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老賊,你還想矇騙陛下到何時?

“連累呂叔了。”

嬴成𫊸真心說道。

李斯能看出來他要做什麼,呂不韋同樣可以。

但這個白髮蒼顏的老人沒有跑,而是留下來替他善後,與他一同揹負他一手造成的萬古罵名。

沒有呂不韋這個統籌能力達到滿分的相邦,嬴成𫊸想要裝一個擺爛的樣子都不行。

在韓地的時候,沒人幫他,他每日批覆的奏章能把一個桌案摞的滿滿登登。

如今函谷關以內盡在其掌握之中,土地面積五個韓地都比不上。

沒有呂不韋,他哪裡敢一個月只來兩次相邦府。不說吃住拉撒都在這,也差不多。

呂不韋費心費力,卻既得不到實利,也得不到美名。

大概率在當代,千秋,都會被冠以一個奸相之名。

嬴成𫊸以己代人,若是他非穿越者,而是一個當代人。

非親非故的,他做不到呂不韋這般無私付出,他又不是墨子。

“只要你把在呂叔面前吹過的牛都實現,就談不上連累二字。

“如此,當代的罵名我是逃不掉了,可千秋過後,尚未可知啊。

“呂不韋是權相更改不了,你總不能讓姜商也遺臭萬年罷?”

嬴成𫊸聲音有了笑意。

“這很難辦啊。

“史書就是個任貴族打扮的小女郎,百姓根本伸不上手。

“你我除非這一世能將乾坤倒轉,不然掀了世家大族的鼎,怎麼能留得下美名。

“帝辛廢除人殉,任用賢臣不從貴族取士,不祭祀鬼神,在我看來比大多數王都好。

“可觸動貴族利益的他,被以西伯侯爲首的各路諸侯羣起攻之。致大商滅亡,其落下一個紂字,和桀一道成爲有名昏君。

“千百年後,我猜再說昏君之名,就是夏桀、商紂、秦二世了。

“至於呂叔你,除非現在和李斯一樣痛罵我一頓,棄我而去,還有成比干的可能。

“留下來幫我,費仲無疑。”

呂不韋有些生氣,吹鬍子瞪眼睛。

“你就不能不幹那些混賬事?納妃、廢除隸臣妾這些也就算了,這要是始皇帝下的命令,羣臣哪個也不敢生事。指鹿爲馬,誰給你出的毒計?真是該殺!”

指鹿爲馬這種事,放在誰的身上都洗不白,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不成。

“這是分辨出能爲我所用,和不爲我所用兩波人的最快辦法,至少現在我的命令下達,沒有人再違背了,不是嘛?”

“也不知道你在急什麼,這麼不想做這個皇帝你就該直接讓扶蘇繼位。”

呂不韋氣的脫口而出。

他能想通嬴成𫊸爲何非要這個昏君之名,是爲了太子,爲了秦國嘛。

王統治貴族,貴族統治百姓,王依靠貴族來統治天下,這是國家運行的基礎。

在貴族沒有威脅到王權,沒有阻礙到國家發展壯大的時候,王大多數時候的立場是和貴族站在一起的。

從來就沒有哪個王,完全和貴族站在對立面。

嬴成𫊸想要讓以賢取士,打破血統論。

這種行爲,比直接以郡縣制替代分封制造成的的矛盾還要尖銳。

此事能完成就是邀天之幸,一代竟全功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就像商鞅之法,也是在商鞅死後數十年纔不再爲秦國世家貴族攻訐,成爲秦人所習慣接受的《秦律》。

加一個保險,很有必要。

但想明白歸想明白,呂不韋心中就是有些氣不過。

做好事,留罵名,這事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無所謂,反正他的名聲早就臭了。

但發生在已爲秦二世的嬴成𫊸身上,他做不到心態平和。

話說出口以後,他趕緊看了一眼嬴成𫊸,生怕嬴成𫊸把這句無心氣話聽進去。

見嬴成𫊸躺的好好的,沒有反應,這才放下心來,猶豫了一下,道:

“沒人敢進言,我怕你走入歧途。”

嬴成𫊸翻了一個身,嘴裡嘟嘟囔囔。

“知道了知道了,早有預案。”

服侍過三任秦王的傳奇相邦沒聽清,以爲這孩子是不耐煩了在抱怨。

呂不韋能理解,哪個王願意被人指揮呢?

