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鍼灸大師,在爲病人做鍼灸時,精神往往會高度集中,他們在施針行鍼、一捻一提間,都會傾注極大的心神,因此每次爲病鍼灸之後,都會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從心神疲憊的狀態中徹底恢復過來。
這一點,葉寒深有體會。
葉寒給人治病的原則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須根治,他這麼做的後果就是,不但要耗費心神,還要耗費靈氣,雙重耗費之下,在治好一個病人之後,疲憊感加倍,只有通過打坐調息,很久才能恢復過來。
不過非親非故的,葉寒也不會輕易動用靈氣給人治病,他開的葉家診所,登門求醫的病人多數都是感冒發燒拉肚子等等的小病,只憑藉着一般的醫術,他就足以應付了。
而葉寒想要改善這種狀況,就只有等到將來邁入先天高手境界才行了,成爲先天高手的好處,就是隨時隨處都能從天地間吸納靈氣入體,到了那個時候,靈氣就是生生不息,源源不絕,可以任意揮灑,驅用靈氣給人治病,也不怕耗費巨大了,因爲在耗費的同時,也在補充着。
片刻後,葉子的痛苦吟叫聲漸漸停止,緊緊蹙起的眉頭也舒展了一些,顯然羊和玉的鍼灸起了作用。
幾名空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的欣喜,看向羊和玉的目光裡充滿了崇拜。其他幾名醫生也是臉色各異,暗暗稱奇。
孫博文陰沉着一臉,默不作聲,羊和玉用鍼灸緩解了葉子的痛苦,就彷彿打了他的臉、嘲笑他無用一般。
對於中醫,孫博文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但眼前的事實卻讓他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西醫解決不了的問題,中醫還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只不過孫博文腦袋裡的觀念根深蒂固,他堅持認爲,葉子的膽石症依靠中醫只能緩解病情,而想要根除,最終還得依靠西醫,別無他法。
他的這個想法,和其他幾名醫生不謀而合。
羊和玉醫術雖好,但年齡終究大了,給葉子施針行鍼,心神耗費頗大,沒多久額頭就已微微見汗,喘息也有些急促,只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放棄的話,葉子的疼痛很可能還會持續,所以咬牙堅持着不願半途而廢。
“羊老先生,您先歇着,讓我來!”葉寒忽然走上前去,輕聲對羊和玉道。
“你?”羊和玉側頭看了葉寒一眼,猶豫道:“這……能行嗎?”
要知道不同的醫生,行鍼手法可能會不同,有輕有重,有急有緩,現在羊和玉行鍼正到了緊要關頭,稍有差池,就可能前功盡棄,甚至還可能會起到反作用,引發葉子更大的疼痛,雖然他相信葉寒在醫術上必有所長,但爲了安全起見,還是不敢輕易讓葉寒接手。
葉寒笑道:“肯定沒問題。您要是不放心,在一旁看着就是,我要實在不行,再換您上。”
“那你小心一點……”
羊和玉聽他這麼說了,要是不讓他試試的話,恐怕會折了他的面子,於是微微點頭,向一旁挪了挪,把葉子身邊的位置留給了他。
葉寒坐到葉子身邊,見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透露出幾分不信任,知道她是看自己年齡小,擔心自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也不出聲,手捏針尾,捻動提刺起來。
他的手法,和羊和玉幾乎如出一轍,嫺熟方面,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看得羊和玉雙眼大亮,滿心震驚,實在難以想象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小傢伙,怎麼能夠做到如此地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難怪最高首長會親自點將,讓他參加華夏醫學代表團。
“葉……葉小哥,傳授你這鍼灸之術的,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羊和玉何等樣人,一看葉寒的鍼灸手法,就知道他的鍼灸術肯定非常了得,由此可以推斷,葉寒的師父必定是位中醫界的前輩名宿,只是羊和玉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如今的中醫學界,究竟是誰有這個本事,能調教出葉寒如此優秀的弟子。
同樣的問題,已經有很多人問過葉寒,而葉寒也早有了應對之法,隨口答道:“我師父啊,據說是扁鵲後人的弟子,醫術通神。只不過他老人家現在雲遊四海,不知所蹤,連我都找不到他了。”
羊和玉了怔,竟信以爲真,嘆道:“令師高人也!只可惜羊某無緣和他一見,向他請教一二、實在是遺憾啊!”
兩人說話的同時,葉寒手中的銀針一直沒有停止捻動,並順勢將一縷細微的靈氣順着銀針渡入到她體內,又過片刻,他低頭溫聲問葉子:“姐姐,現在你覺得好多了吧?”
