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充滿殺氣的趙莽,丁鐵忍不住想:“要是老五在這那就好了,上次白攀那掌還有他幫我擋,這次誰來擋這怪物?這下可要死定了……”
“哈哈哈哈……丁兄,餘兄,恐怕這次我們是喝不成酒了。”黃蒙灑脫之中發聲大笑,臉色卻顯得病態一般的蒼白,剛纔那一劍,乃是未完成之招,雖然最終發出,但卻幾乎抽空了他全身內息,且對自身造成極大反噬。
餘伯起眼前墨琴琴絃盡斷,嘴角流溢鮮血,聞言灑然笑道:“那倒未必,黃泉之下,我等亦可共飲一番,除去不少寂寞。黃兄,剛纔那招,可是伯起今生僅見哪,我看你在刀道之上的修爲,已不弱當年刀神了!”
“只可惜……”黃蒙輕輕一嘆,爲絕世之招未能傳承而惋惜。
“我不想死啊!”丁鐵突然大吼一聲,哭喪着臉對趙莽道:“老前輩,老大爺,你是不是搞錯目標了,你要對付的人是老五纔對,殺了我們對你有意義嗎?反正以您老的修爲,什麼時候都能殺了我們,等完成了顛覆武神殿的事情,以後您老再來殺我們也不遲啊,若是耽擱了這段時間而導致變化,豈非得不償失?”
趙莽臉色冰冷,不爲所動:“殺你們只需片刻,又能耽擱多少時間?這世間無人可欺我,欺我者,皆死!”
丁鐵心裡暗罵這老頭是不是和話筒一樣小時候有過心理創傷,臉上卻是一肅,道:“說得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隱瞞了,我和費傑其實是生死仇敵,因爲知道他功夫高,一時打不過他,所以才以結拜的名義潛伏在他身邊,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殺了他!如今看到神功蓋世的前輩,就如在黑暗中看到了明燈,讓我看到了復仇的希望!我想說的是,其實我們是一路人!”
趙莽愕住了,連黃蒙和餘伯起也在傻眼。見過無恥的人,沒見過像丁鐵這麼無恥的人。
一愣之後趙莽肅容道:“其實對於費傑,老夫並沒有要殺的意思,如果可以,我還想拉他入夥共謀大事,既然你正好是他的生死大敵,我便殺了你向費傑示好,除去身邊隱患,想必他也會十分歡喜!想不到你居然平白送來一份大禮,人生之玄妙,實在讓人唏噓。”
丁鐵差點被口水嗆到,連忙道:“那就更好了,費傑現在十分信任萬晚輩,只要在下從中斡旋勸說,讓他棄暗投明乃是輕而易舉的事!”
“哦?這麼說來,老夫還真不能殺你了?一派胡言,不用再拖延時間了,沒人能夠救你們的,受死吧!”察覺出丁鐵的意圖,趙莽臉色冰冷,一掌擊出,竟是氣化三流,分別向丁鐵三人轟擊過去,龐然氣勁宛若隕石墜空,聲勢駭然。
感受到那掌勁中所蘊含的威力,丁鐵三人心中皆生出絕望之感,提聚最後內息準備相抗,卻已知此次再無生機。
就在丁鐵三人自覺會成爲趙莽胯下亡魂之時,突然三道拳勁破空而來,與那三道掌勁轟擊在一起,頓時發出震天之響,餘勁雖衝擊得丁鐵三人吐血,卻也解除了三人身死的厄運。
“是誰?”趙莽神色一凜,沉聲喝道。能夠擊碎他志在必得的一掌,足以說明來人實力不凡!
