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世間已知的絕頂高手,如琉璃宮宮主羽陵玄,北海劍神李道一,天宗宗主墨雲鬆,大虛天地尊,業已神魂俱滅的巫神殿殿主尼摩訶,聖火教教主子桑玄空……這些人皆是道一二境“法天象地”,未邁過那一線,就已是縱橫天下,睥睨衆生。
而邁過那一線,臻至三境“物我兩忘”,便可得道飛昇,從此長生不老,位列仙班,即所謂的金仙。
若是再進一步,臻至四境“大道歸虛”,即爲大羅金仙!
依楚長歌看來,太虛真人就是大羅金仙!
楚長歌也不知太虛真人究竟爲何明明已然邁過了那一線,卻仍能駐留於人間,需知上古時衆仙絕天地通,使得天地徹底再不互通,人世間只消有人邁過那一線,不管願意與否,都會被接引仙光強行吸入仙界,位列仙班,而太虛真人明明修爲已臻道一四境以上,卻是依然停留在這太玄山上,沒有飛昇成仙,着實是有些匪夷所思,饒是楚長歌也覺蹊蹺怪異。
楚長歌是曾見過有人通過接引仙光飛昇仙界的,深知以接引仙光的力量,即便是道一五境、甚至是六境之人也無法擺脫,而七境或許有,或許沒有,他也未曾見過,不過太虛真人雖然高深莫測,顯然也就在四境與五境之間,絕無可能達到亙古以來都寥寥無幾的七境,而其卻能逃避仙光接引,實在是有違常理。
“有機會定要問問小泰戌。”
他心下思量。
既已認出這位當今堂堂太玄山天宗宗主太虛真人,就是前世跟在他屁股後面那個牛皮哄哄誰都不放在眼中的泰戌小屁孩,他自然是要準備私底下見一見的。
昔日故人所剩無多,有所交集、尚算親密者更是寥寥無幾,而能讓楚長歌有些掛懷的,也就是子桑玄空和太虛真人兩人而已。
那邊雲卷舒的手被太虛真人的化身緊緊握住,就如同先前墨雲鬆劍鋒被捏住一般,壓根絲毫動彈不得,就好像眼前就是一面銅牆鐵壁,任由使勁渾身解數,也根本難以擊穿,甚至就連收手而回都辦不到。
雲卷舒自解開無字天書之謎,見到上面記載的唯我獨尊功,繼而開始修煉,直至略有小成,自負情緒可謂與日俱增,待到此次論道大會,自襯即便僅憑並不純熟的這門古往今來第一神功,亦能技壓羣雄,奪得天下第一的桂冠,什麼琉璃宮主,什麼北海劍神,他已是通通都不放在眼中。
可令他料想不到的是,太玄山素來神秘莫測的天宗宗主,修爲竟是那般恐怖,就連墨雲鬆都在其手下走不過一招。
不過饒是如此,他依舊不覺得有什麼,就算那太虛真人再強大,也就是個稍微硬實點的絆腳石而已,根本攔不住他通往天下第一的道路。
可此刻真格領教,他才後知後覺,原來太虛真人所言真的不是故作譏諷,而是真的有大放狂言的資本!
太虛真人簡直太可怕了,就像是無底深淵一般,至今顯露出來的恐怕就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雲卷舒只覺後背發涼,有些毛骨悚然,這等存在爲何會存於人世間?
恐怕就是仙界,能勝過眼前這位的,想來也未必有幾個吧?
他心裡想着,不可抑止的涌起慌亂驚恐的情緒,誠如太虛真人事先所言,他的道心深受震動,就算還沒到瀕臨崩潰的地步,想來也會留下巨大裂痕,今後對於唯我獨尊功的修煉可謂巨大隱患,寸步不前必然是毫無疑問,甚至是功力倒退也不是沒有可能。
唯我獨尊功可謂是古往今來第一神功,無敵信念愈深,進境便愈發神速,而若是對自身產生質疑,沒有一往無前的畢生決心,根本難以練成此神功。
雲卷舒自得到這門神功,不眠不休,夜以繼日的苦心鑽研琢磨,如何能不知眼下若是道心受創,今生成就必定就止步於此了,逐鹿天下,問鼎蒼生,屆時都不過是癡人說夢之事。
他隱忍多年,驟然有今日之威風,又豈能甘心就此停止?
“真人果然是神鬼莫測,在下實在是傾佩不已。”他嘴上稱讚,手上卻是極盡全力,想要掙脫太虛真人化身宛如鋼熔鐵鑄的那隻大手。
一旁的太虛真人笑着道:“老道也是勝之不武,你小子的功法之強大,實在是老道生平僅見,倘若與老道一般境界,老道未必就能如此輕鬆獲勝。”
這位天宗宗主說句自謙的話可是難得,然而云卷舒根本就不領情,心中反而更加盛怒,他並不認爲太虛真人獲勝了,因爲他認爲自己還沒有敗!
“真人未免感嘆的也太早了一點。”
他重重一哼,氣勢乍然臻至極境,腳下地面猛然龜裂,竟是生生將手抽離出來,渾身真氣蒸騰,驟然凝聚成雲霧巨龍,沖天而起,憤怒咆哮,忽而背生雙翼,展開俯衝而下。
太虛真人的化身佇立不動,古板的臉上不見絲毫喜怒,面對雲龍張牙舞爪猛衝下來,突然擡起手臂,五指大張,數十丈的龐大雲龍竟是瞬間被壓迫成拇指般大的小泥鰍,隨後砰的化作白煙消散無蹤。
衆人瞧得心神俱震,還是不行啊,這位太虛真人簡直就像是一位神人,無論是何等手段,在其面前皆同小孩子把戲一般。
雲捲起瞳孔收縮,越來越是慌張驚恐,繼而焦躁不安,身軀都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
太虛真人搖搖頭道:“老道已經說了,你功法雖然強大,但修爲不過才道一初境,與老道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試問地面的螻蟻,如何能噬殺天上巨龍?你若是仍舊作無用之功,恐怕道心將會越來越是紊亂,甚至接近崩潰,屆時辛苦修來的道行毀於一旦,又何苦來哉。”
雲卷舒修煉唯我獨尊功算是小有所成,難免沾染一絲睥睨衆生之意,況且此刻爲了自保道心穩定無虞,他又豈肯罷手?