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幃之上,二皇帝脫去那件象徵大秦帝國最高權力的冕服。
引頸高歌的玄鳥墜在地上,沾滿塵埃,終究還是錯付了。
他雙臂支在巴清身體兩側,心中的火焰還在高漲不休,要他立刻釋放。
巴清兩個脣瓣經水潤光澤浸染,好似是透明的一樣。
躺在牀上,身姿體態盡皆一覽無餘。
“真是個妖精。”
嬴成𫊸手指輕劃過巴清如白天鵝般的頸項,觸感光滑,讓他以內力捋平的心境如隕石砸落的水泊。
美人,嬴成𫊸見過不少。
青梅、丁香,一對年齡尚小,卻具有風韻成熟、美豔風情的並蒂蓮,配合默契,心意相通。
越女,英姿颯爽,帥氣大過美麗,外刺內剛,那抹鋒銳劍鋒之下一零星的柔情似水,唯有嬴成𫊸見過,嘗過。
呂氏三女,呂長姁溫婉可人,說話慢聲細語,呂雉精明強幹,眼中天生的煞氣猶爲駭人,呂嬃……還是個孩子。
瓶兒,外表甜美,內心極爲果斷,可鹽可甜的少女,二皇帝想吃哪種口味,都行。
虞姬,還未見到。
二皇帝對賢臣能將有集郵之心,對美人,心思就差了許多。
一是《黃帝》不圓滿。
二是從小到大,嬴成𫊸見過的美人實在是數不勝數,太多太多了。
美是一個很寬泛的意義,清純、嫵媚、風騷、反差,各有各的魅力。
從咸陽宮的妃嬪,看到樓臺的妓,再看到六國王室那些亡國公主,后妃,嬴成𫊸可以說閱遍人間絕色。
他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所謂的天下第一美人。
就算是智能AI,也不能設計出能要所有人都豎起大拇指,說是人間第一等的美人。
剛穿越時,還想着定要將虞美人抓來好好把玩一番,時間久了,這心思就漸漸淡沒了。
不過又是一美人罷了。
當外在美可以隨意挑選時,就失去了追求的動力,轉而開始欣賞其內在美。
沒有人生來就有高尚的情懷,大多都是低俗的慾望被滿足後,開始追求求不到之物、人。
對女色長時間以來,都有着極高抵抗力的嬴成𫊸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被迷住,產生了疑似心動的感覺。
身體裡沉睡的野獸,覺醒了。
他的手落在巴清衣領,揪住衣領一角,指尖觸到鎖骨。
“你自己來,還是朕來。”
她穿的衣服極具地方特色。
上半身衣服黑色打底,在袖子上半部,繡有中間滿是銅錢圖案的方格,銅錢色爲金,方格色爲紅,是一件圓領大襟長衣。
左右兩胸前則是同樣的圖案,只是由方格變爲了長形。
原本巴、蜀的上等衣物上只有金紅二色。
金象徵陽光,紅象徵紅日。
巴、蜀兩國認爲,太陽賜給了他們生命,賜給了他們食物。
中原以天爲信仰。
巴、蜀以日爲信仰。
金紅兩色在巴、蜀之地,只有上位者才能穿。
自從秦國佔領巴、蜀兩地後,兩國人的衣衫就以黑色爲底了。
黑色,纔是最高貴的顏色。
他們信仰的太陽,輸給了水。
下半身則是一件及膝的藍色中長百褶裙,當地人叫小花苗刺繡蠟染衣裙,也是唯有貴族才能穿。
巴清呼吸略有急促,峰巒動搖,抓住嬴成𫊸的手。
豐腴長腿微弓,裙子倒滑露雪白。
“陛下在牀上也這麼有君子風範嘛?”
嬴成𫊸突然道:
“你會說秦語。”
巴清方纔說的話,是腔調標準的秦語,唯有老秦人才能說得出來。
“說啥子嘛?”
雪腿上膛,巴清舔舔嘴脣。
“陛下想聽什麼,巴清就能說什麼,不要這麼客氣噻。”
嬴成𫊸微眯雙眼。
“這樣還客氣嘛?”
“太客氣了噻!”
“這樣呢?”
