着一個防塵眼鏡,看起來他已經將安全措施武裝到了極點,佩服!
吳迪拿過牆邊的一把扒犁跟着做了起來,而此時蘭心被“嘎”領到了另外一處。
這裡的糞便堆積如山、黃黃的散發着讓人噁心嘔吐的味道,對於蒼蠅來說可是一場美味大餐,就見蒼蠅“嗡嗡”的圍着糞便池來回的打轉,這些可惡的蒼蠅吃飽喝足之後竟跑到吳迪的身上小憩,這種感覺真是不咬人各樣人!
身穿半截袖的吳迪強忍着惱人的蒼蠅不斷的跟着這老工人往推車裡裝着牛糞,幹活對於他來說小菜一碟,沒一會的功夫就將推車裝滿,老工人拄着扒犁站在一邊指指東側,意思讓新來的年輕人推過去。
吳迪將扒犁一扔推起車跑到東側的一個大坑邊,往裡一看,原來是一個挺大的坑,坑裡堆滿了牛糞,這裡的蒼蠅不比糞便池那邊少、甚至比那邊還有過之!
吃苦耐勞是吳迪的本性,再加上他今天來到這裡就是要搞個究竟,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髒累只說,好不容易將糞便池這邊的牛糞都收拾乾淨了,在看看天已經發灰、太陽就要落山。
“歇歇吧,小夥子!”老工人好算是冒出一句人話。
吳迪此刻並沒覺得怎麼累,只是肚子有些空牢牢的難受,好傢伙,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連個午飯都不給的?
爺倆將扒犁仍在一邊,然後走的遠遠的來到一個牆角處,老工人將防塵鏡、口罩摘下來,然後從衣兜裡掏出菸葉和捲紙,問:“爺們,卷根蛤蟆古德,這煙不錯的。”
“您抽我的。”
吳迪說着從衣兜裡掏出一盒軟包中華,抽出一支遞了過去。
老工人一臉的木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貌似瘦弱的年輕人,好半天嘴裡才嘟嘟囔囔的說:“我嚐嚐這煙是真的還是假的...真沒抽過。”
軟包中華就是軟包中華,老工人憋着嘴抽了兩口就有些愛不釋口,一根菸下去咂咂嘴有些不過癮,吳迪笑着抽出一支自己點燃,然後將大半盒塞到他的衣兜裡,老者半推半就的收下煙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吳迪問:“老人家,您到這裡多長時間了?”
“快一年了,哎!”
“600元?”
老工人又是一聲長嘆,道:“說是600元工資,可是半年沒給了,要不我早就走了。”
“爲什麼,能和我說說嗎?”
老工人掏出菸葉和捲紙,熟練的捲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說道:“以前這家奶廠還算不錯,可是這大半年也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人都不幹活似的。”
“我聽說喝了這個奶都肚子疼,有這事嗎?”
老工人一怔,他再次警覺的看着吳迪,吳迪嘿嘿一笑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我就是打工仔,隨便問問。”
“我告訴你,別說哈,”老工人神神秘秘的看看四周,然後小聲的說:“這裡的牛吃的食料都是當地農戶送來的也不化驗、擠奶機也是老設備而且還不檢修、殺菌機有時候用有時候不用、還有這個地方蒼蠅滿天飛,你想想能有個好?”
食料不花樣、擠奶機不檢修、蒼蠅滿天飛、還不滅菌,這還不鬧肚子呀,真是媽的媽姥姥的,可是這些領導都去做什麼了,難道他們就一點也不知道嗎?吳迪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鈴~~”
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老工人碰碰吳迪說:“吃飯去,一天兩頓飯,現在不吃就沒了,哎!”
吳迪沒說話,他默默的跟着老工人來到一個寬敞的屋子前,在這個屋子的門楣處掛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職工食堂四個大字,老工人領着他走了進去,只見這個食堂足足有三百多平的面積,四周的牆壁還挺白展,地面也是大理石鋪成的,在食堂的前面有一個盛飯口,巨大的玻璃窗前擠了十幾個人,看這些人都是長衣服長褲子一身的戎裝。
吳迪跟着老工人來到窗口前,他們好不容易從窗口內領到快餐盒,吳迪將快餐盒打開一看,頓時有一股酸水往上翻,因爲這飯菜明顯的帶着一股子酸酸的味道,而且飯食做的黑乎乎的一看就沒了食慾,這飯菜還能吃嗎?
記得當初在工地也有一次吃這樣的飯菜,當時自己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吞吃了一大碗,可是此時已經今非昔比了,幾乎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咋能咽得下這種東西,不吃了,媽的媽姥姥的!
老工人好像並不在乎什麼,他坐在餐桌前一頓狼吞虎嚥之後,擦擦嘴,站起身往外就走,吳迪連忙跟上小聲的問:“哎,你沒覺得這菜有點變質嗎?”
“略微有點不礙事,咱們農村人沒那些臭毛病!”
“哦。”吳迪答應一聲站在門邊,這時,蘭心身穿一身工作服走了過來,她們是三個女人在一起走來的,吳迪特意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看這位嬌小姐能不能吃下這發酸的飯菜。
果然,蘭心端着快餐盒運氣,她對於這樣的飯菜無法下嚥,和她一起來的兩個女人卻是吃了一個肚圓,那兩個女人吃過之後也是擦擦嘴,走了。
蘭心看看四周無人注意,她來到吳迪的身邊悄悄的問道:“哎,你那邊怎麼樣?”
“基本搞清楚了,就差拍照留念了。”
“我拍了不少,要是差不多咱們就走,我也受不了這樣的環境了。”
“你把相機借我,我一會到廠房裡在照上幾張,明天上午在照上一些就走。”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