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着拘留所有很多傳說,很不幸的是,這些傳說是真的。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沒有窗戶,只在頭頂有一扇小天窗,鑲着拇指粗的鐵欄杆。
角落裡有一個馬桶,大小便都要在這裡解決,而且是當着所有人的面。
一張大通鋪佔去一半的面積,上面沒有被褥,只是硬板墊着草蓆。
這裡關着十幾個人,全都盤腿坐在大通鋪上,低頭看着眼前,一言不發。
正中間是一個光頭,臉上帶着一道長長的疤,很明顯是這裡的頭。因爲所有人都圍着他坐,並且很注意保持着一段距離。
整個號子充斥了黴味、腳臭和各種說不清楚的味道,司鴻初剛一進門,差點被嗆了個跟頭。
這種環境過去只在網絡小說裡讀過,司鴻初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此時正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警察把司鴻初送進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牢房的門剛關上,一個犯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根菸,跟光頭遞上,又弄出一隻火柴,用鞋底摩擦了兩下,弄着了給光頭點上火:“蛇哥,抽菸。”
這個叫蛇哥的光頭抽了一口煙,傲慢的打量了一眼司鴻初:“看你這樣,像是學生呀。”
“嗯。”司鴻初點點頭:“大學生。”
一語落地,除了蛇哥,整個號子的人全笑了。
蛇哥表情冰冷,輕哼一聲:“這個號子是我說了算。”
司鴻初又點點頭:“看得出來。”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到了這裡,是龍得給我盤着,是虎得給我臥着!”彈了一下菸灰,蛇哥問道:“因爲什麼事進來的?”
據說,在這種地方,殺人犯的地位最高,強女干犯最低。司鴻初本來想冒充殺人犯,不過考慮到自己的樣子又不像,最後決定實話實說:“打架。”
“是嗎。”蛇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倒不是什麼大事兒,按照規矩來吧。”
“什麼規矩?”
“每個新人到這裡來,都要先殺殺威風!”蛇哥根本不睜眼看司鴻初,懶洋洋的道:“凡是打架的都要做‘噴氣式’!”
司鴻初訥訥的搖搖頭:“不懂!”
“艹,你還大學生呢,怎麼上的大學?!”
司鴻初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學校裡沒教這個!”
蛇哥馬上對另一個犯人招呼了一聲:“二雷,給他做個示範。”
一個精瘦的犯人蹭的跳起來,來到司鴻初面前,很認真的道:“我只做一遍,看好了。”
說着,二雷立正站好,身體向前九十度鞠躬,雙手同時向後背過去,努力伸直。
這個姿勢相當累人,二雷只做了一下,便告訴司鴻初:“該你了。”
司鴻初一動不動,只是站在那裡:“要做多久?”
蛇哥一字一頓的道:“做到我滿意爲止。”
隨着這句話,其他犯人霍然站起,把司鴻初包圍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
“好吧。”司鴻初嘆了一口氣,悄悄發動了異能。
司鴻初暫時還不想動手,正好今天還沒用異能 ,不妨拿來折騰蛇哥一下。
不過,司鴻初只懂得如何使用異能,至於具體會產生什麼效果,卻也不太清楚。
這種異能雖然是讓人發瘋,瘋的樣子卻是因人而異,有的人是徹底失去理智,比如光着身子在街上跑;有的人則是智商直線下降,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既不說話也不做什麼,同時流上一地的口水。
蛇哥的反應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司鴻初面前,抱着司鴻初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爹呀,爹……..我可找到你了!”
整個號子的犯人全愣住了,看看蛇哥,又看看司鴻初。
“乖兒子。”司鴻初拍了拍蛇哥的頭頂,長嘆了一口氣道:“爲父終於找到你了。”
一個犯人跳了過來,擡拳就要打司鴻初:“我艹,你敢這麼跟我們老大說話,找死吧!”
蛇哥站起來,一腳踢在犯人的胸口,隨後又是一記耳光:“你他媽怎麼跟我爹說話呢?”
犯人仰面栽倒在地,捂着臉傻傻的看着蛇哥:“老…….老大,你這是怎麼了?”
蛇哥把眼睛一瞪:“我好不容易纔找到我爹,別他媽來煩我!”一轉身,蛇哥馬上換了一副表情,滿臉討好的對司鴻初道:“來,爹,您坐。”
說着,蛇哥一把拉開其他犯人,在通鋪上騰出一個地方,讓司鴻初坐下來。隨後,他又拿出一根菸,親自給司鴻初點上:“爹,當年,你一句話不說就走了,這麼多年你知不知道我和娘多想你呀……..”
司鴻初實在沒想到,異能可以讓人認爹。既然蛇哥一口一個“爹”叫得這麼親熱,司鴻初覺得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纔對:“你娘怎麼樣了?”