“世態炎涼,乾坤倒轉,笑死英雄啊……”
乍聞朗朗詩號聲響起,人未至,氣先行,天空雲氣受浩然之力牽引,竟是凝成一道長及五公里的天空雲路。雲路的盡頭,一道飄渺身影負手踏步而來,一提步,便是一公里之距。五步之後,來人已至衆人眼中。
高人現形,卻讓人大跌眼鏡,長相老邁猥瑣,毫無高人氣質不說,竟還穿着一身土裡土氣的門衛衣服,簡直就是高人之中的極品。
“我靠,怎麼是你?你不是文科院的門衛嗎?”丁鐵第一個叫了出來,瞪大了眼睛。
“見過前輩。”黃蒙和餘伯起皆是躬身行禮,態度甚是恭敬。
趙莽卻是臉色大變,眼中冷芒爆閃:“是你!”
院首笑眯眯地看着趙莽,道:“小蟒蛇,五百年不見,你盛氣凌人的毛病還是沒有改掉啊。”
趙莽眼中怨恨與懼怕俱存,冷哼道:“獨孤問玄,聯合學院向來中立,你欲插手此事麼?”
院首獨孤問玄抓了抓亂糟糟的枯發,笑眯眯道:“武神殿如何我的確是管不着啦,不過丁小子住在我聯合學院,算是我聯合學院的人,你現在把他傷得陽痿不舉,也該給個交代吧?”
丁鐵聞言一愣,自己什麼時候成了聯合學院的人了?不過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趙莽眼中寒光大盛:“看來你是定要插手此事了!獨孤問玄,五百年前老夫敗於你手,五百年後的今天,老夫倒是要再行討教一番,你若勝我,自然能夠帶走他們!”
獨孤問玄搖頭晃腦:“唉,爲什麼要打架呢,老人家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這樣吧,一招定勝負,如何?”
“一招就一招!”
趙莽一聲冷哼,手掌一揚,剎那間竟是爆出血色紅光,散發着陰森詭異之氣,不快不慢一掌向獨孤問玄擊來,所過之處,竟成一片火海,宛若天火降世,逼人熱浪翻騰而起。
丁鐵等人雖然相隔較遠,卻依舊難以承受,驚駭之下紛紛抽身後退,他們這才知道,之前的趙莽根本就沒拿出真功夫!
“咦?是化血焚天之功?”獨孤問玄臉色一變,露出凝重之色,“想不到你真憑藉那本殘篇將此功練成了?”
趙莽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道:“老夫五百年來閉關專研此功,爲的就是一雪前恥!”
“此功需在血池之中修煉,你能練成,不知傷了多少人命……看來,老人家今日要替天行道了。”獨孤問玄的臉色也冰冷下來。
“那就來呀!”趙莽獰聲一笑,整個人包裹在一片鮮紅火焰之中。
獨孤問玄眼神變冷,右手一握,捏掌成拳,隨即,毫無煙火氣息的一拳,迎向趙莽之掌!
丁鐵三人看得心中都是一緊,如此平淡一拳,能夠擋得住焚天一掌嗎?
拳掌交接,拳之力道這才徹底爆發,一股彷彿能將天地亦給衝破的氣浪瞬間將趙莽身上的火焰徹底衝散!
趙莽一聲慘呼,渾身是血地倒飛出去,驚駭欲絕之下內息全力一爆,已是逃逸而去。
如此可怕的一拳,事先竟然沒有絲毫徵兆,饒是丁鐵三人皆見多識廣,也不禁爲之驚駭。之前面對三人聯手還有壓倒性優勢的趙莽,竟然接不下獨孤問玄一拳,這樣的修爲,究竟到了什麼境地?難以想象,這猥瑣邋遢的老頭身體之中,竟是隱藏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再看獨孤問玄,一拳擊出之後,並不去追趕逃跑的趙莽,而是維持着出拳的姿勢不動,彷彿雕像一般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這讓丁鐵覺得有些詭異,忍不住上前去碰了他一下。
獨孤問玄身子一震,眨了眨眼睛後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丁鐵,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話問得有水平了,滿身是傷的丁鐵三人對視一眼,誰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
宇宙虛空之中。
費傑六人將襲來族團團圍困在內,對峙之中,雙方皆未有所動作,氣氛異常壓抑。襲來族的眼睛在衆人身上掃視着,尋找着薄弱之處。
“月瓊姐,用我當初說的那個辦法吧!”費傑見聶學山的情況已不能再拖,便向紀月瓊傳音道。
紀月瓊神色一動:“你有把握嗎?”