扶持他從一介商賈而至相邦,對他最爲信任信賴的秦莊襄王,也在被他勸導從“異人”改名爲“子楚”的時候暴跳如雷。

喊着我秦人焉能媚楚以更祖賜之名,狠狠甩了他一個大耳光。

呂不韋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久久落不下去。

他不是害怕這一巴掌再討來一耳光,他只是從來沒打過嬴成𫊸,不習慣。

嘆息一聲,呂不韋身子湊過去要再絮叨絮叨,不管嬴成𫊸多煩。

他必須要勸住嬴成𫊸,要秦二世記起長安君的初心,記起成𫊸公子的夢想。

指鹿爲馬以後,秦國朝堂留下的除了忍辱負重期待太子重整朝綱的肱骨重臣,就是諂媚附和期待倖進的奸佞。

除了他這個相邦,再難找出敢於諫言的人了。

數日過去。

呂不韋招賢納士,精挑細選組建了三百門客,多開會以朝堂之策,要衆人論之。

秦國朝堂變成了一言堂,成爲嬴成𫊸發號施令之地,嬴成𫊸拒絕再此聽任何諫言。

但每次呂不韋的三千門客討論朝政之時,嬴成𫊸除非有大事要做,不然一次都沒有錯過。

諫言這種東西,聽到耳朵裡就行。

至於是在朝還是在野,無所屌謂。

太子嬴扶蘇終於到咸陽了。

沒有大隊人馬,只帶了百來個人。

先是入咸陽宮拜見了秦二世之後,就去了帝陵跪拜先王,隨之而去的秦臣佔據了朝臣三成之多。

他們見證了太子跪在先王陵墓前痛哭流涕,捶打胸口說沒有給始皇帝扶櫺是多大的罪,願給始皇帝守孝三年。

多好的太子啊,又孝順,又仁義,這可比王位上坐着的那個豎子強多了。

暴虐的秦二世,沒有給大秦太子盡孝道的機會,在太子拜祭過先王之後責令三日後重返上郡。

忍辱負重的重臣們急了,這可不行啊,好不容易來的太子哪裡能走呢?

他們攔住了要二次進宮與叔父理論的太子,誰知道太子這一去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比如失足落井,或者溺死便桶。

在這羣人的不懈努力下,相邦呂不韋再三阻撓也沒攔住,朝會又召開了。

咸陽殿中,太子和秦二世發生了劇烈衝突。

太子質問秦二世。爲何停止修建帝陵?

爲何不讓他爲先王守孝?

爲何對待羣臣如此無禮?

爲何對各地叛亂不聞不問?

爲何……

勇敢的太子當年敢站得筆直,說始皇帝殺戮太多應該赦免犯人,今年面對秦二世有什麼不敢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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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化身大秦嘴替,將王位上的秦二世問的臉色越來越黑,王位扶手被捏碎了。

一手促成這等局面的幾個重臣見此場景,駭得魂飛魄散,萬萬沒想到太子比他們想的還要勇。

他們只想太子上去A一下,不曾想太子直接開了大。

眼見秦二世眼中殺氣越來越重,他們急忙跳出來怒斥太子目無尊上,在西北待了兩年禮數全忘,一身的蠻夷之氣。

嬴扶蘇就一張嘴,哪裡說的過這三十幾張嘴?他又不是頓弱。

看着昨日還給他出謀劃策,要他小心謹慎注意安全的忠臣們,在咸陽大殿上盡皆站在了昏庸的叔父一邊,懵了,說不出來話。

而王位上的嬴成𫊸臉色倒是越來越好,那身幾乎要凝爲實質的殺氣也不再擴散。

“請陛下逐此獠出宮!”

“安敢對陛下不敬,滾出去!”

“請陛下令這豎子立刻啓程,老臣羞於太子同殿也!”

嬴成𫊸看了一眼最前排坐着的相邦,微微閉闔雙目,沒有做聲。

一直沒有說話的姜商立刻起身,拱着手道:

“太子忤逆陛下,不以陛下爲君,怎能爲我大秦太子呢?商以爲,該殺之以儆效尤!”

剛上任的左丞相周青臣最會察言觀色,立刻起身附議,怕猜錯帝心不敢頭一個站起的他絕對不能錯過第二位。

右丞相馮去疾從指鹿爲馬這件事,知曉了新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始皇帝爲政期間恪盡職守的他起身朗聲道:

“停帝陵,是爲體恤民情。

“要太子三日後出上郡,非不讓太子爲先王守孝,實乃心憂邊疆安穩也。太子若是真心爲先王悲痛,在上郡便不能衣着樸素,爲先王守孝了嘛?

