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星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昔日師門的所作所爲,我也知曉一二。遭遇滅頂之災,也可謂是天理報應。所以我在師尊牌位靈前發誓,絕對不會再出手傷人。”
他頓了頓,忽然語氣充滿了殺機,陰森森道:“然而你殺了我師弟,殺了我師尊,殺了我道觀上下滿門,此血海深仇我若不報,就是欺師滅祖,萬惡不赦。”
說着,傲星柺杖狠狠向地面一頓,一輪青色“滅”字從柺杖上浮現出來。
“好,說得好。”秦明輕輕鼓掌道,“當真是說的大義凜然。只可惜演戲講究的是氣韻神情,你神情做的很棒,但是氣韻不足。假如你是真的想要殺我,報這滅門之仇的話,那麼這殺氣未免太弱了。除非你明知自己不是我的敵手,而迫於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向我挑戰。”
傲星臉色微微一變,冷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吃我一招!”
他柺杖一抖,將那個“滅”字射向秦明。秦明隨手一掌就將“滅”字打碎,笑眯眯道:“就如我所說,真氣波亂,殺氣不足。很明顯你心中還有其他顧忌吧?明知不敵還出手,而出手還有所顧忌未出全力,無非是因爲兩點。第一,被逼出手,心中有所不甘,所以殺氣不足出手留有餘力。第二,就是自己當作煙霧彈,吸引我的注意力,而方便其他人逃走。老鬼,你說你是哪一種呢?”
這話一出,傲星臉色更是大變,冷然道:“早就聽說秦醫生你機敏過人,狡猾無比,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秦明揹負着雙手,沉聲道:“能夠讓你不惜現身出來充當煙霧彈,那麼你想要掩護逃走的人一定十分重要。該不會就是夏朝臣吧?難道他是你私生子?”
傲星慢慢握緊柺杖,冷聲道:“多說無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明一擺手:“沒有必要說得如此拼命,反正你要掩護的人已經逃走了,你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走吧,等你真的想要殺我的時候,再來找我。這樣殺了你,可實在太無趣了,畢竟你好歹也是乾坤觀的唯一傳人,應該死的再壯烈一些。”
傲星耷拉着眼皮幽幽看着秦明半天,忽然轉身一語不發飛射向了遠方。秦明一直揹負着雙手看着傲星消失在遠方天際,又等了好一會兒,他才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無力從空中跌落下來,雙腳一接觸地面,立刻雙腿發酸,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秦明一把撐住地面,然後一手撫摸着胸口,苦笑道:“仙人之軀?果然夠變態,都到最後了和那個傢伙對拼一掌反而被震出了內傷。”
其實從一開始秦明就真氣枯竭,無力再戰。然而他實在沒有想到,夏朝臣幾日未見,他已經變得如此變態。所有修真者聯手都不敵夏朝臣一招,到最後全部殞命。秦明明白自己再不出手,且不說死亡一千多名修真者無法對天魔兩道交代外,更重要的是這樣拖延下去,自己也必死無疑。然而自己貿然出手,必然不敵夏朝臣。
也就在這時候,秦明與夏朝臣戰鬥經驗的差距立刻顯露出來。
從一開始秦明與夏朝臣的鬥嘴,就一切就在秦明佈局當中。除了拖延時間儘量恢復自己功力之外,更重要的是引發夏朝臣情緒激盪,影響他的判斷力。因爲秦明已經發現夏朝臣由於獲得強橫力量,心智已經有所被矇蔽。但是以往在魔都與夏朝臣數次交手,明白這個傢伙陰險毒辣,城府頗深,他擔心夏朝臣又恢復到往日精明,所以又故意以語言以激之,目的就是讓夏朝臣失去往日的判斷力。
很顯然秦明的目的達到了,隨後秦明撤去防護罩的時候,夏朝臣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妥。其實秦明功力根本就沒有恢復三成,如此短的時間,他也就恢復了一成功力,說三分只不過又是一種心理戰術罷了,不停的給夏朝臣施壓,造成秦明十分厲害的假象。並且秦明是多麼狡猾,利用司母戊大方鼎煉製丹藥怎麼可能不私藏一份。方鼎內藏着一千多顆九品上等丹藥,就在秦明假裝吃泡麪的時候順勢吞服了下去。
夏朝臣被秦明氣的頭暈腦脹,根本沒有發現絲毫破綻,否則依靠他往日的精明,必然會發現其中有不妥之處。
所以秦明依靠丹藥之力,暫時將自己功力恢復了往日程度,但是丹藥之力畢竟時間有限,他假如不在斷時間內將夏朝臣打倒自己必然會體力不支率先倒地。也就因爲如此,秦明在一開始就使用了寶蓮燈和右手的能力,將所有被夏朝臣殺死的修真者復活,然後再連續當下夏朝臣的攻擊,自己又連續釋放大招。