“總要試試看,你們先撤回去,堵住前往地球的通路,這裡先交給我!如果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紀月瓊微一思索,看了臉色越發蒼白的聶學山一眼,已做出決定,向其他四人傳音。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卻沒多做遲疑,頗有默契地同時身退,然後凌空折返,向地球飛去。
衆人的行爲出乎襲來族意料,一愣之間灰色細瞳眼睛之中露出警惕之色,盯着唯一留在現場的人類,嘴裡發出尖銳的意味不明的叫聲。根據之前的交手,它已經推測出這人類的大致實力,是犧牲同類的戰法麼?還是這人類有什麼保留的手段?
費傑不知襲來族在想什麼,見襲來族沒有去追趕紀月瓊等人而是選擇與他對峙,不禁鬆了口氣。數秒之後,他確認紀月瓊等人已經離開數百公里,嗜血槍返歸身後,手臂緩緩張開。
襲來族見費傑有了動作,叫聲頓時更加尖銳,四肢爪子大大張開,隨時準備做出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從費傑的雙掌之中,竟是源源不絕地吐出七彩光華流動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相連,宛若琉璃佛珠。
襲來族感應不出那珠子有何威力,但生物的本能卻讓它有不舒服的感覺,嘶叫一聲之後,四爪齊動,突然伸長向費傑抓去。
費傑早對襲來族有所警惕,見狀身形飛退的同時丹流體依舊在不斷吐出,竟是源源不絕。兩人一退一進之間,已是有兩百多顆丹流體環繞費傑身周,而且還在增加!
不想襲來族爆發力非凡,竟是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裡就已經追上了費傑,四爪交替,從四個方向封鎖費傑的退路,直朝要害抓來。
無所閃避,費傑眼神一凝,頓時身體光華大放,丹流體竟不光從雙掌吐出,身體其他部位也開始大量出現丹流體。只是瞬間,體內所有丹流體總共三百餘顆完全送出體外!
襲來族細瞳發出殘忍嗜血之光,尖銳叫聲幾乎衝破耳膜,四爪同時穿入費傑的身體,長長的指甲竟是險些將費傑肥胖的身體完全刺穿。
劇痛傳來,費傑口中鮮血狂噴,眼中卻露出狠厲之色,身週三百餘顆丹流體快速運轉,形成一個直徑百公尺的立體之球,將兩人完全包裹在內——
爆!
毀天滅地的爆炸無聲無息地發生,沒有聲音,有的只是映照整個虛空的七彩霞光。這光芒之強烈,竟使得地球上的人類看到一幕永生難忘的奇景——整個天空都成了瑰麗的七彩顏色!
已經臨近地球的紀月瓊等人,被刺眼的七彩光芒閃耀得睜不開眼,更讓他們驚駭的是隨之而來的恐怖衝擊,竟讓已經飛至六百公里外的他們也都在猝不及防之下紛紛再受創傷!
能夠在如此遠的距離,讓如此修爲的他們受創,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而這力量,竟是費傑所發?
衆人心中除了徹底的驚駭之外就沒有別的情緒。
“不好,費傑!”思南最先反應過來,臉色一變之下,全身內息外爆,向爆炸之處飛去。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皆是提聚全身內息,飛往爆炸的地方。他們的心中全是擔心,在如此強烈的爆炸之下,襲來族固然九死一生,但費傑又如何?