“陛下一向待我等禮遇有加,將鹿認作了馬一事,更是在堂上承認錯誤,此可與先王下《逐客令》後,在羣臣面前承認做錯媲美,此非治世明君不可爲也……”

馮去疾洋洋灑灑說個不停,將太子找出來的所有質問盡皆擋了回去,最後說了一句。

“此子構陷陛下有謀反之心,當誅之!”

其一身正氣,凜然不可侵犯。

“彩!”

秦二世鼓掌叫好,眼冒精光,看那樣子下一刻就要下令當場誅殺。

“陛下不可啊!”

要將嬴扶蘇逐出殿外的魏章,趕在嬴成𫊸下一句話前大聲疾呼。

冰寒的目光從珠簾縫隙中,射在魏章的臉上。

“你要爲這豎子求情?”

魏章心膽皆寒,知道一句話說錯就是在咸陽獄意外溺死的下場。

膝蓋一軟就想要跪下說話,跪到一半忽然想起當今陛下最不喜歡的就是下跪,做了半個蹲起又站起來了。

他低下去的腦袋都要磕在身前桌案上了,顫顫巍巍地道:

“臣不敢!此子頂撞陛下,千死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也!”

嬴成𫊸臉色稍緩,語中也少了那刺骨的寒意。

“這麼說,你也贊成將這豎子明正典型了?”

魏章呼喊。

“陛下!此子該死!卻不能死在陛下手中啊!此子畢竟是先王之子,陛下初登基,就殺了先王長子,我等知曉是此子忤逆在先,可天下人不知情啊!陛下之名聲,比此子重要何止千倍萬倍呢?”

羣臣眼見嬴成𫊸皺緊眉頭,臉上出現了猶豫之色,不少人都心道這昏君果然在意民間名聲。

從蜂窩煤以五錢價格賣給黔首,再到大赦天下,羣臣從這兩件事就看出來秦二世最看重民間名聲。

要逐太子出宮的十多個重臣都出聲附和,說的話與魏章所言都大同小異,都說陛下名聲比太子性命重要的多,不能因小失大。

秦二世眉頭開始緊蹙不展,掃了朝堂一圈,最後落在耄耋之年,而精神矍鑠的廉頗身上。

“國尉以爲如何?”

衆人心道,這昏君果然更信任府上門客。

老將一臉不耐煩,站起來就像是一座大山。

“哪那麼多鳥事?該殺就殺!”

嬴成𫊸點點頭,好容易消下去的殺意又升上來一些。

內史蒙毅起身。

“臣知陛下猶豫何在。

“陛下因叔侄之情不想殺豎子,但其忤逆違背《秦律》,不做懲處又難以服衆。

“臣有一計,可讓陛下兩全,奪其太子之位!”

嬴成𫊸眼睛一亮。

“可!”

好些臣子用要殺人的目光看着蒙毅。

你哥蒙恬就在西北,爲太子效力,你竟然投靠這昏君出這等毒計,不爲人子!

失去了太子名義的嬴扶蘇,對他們而言,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任司空丞的少時昂首站起,拱手說道:

“不可!

“先王薨在泰山,壯年而逝。

“趙姬、甘羅意欲謀反,刺殺陛下,盡爲陛下所誅。

“民間早已對此議論紛紛,對陛下之言,隱隱然有……”

少時其吞吞吐吐,難以成言。

秦二世大怒。

“你有口疾乎!”

少時汗如雨下,低着腦袋。

“臣不敢言,請陛下恕臣無罪,臣纔敢說。”

秦二世一拍王位,怒吼道:

“恕你無罪!快講!”

“說陛下先謀害先王,後謀害先王之母,再害先王之友!若是再剝奪先王親子太子之位,陛下名聲就難以挽回了啊!”

講完話的少時大口喘氣,像是無法呼吸一樣,臉色白的像死人。

嬴成𫊸站了起來,之前被太子忤逆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憤怒。

他在高臺上來回踱步,對着滿朝文武怒吼。

“此言當真!此言當真!”

相邦呂不韋急忙大喊:

“此乃少時之計,意欲救助太子,陛下不可不察也!”

魏章掀翻了桌案,指着呂不韋罵道:

“老賊,你還想矇騙陛下到何時?你不讓我等見陛下!架空陛下!其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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