幾個來往,夏朝臣果然上當了。在他的心目中,秦明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就彷彿一塊石頭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心中一產生恐懼,出手招式下意識就會出現偏差,如此再造成惡性循環。到最後夏朝臣已經完全確信秦明能夠秒殺自己,只不過他在跟貓鬥老鼠一般玩弄自己罷了。心中的恐懼無限的放大,最終他都沒有發現秦明到最後只斬下他的左臂時,並非手下留情,而是秦明已經無力再殺他了。
最後秦明對着夏朝臣臉蛋放一道衝擊波,並非是爲了殺他,而是要將他震飛,給夏朝臣能夠趁機逃亡的機會。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傲星出手將夏朝臣救下。當時秦明已經眼前發黑,金星亂冒,眼看着又出現一個傲星,當真是氣他差點罵娘。幸好秦明剛纔釋放氣勢已經深深震撼了傲星,一時間也不敢貿然出手。秦明當時說的那幾句硬話也是打賭,就是賭傲星目的是救人而並非殺自己,最後他果然賭對了。否則按照秦明斬草除根的風格,他明知道傲星是乾坤觀的餘孽,怎麼可能會放虎歸山養虎爲患呢,實在是他當時除了能夠動動嘴皮子之外,身軀根本沒法動彈了。
突然空中“膨”的一聲悶響,一道聲浪波猛然迸射。秦明嚇了一跳,還認爲夏朝臣和傲星發現了什麼破綻,又掉頭回來了。擡頭看見是斷蒼天,這才長長鬆了口氣,無力坐在地面上。
這一次,秦明是真的嚇壞了。
別看表面上秦明處處佔據上風,風光無限,其實內地激流暗涌。心理戰連環相扣,只要一步之差,秦明就會死定了。這一場的戰鬥,是秦明至今爲止最爲兇險的一次。
斷蒼天出現後,並沒有馬上趕到秦明身旁,而是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冷聲道:“臭小子,沒事吧?”
秦明苦笑起來,這就是差距,戰鬥經驗的差距。一般人看見朋友重傷動地,第一個反應就是衝過去查看是否有礙。然而斷蒼天則是率先檢查四周,查看這是否是一個陷阱。
這正是身經百戰所得到的經驗啊。
若是剛纔夏朝臣換成了斷蒼天,秦明的心理戰術絕對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秦明只好伸着脖子等着被砍了。
秦明向口中丟進幾顆丹藥,沉聲道:“你護法,我真氣枯竭,受了內傷,需要馬上調息。”
說完,他也不等斷蒼天答應,就閉目調息起來。斷蒼天而是看着四周面目全非的戰場,輕聲嘀咕起來:“這裡發生了什麼,核爆炸了不成?”
與此同時空中又是“嘭嘭”兩聲巨響,荻卿依和花落花風風火火衝了出來。斷蒼天急忙一擺手,她們二人眼看着盤腿打坐的秦明,立刻明白髮生了何事,也與斷蒼天一起站到秦明身旁爲他護法。
且說夏朝臣被那一道青芒卷着,一路專挑人煙罕至地方貼着地皮飛射,一口氣穿過寧夏來到青海境內一片無人區內,才降落下來。夏朝臣昏昏噩噩,忍受着斷臂的劇痛,迷迷糊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斗篷人,低聲道:“你是何人,爲何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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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斗篷人輕聲笑起來:“幾個月未見,難道夏兄已經不認得小弟我了?”
夏朝臣只覺得這生意極其耳熟,卻一時間想不起從哪裡聽到過。黑衣斗篷人繼續道:“雖然咱們從未真正信任過彼此,可是咱們有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秦明。”
夏朝臣全身一顫,猛地睜大眼睛驚訝道:“小文生?”
黑衣斗篷人輕笑一聲,伸手撫下遮住臉蛋的斗篷,卻露出一個斑斑紅色疤痕,恐怖扭曲到極點的腦袋來。若不仔細看,恐怕連鼻孔眼睛嘴巴都分不出來,整個似乎擰成了一團。夏朝臣嘴角抽搐了幾下,強忍着嘔吐的衝動道:“你真的是小文生?天啊,你怎麼成了這幅樣子?”
小文生呵呵笑道:“當年秦明與林峰聯手設計殺我與我爺爺二人,爺爺臨死用他的護身符保住了我的一點生命精華。後來我師父趕到,才施展秘術將我復活。原本我是可以恢復到昔日模樣的,可是我特意保持這樣,因爲我只要每次看見我的臉,就能記起秦明跟我血海深仇。”
最後一句話,小文生似乎要把牙齒咬碎。幾頭在不遠處的野山羊全身一顫,忽然悲鳴一聲被炸成了一團血肉。
夏朝臣的眼睛,卻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