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同事們明顯的感覺到陳芸芸的狀態不對。她平時都是一副信心滿滿逢人都笑臉相迎活潑之中帶着穩重的樣子，今天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樣子。
坐在陳芸芸對面的女同事如燕坐着轉椅划過來，敲了敲桌子，“喂，發什麼呆呢？”
單手托腮的陳芸芸回過神來，扭頭看着如燕，如燕也是市場專員，是市場部五個專員中資歷僅比陳芸芸淺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已婚的專員。南開公司市場部的力量非常強大，人數僅次於銷售部，專員就真的是專員，不像其他公司那樣只是一個好聽的頭銜。專員下面有十幾位普通職員，所以專員絕對是不大不小的官兒來的。
如燕也是和陳芸芸關係處得最好的同事，可能是因爲她結婚了，不會因爲陳芸芸各方面條件都完勝其他未婚女同事而對她產生暗暗的嫉妒感。
“我沒發呆呢。”陳芸芸說着，鼠標點擊了幾下。
如燕看了一眼，哼聲說，“你看你，無意識的動作。還說沒發呆。怎麼了，跟我說說，是不是失戀了。一定是，你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暈，我都沒談戀愛，失哪門子的戀。”陳芸芸翻了翻眼睛說。
“真的沒談戀愛？”如燕笑道，“你可騙不了我，姐姐可是過來人。”
陳芸芸無奈地說，“知道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心情好得很。對了，明天是你家小寶貝兒週歲。”
說着，陳芸芸從包包裡拿出個紅包來，放在如燕手邊，“給，紅包。明天我就不過去吃飯了。”
挺大一個紅包。
如燕看了陳芸芸一眼，拿起紅包打開看了看，一下子瞪大眼睛，隨即把裡面的鈔票抽來，全都是嶄新的百元大鈔，厚厚的一疊，起碼有兩千塊。
“芸芸，你到底怎麼了？”如燕示意着紅包，“這裡面得有兩千塊吧？你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你什麼意思嘛，給你們家寶貝個紅包，我就得受什麼刺激了？”陳芸芸說。
“姐姐不是這個意思。”年紀實際上和陳芸芸差不多的如燕口口聲聲自稱姐姐，那份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自豪感是處處體現着的，“你看你啊，平時出手是很大方。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看見陳芸芸瞪眼看過來，如燕連忙擺手笑道，“行行行，我替我們家小寶貝謝謝芸芸阿姨了。”
她把紅包收起來，還不忘拍了拍確認不會掉，然後說道，“你真不想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上忙也說不定？”
“你能幫上什麼忙？”陳芸芸懷疑地看過去。
如燕手指點了點她，說，“你看，還說沒事，看樣子事情還挺嚴重的。快講講，我給你分析分析。”
陳芸芸無奈地翻了翻眼睛，一不小心就中了計策，想了想，她嘴巴張了張，卻是沒說出來。
“你到底怎麼回事？你可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快說，不說出來我看你是沒心思工作了的。”如燕說道。
陳芸芸足足想了一分多鐘，才猶猶豫豫地說，“燕兒，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反正你知道我沒有談戀愛，可是很奇怪，我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有失戀的感覺，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頓了頓，她說，“我問你個問題，如果一個男的，願意放棄自己的理想要成全你的理想，或者說你的所謂的理想根本只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但是他依然是願意用自己的理想來成全你，你會是什麼樣的想法？”
如燕皺眉思索起來，好一陣子，她才說道，“你的例子太簡陋了，要看具體是什麼事情。”
“嗯……”陳芸芸思索一下，說，“這麼說吧。你，和他，同時有機會朝自己的理想事業邁進一大步，但是名額只有一個。他比你更具有優勢。但是你實際上只是爲了自己的私慾，而不是什麼理想。這種情況下，他放棄了這個機會，成全你你的私慾。”
如燕認真思考了一陣子，然後說道，“這得分兩個方面說。第一呢，這個男得是個好男人，要是我我就把自己給託付了。這第二呢，如果決定託付了自己，我就要看誰獲得這個名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家庭收入。當然，前提是我決定嫁給他。”
陳芸芸很意外，“你是這樣想問題的？”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如燕笑道，“芸芸啊，咱們呢，說一千道一萬終究是個女人，是從出生的那天起就註定是弱勢的一方。你可別跟我說什麼女人也能夠很強勢，那些都是虛的。性別上就註定的東西，幾千年來還沒哪朝哪代能改變，你就不要想着與先天性作鬥爭了。你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不？”
“知道，你不就是推銷你那套女人一輩子最大的事業是找着一個靠譜的男人然後嫁給他的理論嗎？”陳芸芸無奈地說。
“那是，有一天你也會這樣想的。”如燕得意地笑了笑。
陳芸芸嘆口氣，翻了翻眼睛，說，“那可不一定。”
看見衛婧走進辦公區，如燕低了低頭，壓低聲音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是根據我的經驗，你一定對那個男的產生了感情。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好自爲之吧。衛副總來了，幹活兒去。”
說完她就飛快地轉回到了自己的辦公位。
陳芸芸看着如燕消失的身影，愣了一下子，隨即猛地甩了甩腦袋，心裡說，“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對文傑那個木頭人產生感情？僅僅是因爲他非常的有原則不像其他男人那樣見到自己的身體就撲上來並且還願意放棄機會成全自己當副總監的願望嗎？”
心裡說完，陳芸芸自己都呆住了，她忽然意識到，文傑付出的，是多麼沉重的東西。她心裡越發的難受起來，說不準的難受。
此時此刻，在賀軍的辦公室裡，文傑坐在賀軍面前，賀軍低頭看着他交上來的申請書，短短几行字看了很久。
賀軍擡起頭，非常意外地問了一句：“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