解開婦人髮髻,三千青絲垂落。
螓首甩動,青絲無風自飄,絲絲縷縷都蕩在嬴成𫊸心間。
她俯下身,紅脣壓紅脣,蜻蜓微點水。
剎那之間,這冰涼,柔軟的火星,直接引爆了二皇帝心裡的炸藥桶。
圓領大襟長衣,小花苗刺繡蠟染衣裙齊飛。
巴清趴在二皇帝耳朵邊輕笑。
“還是太客氣了噻。”
“怎麼纔算不客氣呢?這樣嘛?”
巴清正要說話,俏臉霎時一白,哀求道:
“陛下輕些。”
“突然遇襲,還能保證媚功不斷,你是朕見過的媚功修煉最登峰造極之人。”
嬴成𫊸的言語平淡寡味,遠不如手上來的力量十足。
巴清眉頭緊皺,忍着劇痛道:
“陛下是巴清見過最爲高尚的男人,到了牀上還能心如止水,其他人,怕是早就把巴清吃個乾淨了。”
嬴成𫊸淡淡道:
“將一桌山珍海味擺朕和黔首在眼前,黔首百姓吃相難看,朕能安坐一邊謙讓,這是他們沒有朕高尚嘛?不是。是因爲他們平常吃不到山珍海味,而朕天天都能吃到。拿朕和黔首比思想境界,就像要朕和農民比種地一樣,都是不平等的。沒有人天生高尚,不過是那些所謂的低俗慾望已盡得罷了。朕以爲,越高尚的人越低俗。不愛錢的人,必定是有了足夠的錢。”
巴清拉開嬴成𫊸衣衫,青蔥玉指在上不斷畫圈圈。
“陛下今日是想在這裡給巴清教習嘛?媚功是真的,但巴清也是真的,陛下怕什麼呢?”
“朕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朕現在之所以還是元陽之身,不是不能破,而是最近太忙,找不到時間破。”
巴清微微低頭,明知道二皇帝看不到她的眼睛,她還是想要掩住其中的嘲意。
找不到時間?
你都要而立之年了,男子十四成親,這十多年都找不到時間破?
你是怕《黃帝》破身,武功盡失!
“陛下說的,巴清聽不明白,巴清可還是元陰之身呢。”
“這是你自己選的。”偌大宮殿內,除牀上二人,再無第三者。
在秦王起居時,在旁觀摩,保護安全的寺人再也沒有了。
二皇帝不能習慣。
殿外耳聰目明,武功高強的越女面色清冷,心中一團亂麻。
腦中一直不斷迴響隴西侯李信的話。
“陛下婚娶,你出來做甚?你爲何不留在殿中呢?”
早知道就不出來了!
越女恨恨地想,馬上就是輕嘆口氣,爭不得啊。
與巴清相比,她的百越神女身份實在算不得什麼。
歷代皇后之位,除了始皇帝給了阿房這個侍女,其餘皇后都是有強大母族勢力。
貴族聯姻,王也要聯姻,聯姻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牢靠的關係了。
越女曾聽嬴成𫊸說起過巴清,知道自家夫君對這個女人是何等的重視,而這個女人又擁有着何等巨大的勢力。
巴、蜀兩地,名義是秦國土地,但實際上聽調不聽宣。
秦國外出征戰多年,很少有巴、蜀兩地的人蔘軍。
和六國之地不同的是,巴、蜀承認秦國地位,也從來不想着反叛,要錢要糧要賦稅,都給。
但人的話,那就很難辦了,沒有。
巴、蜀兩地交上來的的戶籍名冊,人數極少極少。
按照秦國一家至少出一人的徵兵機制,連一千人都徵不出來。
但秦國也無法說什麼,因爲派過去的秦官查驗過,確實就這麼多人,隸臣妾不算人,巴、蜀以隸臣妾的名義將兩地人都藏了起來。
爲人事,要是打罷,犯不上。
巴、蜀地區全是山區,易守難攻。多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
秦國勝利是必然的,但慘勝也是必然的。
本來就是人少纔去攻打巴、蜀,結果打完了人更少了。
還不能確定這一次能不能打服,要巴、蜀人積極踊躍參軍,這筆賠本買賣秦國當然不幹。
反正巴、蜀按照土地繳納的糧食分文不少,後勤供應充足,也以秦人自居,那就這樣罷。
當初秦惠文王要下巴國,蜀國,本也就是看上了土地和糧食。
正因如此,嬴成𫊸纔將高產糧食種植放在了巴、蜀兩地。
除了巴、蜀兩地以外,秦國其他各地都不敢瞞報始皇帝。
嬴成𫊸以呂氏商會呂不韋的名義,和巴、蜀達成了盟約,二者是合作關係,而不是主從。
就那個劍閣是真的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也是真的萬夫莫開,嬴成𫊸見了完全是頭疼的要死,不付出代價絕對打不下來。
李白哪是浪漫派,完全是寫實派!