“她爲了養活我,半夜去偷高壓電線,沒擺弄好,被電死了…….”蛇哥說到這裡,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她也算是犧牲在工作崗位上…….”
司鴻初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是嗎……..那你要節哀呀。”
“爹,當初你勾搭村長家的小寡婦,被村長帶着人一頓打……..”蛇哥抹了一把眼淚,接着又道:“還是俺娘拼死拼活把你救出來,跟村長睡了一覺,纔算把事給平了。你怎麼能這麼對俺娘,拍拍屁股就走人……..”
司鴻初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如果這個蛇哥是在發瘋狀態下說出了實話,那麼他們一家子就沒有正經人。有蛇哥這樣的父母,蛇哥本人要是不進拘留所纔怪了,話說蛇哥能混成號子裡的頭,倒還算光宗耀祖了。
號子裡的其他犯人全傻了,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蛇哥哭得悽悽慘慘,一把鼻涕一把淚,情真意切根本不像裝出來的。
再說司鴻初,竟然帶着幾分慈父的模樣,看着蛇哥的目光真像是看着兒子。
有那麼一剎那,犯人們懷疑蛇哥確實遇到失散多年的父親了,可是蛇哥已經三十多歲,司鴻初作爲父親未免太年輕了。
就算司鴻初沒出生時已經上了蛇哥他媽,也絕對生不出來蛇哥這麼大的兒子。
“爹,你一年到頭搞破鞋,一定很累吧!”蛇哥變戲法一般拿出來一瓶可樂,很恭敬的遞到司鴻初的手裡:“踏遍青樓人未老,請用匯仁腎寶!”
一個犯人搖搖頭,嘀咕了一句:“老大瘋了…….”
“你他媽說什麼!”蛇哥耳朵很尖,聽到了這話,衝過去啪啪抽了兩記耳光:“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爹,你少他媽在這說風涼話!”
蛇哥這麼一說,號子裡的犯人全把司鴻初當成祖宗供起來了,一口一個“叔叔”、“大伯”。
有一個犯人不小心,喊了一聲:“大哥……..”
蛇哥擡手就是一記耳光:“你他媽管我爹叫啥呢?!”
這個號子面積不大,裡面陳設也很簡單,這些犯人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藏下了許多東西。一時間,他們拿出各種零食和香菸,有沙爹牛肉、可比克薯片,還有一包看不出來生產日期的萊一分蜜餞。
所有這些全堆在面前,搞得司鴻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謝謝。”
蛇哥連忙道:“爹,你不用客氣,儘管吃吧。”
司鴻初正好肚子有些餓了,把這些零食全打掃進自己的肚子,其他犯人看得直流口水。
“叔叔……..”二雷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對司鴻初說起話如同侄子:“這些東西,可是我們很久才攢下來的,平常都不捨得吃……..”
司鴻初剔着牙,打了一個飽嗝:“謝謝你們了。”
看着一大堆空空如也的食品包裝袋,二雷揉了揉肚子:“叔叔你胃口真大。”
“是嗎。”司鴻初拿起萊一分蜜餞扔給二雷:“這個給你。”
“謝謝,謝謝。”二雷急忙撕開包裝,把整包蜜餞全塞進嘴裡。
其他犯人本來想討一點,卻不料二雷這麼摳門,一個犯人酸酸的說了一句:“聽說這玩意有毒,裡面有漂白劑。”
“怕什麼?”二雷的腮幫子鼓鼓囊囊,就像峨眉山的猴子:“身爲一個合格的華夏人,連破鞋做的老酸奶都喝過,難道還怕漂白劑?”
二雷正在展現自己足以打贏生化戰爭的超強免疫力,突然號子裡響起一聲怒嚎:“你們都他媽幹什麼呢?”
犯人們再次愣住了,膽戰心驚的看過去,發現蛇哥目光有些迷茫的站在那裡。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憤怒的看着司鴻初:“你怎麼坐到我的位子上?”
二雷屁顛屁顛來到蛇哥身前:“老大,你怎麼這麼跟你親爹說話?”
“我親爹?”蛇哥先是一愣,隨後一腳踹在二雷的肚子上:“我爹死了多少年了,你媽瞎說八道什麼?!”
二雷捂着肚子,一個勁哼哼:“你爹不是到處搞破鞋嗎,怎麼會死了呢……..”
蛇哥傻住了:“你怎麼知道?”
司鴻初很小心的插了一句:“你自己說的!”
“等等…….”蛇哥用力搖晃了兩下腦袋:“我…….剛纔是怎麼了?”
看着蛇哥如夢方醒的樣子,犯人們都不敢說話,很小心的躲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