葉子輕輕“嗯”了一聲,臉上的痛苦表情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彷彿劫後餘生般的輕鬆和解脫。
孫博文等人見狀,心中嘖嘖稱奇,對葉寒的輕視鄙夷之心,也減輕了許多。
“好了。”
十分鐘後,葉寒輕吁了口氣,將葉子身上的十幾根銀針迅速拔出,放回到羊和玉的鍼灸盒內。
對葉寒來說,替葉子緩解疼痛只是個小問題,雖然驅用了一些靈氣,但消耗不大,收針之後,依然氣定神閒,表情輕鬆,這又讓羊和玉感慨讚歎了一番。
“葉小哥,走走走,咱們回機艙裡坐着,好好探討一下鍼灸術……”
羊和玉現在對葉寒的興趣越來越大,一手拿着鍼灸盒,一手拉着葉寒,和他一起離開休息室。
其他幾位醫生隨即也回到了機艙裡各自的座位上,不時向葉寒這邊看上一眼,心情都有些複雜,尤其是孫博文,這時才知道葉寒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繡花枕頭,而是有真才實學的。
葉寒等人離開後,已經完全恢復正常的空姐葉子迅速穿好上衣,在休息室裡匆匆補了妝,這才含羞帶怯的來到羊和玉及葉寒面前,向兩人道了聲謝。
葉子知道,如果剛纔不是葉寒及羊和玉幫忙,現在的自己可能還在疼痛當中。
一想到剛纔那種痛不欲生的情形,葉子就心有餘悸。
葉子的膽石症查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以前從沒劇烈疼痛過,她擔心這種情況以後還會出現,又聽人說膽石症只有做腹腔鏡手術才行,而孫博文正是這方面的權威專家,便走到他面前,態度謙躬的向他詢問相關情況。
孫博文醫術雖然不錯,但心胸卻有些狹窄,剛纔在幾名醫生面前丟了面子,居然連葉子也一起恨上了,對葉子的詢問冷面相對,一副愛理不理的姿態,沒好氣的道:“這種病我不太懂,你還是去問剛纔幫你的那兩個人吧。”
葉子知道孫博文說的“那兩個人”是指葉寒和羊和玉,見他不願搭理自己,只好忍住心裡的委屈,又過去詢問羊和玉、葉寒兩人。
羊和玉倒是很熱心,聽葉子詢問,捻鬚想了想,說道:“蕭小姐,我們中醫雖然也有不少排石法,但老實說,效果都不太理想,綜合各方面因素考慮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從西醫入手治療膽石症……”
葉子姓蕭,名字就叫做葉子,很好聽的一個名字。
葉寒笑道:“羊老先生,你怎麼長起了西醫的志氣,滅起了中醫的威風?”
“我也不想啊,但事實的確如此……”羊和玉長嘆了口氣,道:“時至今日,咱們中醫雖然在某些方面依然具有西醫無可取代的優勢,但在很多方面,卻被西醫完全超越。就拿這個膽石症來說,西醫的腹腔鏡手術,確實對病人是一大福音,而中醫,卻對此無能爲力……”
“那也未必……”葉寒笑着道:“中醫衰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是有各方面原因的。其實在我看來,西醫能治好的病,中醫大多數也能治好,只是現如今的中醫醫生,沒幾個有那本事了而已。”
他小小年紀,這話卻說的有點大了,就連羊和玉都覺得不妥,低聲道:“葉小哥,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然你會得罪多少中醫醫生啊!”
葉寒撇撇嘴,不以爲然的道:“我說的是事實,不怕得罪人!”
羊和玉深深看了葉寒一眼,思忖了一下,問道:“葉小哥,我斗膽問一句,你那位師父如果在此,有沒有辦法治療這位蕭小姐的膽石症?”
“有!”葉寒毫不猶豫的答道。
羊和玉聽他語氣這麼堅定,顯然對他那位師父信任到了骨子裡,一時間也不好斷定他說的是真是假,畢竟在華夏曆史上,扁鵲有着“神醫”之稱,他師父如果真是扁鵲後人的傳人,說不定真有什麼奇妙醫術可以治療膽石症。
“不僅我師父能治,就連我這個做徒弟的,也一樣能治!膽石症,呵呵,小病而已!”
羊和玉腦袋裡還在消化着葉寒剛纔的那句話,沒想到葉寒緊接着又拋出了這麼一個重磅炸彈。
小病?你也能治?
羊和玉目光有些呆滯的看着葉寒,心想終究是個年輕人啊,說起吹牛的話來毫無壓力,要真能治好,那你治個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