巴、蜀兩地主人,自巴國,蜀國被滅以後,最初是方家,和巴寡婦清。
就是那個在四大五大商人之上,最爲神秘的兩個大商。
昔年呂不韋爲相邦後,派出了幾個仍然在府的當年商社的老執事秘密進入巴蜀。
一年之後,幾個老執事先後歸來,終於揭開了巴蜀方氏與巴蜀寡婦清的雲霧面紗。
老執事們多方印證,至爲翔實的商族奇幻故事,令呂不韋,嬴成𫊸盡皆感慨不已。
然更令二人驚訝的是,方氏與巴寡婦清原本一事,巴寡婦清就是方氏之媳!
方氏者,方士也。 ωwш ¤ttκд n ¤C〇
春秋之世,齊國朝野奢靡爲天下之最,君臣豪士富貴之家盡求長生不老,方士遂乘時大興。
其時方氏一族居東海之濱,以漁獵爲生,尚無姓氏。
因常採得山海珍奇賣給雲遊方士煉製丹藥,人皆呼爲海藥氏。
一年,秋潮大漲,一白髮老方士孤舟觸礁,被困之罘島半月不能出。
其時海藥氏族人,恰遇一雲遊方士重金求購巨海龜蛋,然怒潮連天,卻無人敢駕舟出海。
族長情急,召族人緊急計議,約定:但能取得海龜蛋者,生爲族長,死爲族神。
族中一水性極好的少年亢聲起身,舉族殷殷相送,少年輕舟破浪出海,瞬息間便湮沒在了滔天白浪之中。
三日之後少年歸來,非但採到了一枚罕見的海龜蛋,還帶回了那個氣息奄奄的老方士。
旬日之後老方士康復,祭拜海神生恩之時卻突兀指定少年大呼:
“子乃海神水童也!墮居塵俗,不畏舉族飼海乎!”
族人大驚,拜求脫難之法。老方士只一句話:“此子但隨老夫侍奉海神,汝族可得後蔭也!”
五十年後,被齊景公奉爲國師的大方士來之罘島出海求仙。
海藥族應徵,舉族爲駕舟水手。
出得之罘島,白髮蒼蒼的大方士召海藥族水手於船頭祭海。
屏開少年童僕,大方士對着族人當頭便是一個深躬:
“我乃當年出海子也!我族幸甚!”
族人歡呼之餘,欣然接受了大方士對族運的安排——少年盡爲方士,餘皆爲方士執業,則方氏大興矣!
從此,海藥氏成了方士世家與丹藥業族。
其時習俗以業爲姓,於是齊國便有了方氏。
方氏代有赫赫神通之方士,又有包攬丹藥材料之大商。
及至進入戰國,方氏方士已經流佈天下,成爲各國宮廷的神秘座上賓。
田氏代齊時,方氏的第十代方士已經穩穩地成了齊國方士的神盟天主。
所謂天主,是齊人尊奉的第一神靈,中原各國皆無。
其時天下三個海濱大國——齊、吳、越,祭祀尊神巫術之風都很是濃烈,其獨特習俗,亦與中原大有不同。
方氏大興,方士盛行。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方氏不爲方士的族人盡皆從各國神秘消失。
十餘年後,巴國的崇山峻嶺中,駛出了一艘艘大船。
滿載丹砂,從江水東下入雲夢澤,再從海路北上之罘,船頭大旗竟赫然飄揚着方氏旗子。
已經成爲天主的第四代方氏方士周遊天下,踏勘出一個巨大的秘密。
巴山蜀水間有天成丹砂,若得壟斷之利,非但富甲天下,更是稱雄神業!
丹者,辰砂也,俗稱硃砂,爲方士煉製丹藥之不可或缺的材料。
而所謂丹穴,便是硃砂礦井。
方家以丹穴起家,迅速壯大,早在秦莊襄王時期就是天下豪富。
及至現在,巴、蜀兩地,衣食住行皆離不開方家。
巴、蜀之民,十之五六在爲方家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