等他們飛近爆炸的中心地帶的時候,皆是愣住了,只見在那裡,靜靜地飄浮着一個身穿七彩鎧甲手持黑色長槍的人。那鎧甲覆蓋全身,不留一絲縫隙,造型華麗異常,身週一條長長的七彩光帶環繞,宛如活物一般緩緩遊動。
“你是……費傑?”石舟不確定地向那人傳音道。
“是我。”清晰的聲音傳入衆人耳中,正是費傑的聲音。
衆人聞言同時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總算是沒事。那七彩鎧甲阻隔了所有氣息與能量波動,所以剛見面他們也分辨不出那人究竟是不是費傑。
“體型有點不對……費傑好像沒這麼瘦的吧?”祁連城遲疑着說道。
剛還欣喜的衆人一聽,頓時凝神一瞧,果然發現了問題。那身負七彩鎧甲之人體型的確比費傑要瘦太多了,簡直就是標準的話筒身材,堪比模特,這還是身負鎧甲的緣故,若是將鎧甲脫掉,裡面之人的體型恐怕比一般的武者還要消瘦一些。
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紀月瓊等人面面相覷,同時將目光投向石舟——在場衆人中,也就石舟和費傑最熟。
石舟連忙搖頭,道:“別看我,我就是一傻逼。”
“會不會……是襲來族假扮的?”思南懷疑道。
紀月瓊否定道:“應該不可能,據我所知,費傑身穿七彩戰甲的事並非第一次發生,那個襲來族沒有這種能力。”
這邊衆人懷疑不休,那邊費傑卻覺察到了不對,傳音道:“大家這是怎麼了?放心好了,那個襲來族已經在爆炸中徹底毀滅了。”
“哦?那你脫下外面的鎧甲給我們看看。”石舟迴應道。
費傑更覺莫名其妙,不過這鎧甲該怎麼脫?沒想到念頭剛一出現,就見身上七彩光芒一閃,覆蓋於身體外的七彩鎧甲已是消失不見。而彷彿是有所感應,費傑清晰感覺到,在丹田之中,竟是出現一顆通體金色的丹體,頓時驚疑不已。
緊接着奇異的一幕再次發生了,費傑手上的嗜血槍竟幾乎在同時發生了變化。純黑的槍身突然放出了七彩光華,隨即整杆嗜血槍竟是變成了液態的黑色金屬,順着手穿入衣袖,化成薄薄一片包裹在費傑的胸口和後背,宛若馬甲一般。
費傑驚訝之下伸手摸了摸胸口,發現軟軟的,暖暖的,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這一現象簡直脫離了科學所能解釋的範圍,費傑也只能將嗜血槍的這一改變歸結到剛剛的爆炸上。而他也隨之發現,自己之前被襲來族利爪貫穿的傷口,居然已經在這短短時間裡就已經痊癒了,除了衣服有不少破洞之外,並沒有什麼異常。
而當費傑現出身形,紀月瓊等人再露驚容,愣愣地看着費傑說不出話來。
紀月瓊驚疑道:“氣息和以前有所不同,不過應該是費傑沒錯,可是……費傑,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變成什麼樣子?”回過神來的費傑低頭一看,發現衣服鬆鬆垮垮,驚訝之下伸手一摸肚子,竟然摸到了腹肌,再一摸腰,竟然十分誇張地他媽地摸到了傳說中的叉腰肌?
震驚之下,費傑看向自己的雙手,竟是兩隻擁有流暢肌肉線條的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費傑忙伸手摸臉,摸到的輪廓是硬朗的,完全不復以前鬆鬆垮垮的贅肉滿臉的情況!
這一下費傑終於知道剛剛紀月瓊等人會表現得那麼奇怪了,原來自己的身體竟在這一爆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你自己看看吧。”紀月瓊輕一揮手,凝氣成鏡,出現在費傑面前。
藉助鏡面,費傑終於看到了新的自己,不高不矮的身高,略微偏瘦的身體,完全陌生的臉龐棱角分明,眉毛英挺,雙目深邃,整體看去竟頗有幾分帥氣……只是因爲吃驚而張大了嘴,看上去不免有些傻氣。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就算吃瘦肉精也沒辦法瘦得這麼快吧?”費傑做夢一般地伸手摸向鏡面,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手指一碰鏡面,微弱內息組成的鏡面便破碎開去。影像消失,費傑猛地回過神來,眉頭隨即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